一切都發生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鹿之绫被打得沒站穩,摔坐在沙發上,白皙的左臉瞬間印上根根紅印,還有一道血絲。
是薄媛的美甲片刮的,血絲從臉頰劃到鼻梁旁,格外顯眼。
“薄媛你幹什麼?
”
丁玉君驚呆了,手都是一顫。
薄棠怔然,立刻站起來。
薄峥嵘坐在那裡看着,眉頭皺緊,盤着核桃文玩的動作停頓下來。
郁芸飛站在那裡還抹着眼淚,看到這一幕,一抹笑意飛快地從眼底閃過。
鹿之绫還真當自己在薄家是個人物了,她的女兒才是名正言順的三小姐。
薄媛低頭瞪着鹿之绫,語氣滿是憎惡,“鹿之绫是嗎?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趕走我媽?
薄家還輪不到你這不倫不類的大少奶奶來當家做主!
”
“……”
鹿之绫沒有捂臉,隻擡眸冷冷地看向她,思考着自己要是當衆對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動手,自己在薄家生存的難度會提升到多少。
這不像對付郁芸飛和夏美晴,這兩個女人沒名沒分,在薄峥嵘那裡是可以權衡舍去的,但薄媛不是。
沒等她想到,一道身影就刮過她的身邊。
鹿之绫轉過頭,就見薄妄陰沉着一張臉抄起旁邊架子上的古董花瓶不由分說地朝薄媛砸了下去。
“砰。
”
“啊——”
隻聽一聲慘叫,薄媛被砸倒在地上。
鹿之绫離得近,看得清清楚楚,薄妄砸下去的角度極其刁鑽,從肩膀一側砸過去,人沒死也沒暈,但力度卻很可怕。
花瓶當場碎了,碎片劃過她的臉、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薄媛頓時吓傻了,坐在地上捂住臉,結果摸下一手的血,頓時吓得連聲慘叫,雙腳不停地往後縮去,“媽、媽——”
薄妄站在那裡,明明是亮光之下,卻像是有一層陰影籠罩着他。
他盯着地上的薄媛,棱角冷硬,眼裡覆着森冷的寒霜,薄唇微啟,“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
鹿之绫看向他,目光震動。
夏美晴震驚地看着,抱緊兒子躲得遠遠的。
打起來,趕緊打起來!
打得越兇越好!
“薄媛……”
郁芸飛笑不出來了,驚吓得連忙撲過去,蹲在地上抱住薄媛。
薄媛立刻往她懷裡縮去,驚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都快哭了,“媽,媽,我脖子有沒有被紮,有沒有……”
脖子上有動脈的。
薄棠蹙眉沖過來,半跪在地上檢查薄媛的脖子,“還好,脖子上沒傷口。
”
“那我的臉怎麼辦?
”
薄媛捂着臉上汩汩而出的血慌死了。
“沒事沒事,媽馬上叫醫生。
”
郁芸飛安慰着她,随後擡頭看向薄妄,連憤怒都含了淚光,“薄妄你想殺了你親妹妹嗎?
”
聞言,薄妄低笑一聲,嗓音格外冷血,“好主意。
”
說着,他轉頭看了一眼鹿之绫,淩厲的視線從她臉上劃過,最後落在茶幾下。
他彎腰拿起放西瓜球的玻璃杯,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杯腳輕輕一砸,杯口碎成一個個尖銳。
他滿意地看着,“脖子上沒傷口是吧?
”
他重新添。
薄媛吓得直往郁芸飛懷裡鑽,郁芸飛也吓懵了,薄妄來真的?
“大哥。
”
薄棠站到兩人面前,面色凝重地道,“都是一家人……”
“誰他媽和你一家人?
”
薄妄無謂地嗤笑,轉了轉手中的杯子,低頭看向滿臉血的薄媛,“不是要玩麼?
起來,裝什麼縮頭烏龜。
”
薄媛哪裡還敢起來,坐在地上拼命往後退。
薄峥嵘青着臉坐在那裡,眼見事态收拾不了,這才站起來,冷冷地瞪着薄妄,低吼出來,“你還要鬧到什麼程度!
”
“……”
春初廳裡一片死寂。
“不是大哥鬧,是三姐挑釁在先……唔唔——”
薄桢一開口,夏美晴就死死捂住他的嘴,他摻和個什麼勁!
“還能鬧到什麼程度,鬧出人命啊。
”
薄妄低眸看着薄媛輕描淡寫地開口,擡起腳上前。
薄媛失聲尖叫。
薄棠再一次擋住,薄妄邪氣地睨向他,良心提議,“一起?
”
“……”
薄棠面色一僵,出聲道,“大哥,是薄媛不對,她小孩子脾氣,我讓她向大嫂道歉。
”
“是啊是啊。
”丁玉君跟着幫腔,“這事是薄媛不對,她得道歉。
”
“我也可以道歉。
”
薄妄想都不想地笑着道,眼底勾勒嗜血與猖狂,“能向活人道歉,就能向死人道歉。
”
沒什麼不一樣。
見他這個陣仗,郁芸飛魂都飛了,緊緊把女兒護在懷裡,生怕薄妄沖出來。
薄峥嵘見狀吼旁邊的聞管家,“還幹看着幹什麼?
都上去啊!
”
是不是等家裡鬧出人命來這群廢物才會做事?
聞管家連忙和幾個傭人朝薄妄沖過去。
薄妄連看都沒看一眼,推開薄棠就要上前。
丁玉君心亂地轉頭看向鹿之绫,把所有的指望都給向她。
鹿之绫抿了抿唇,從沙發上站起來,上前輕輕握住薄妄的手臂。
“……”
薄妄的身形一頓,低眸看去。
鹿之绫站在他身旁,沖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從他手裡抽走那個全是尖端的杯子。
“……”
薄妄看着她臉上的血絲和手指印,目光冷冽陰戾,卻沒有阻止她,任由她将杯子拿走。
聞達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
“……”
這就行了?
春初廳裡的傭人集體目瞪口呆,先生都勸不住少爺,大少奶奶連話都不用說就行了?
“我沒事,算了。
”
鹿之绫微笑着,手指從他的手臂上滑下,握上他的手腕慢慢揉着,緩解他剛剛摔花瓶時力道的反噬。
薄妄深深地盯着她,看她是真算了還是假意說說。
“我覺得夠了。
”
總不能真因為一個巴掌要薄媛的命吧?
她貼近他,小聲地說道,又問他,“你手腕疼還是手掌疼?
”
傷成這樣還管他摔花瓶疼不疼。
“都疼。
”
薄妄身上的戾氣逐漸淡下去。
“我給你揉。
”
鹿之绫笑了笑。
丁玉君看薄妄這樣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忙給聞達使一個眼色。
聞達領會過來,連忙上前扶起薄媛,“三小姐,醫生該到了,我陪您去看醫生。
”
一地的碎片和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