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君玉君……”
薄清林抓着丁玉君就躲,老兩口踉踉跄跄地找地方躲,夏美晴拼命往薄峥嵘身後躲藏。
周圍流彈穿梭而過,在價值連城的裝飾上留下印迹。
“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
郁芸飛躲到沙發後面大聲喊道。
“都别動!
”
薄棠見這裡邊也亂了,再也維持不了淡定,面色猙獰沖着前面一陣狂開槍。
“砰——”
正在找地方躲的二叔公忽然僵在原地,手顫抖着捂向胸口,捂出一手的鮮血。
他擡起臉,難以置信地看向薄棠,下一秒便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空氣像是瞬間被冰住一般,所有人都呆在那裡。
薄棠的目光也僵住了,握着槍的手抖了下。
“二叔——”
薄峥嵘驚呆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二叔公,而後轉頭直直地看向薄棠,聲音飄得發虛,“你連長輩都殺,你還有沒有點人性?
”
“……”
薄棠往後退了兩步,眼中生出幾道血絲。
下一秒,他低低地笑起來,笑得有些瘋狂,再度舉起手槍對準薄峥嵘,“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逼到這一步不可?
”
他也不想殺害親人,他也不想!
“我逼你?
”
薄峥嵘搖頭。
“你要是一直信任我,把我當接班人培養,怎麼會有這些事?
我才是薄家的長子,我才是這個家的長子!
”
薄棠笑着說道,忽然又把槍頭指向沙發後的郁芸飛。
郁芸飛呆住,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薄棠,我是媽媽……”
“你為什麼要千方百計把鹿之绫嫁給薄妄?
”
薄棠笑着問她,笑得再悲怆不過,“從小到大,我就拜托過你這一件事而已,我隻想要鹿之绫而已……我和你說過的,我幾乎是求你……我說過,隻要她在,你想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就是這麼求你的。
”
郁芸飛呆呆地看着他,這才發覺她的兒子這幾年下來精神狀态已經愈發癫狂,“薄棠……”
“我這個六親不認的鬼樣子是你一手養出來的,都是你養出來的!
”
薄棠笑着吼出來,笑得眼底生出淚光,對着她身前的地面就是一通開槍。
“啊啊啊……”
郁芸飛吓得抱住頭趴在地上。
“……”
薄家衆人都難以置信地看着薄棠,這孩子真的沒有一點從前的樣子了。
薄峥嵘見狀往自己的父母面前走去。
“砰砰——”
薄棠直接甩槍過來,徹底的歇斯底裡,“都别動!
把槍放下!
”
“……”
“我不在乎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
門外,活死人齊齊落地,李明淮帶人沖進主樓。
薄棠望出去,眼底生出絕對的殺意。
……
非主道的神山山道上,紅色跑車倉皇地逃跑,車頭在槍聲中扭曲。
薄媛本就不常開車,車技很差,晃得後座的三個孩子東倒西歪,吐成一首交響曲。
這樣下去不行。
薄媛從後視鏡裡看去,隻見後面的追兵越來越多,已經開上摩托車來追了。
她咬咬唇,把心一橫,将車橫在狹窄的山道上,大聲道,“下車跑!
快!
”
三個暈得七葷八素的孩子懵圈地看向她。
“再往前走有下去的坡,不算特别陡,下面林子很密,去躲起來,快!
”
薄媛焦急地說道。
薄桢和裴顔對視一眼,腦袋空白得也顧不上思考,抓着小野就往車外走。
被搖了一路的小野卻突然像是開竅一般,大眼睛直直看向她,“姑姑一起帚——”
“……”
她怕是走不掉了。
薄媛白着臉沖他笑笑,“姑姑一會就來,你們先去。
”
薄桢這才清醒過來一些,呆呆地看向薄媛,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聽薄媛道,“大哥不在,三姐不在,你就是家裡老大了,照顧好小的……”
“三姐——”
“去啊!
”
薄媛用力地拍了拍方向盤,吼得聲嘶力竭。
薄桢的嘴唇抖了抖,背起裴顔拉着小野的手就跑。
摩托車轉眼追到眼前。
薄媛看着,心髒莫名顫栗得厲害,眼眶變得濕潤,視線越來越模糊,完全控制不住。
她抹了抹眼眶,雙手握住方向盤,腳尖點住油門。
她生在薄家,長在薄家,有過爺爺奶奶耐心的教導,有過父親的嚴厲教育,有過媽媽、哥哥的關切愛護,有過大哥大嫂的包容,有過弟弟的信任,有過小侄子在她臉上親吻時的天真爛漫……
她從來不是個能幹脆做出決斷的人。
她站不了媽媽哥哥這邊,也做不到早早揭發他們。
但她知道一點,這裡就是她的家。
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可以當着她的面破壞她的家,傷害她的家人。
這麼想着,薄媛笑着用力打轉方向,踩死油門朝着那群摩托車沖過去——
……
江南,鹿宅。
接完薄棠的電話,鹿之绫的腿就軟得再也站不住,跌坐在荷花池邊的石階上,張開嘴死死咬住手指。
血腥氣在嘴裡擴散開來她都沒有察覺。
“小七——”
阮蜜端着水從門裡出來就見到這一幕,扔了水杯就沖過來一把攥開她的手,擔憂地看向她,“你怎麼了?
”
“蜜姐,薄棠真的控制神山了。
”
鹿之绫有些茫然地看向她,手抖得不像話。
聞言,阮蜜皺眉,牢牢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她,“你别太擔心,這不是說明一切都被你算到了。
”
鹿之绫剛回江南的時候,阮蜜還以為她身邊活死人隐藏得太好,知道一個都沒帶的時候吓了一跳。
鹿之绫這趟江南行是必須的。
薄家的外患她要處理,但她還操心薄家的内患,就大膽地把活死人全留在江北了,絲毫不理會自己的人身安全。
但好在,所有人都覺得鹿之绫身邊都圍着活死人,以至于在江南她很安全,連那些江南各大家族也都客客氣氣,一點小動作都沒有。
“我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狠。
”
鹿之绫的聲音有些啞。
她雖然算到了,但她隻是以防萬一,她内心是覺得薄棠不會走到這一步,至少不會真的傷害自己的親人,就好像之前薄棠雖然控制到爺爺奶奶,但也沒對爺爺奶奶做什麼。
薄棠走出這一步,他就真的連最後一絲人性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