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還真有點像。
”
阮蜜不禁道,“當年也是一場血案輕易葬送了鹿家,這麼一想,薄妄和薄家離刀刃也隻差那麼一線。
”
當年誰都覺得鹿家是一棵不倒的參天大樹,可所有人堆積燃燒起來的怒意還是輕易燒毀推倒了它。
“那還是有些不一樣,我家當年的情況比這糟糕,其中的暗流太多太急了。
”
“那你怎麼知道,現在羅家滅門案之下沒有暗流呢?
”
阮蜜反問。
“……”
聽到這話,鹿之绫的眼皮狠狠跳了跳,一陣說不出來的慌堵在心口。
她站起來,走到窗口看向外面的城市,朦胧的夜色籠罩下來,模糊的城市忽然間像是停頓下來,連時間都不再流淌。
這麼安靜的江南能讓人想到無數的美好,怎麼會想到暗流。
鹿之绫在窗邊站了站,蓦地轉身走向辦公桌,拿起包道,“蜜姐,我回家了。
”
“現在?
”
阮蜜一怔,她還以為鹿之绫會再熬一個通宵。
“嗯,家裡有人等。
”
她想回去陪陪他,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隻是陪着。
鹿之绫往外走去,有人慌慌張張地從外面沖進來,白着一張臉扶門,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兩位鹿總,剛剛景華州的警力全部出動,廖家遭人屠殺了!
”
鹿之绫僵在原地,“廖家?
”
又扯上廖家了?
阮蜜也是一驚,忙道,“明天是廖家老爺子的大壽,今晚按我們長林的做法是廖家自己人給老爺子暖壽。
”
也就是說,廖家今晚到的人會和羅家滅門一樣齊全。
“不止如此!
”那人激動地道,“我在警局的朋友和我說,他聽到,聽到……薄總,薄總也親自去廖家賀壽了!
”
“啪!
”
鹿之绫手中的包掉落在地,臉上一片慘白。
……
正月十六,天上沒了圓月的痕迹。
一場大雨瘋狂而又靜默地沖刷着黑色的夜幕,淋透整個江南,過年的氛圍來不及散,就已經變得死氣沉沉。
大量的車子往廖家開過去。
沿路的樹木被打落無數葉子,有廣告牌被刮到路中間。
雨刮調到最快的頻率,車玻璃還是被雨幕沖得看不清前路。
窗外寒意逼人,車裡靜寂無聲。
鹿之绫坐在車裡,一遍一遍撥打薄妄和李明淮的電話,一個都沒接。
她轉眸看向被雨水迷糊的車窗,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場景,這場雨下得又大又急。
江南在雨水中死寂。
直到擾人心弦的警笛聲劃破這樣的寂靜。
車子一停,鹿之绫就迫不及待地沖下車。
“小七,傘!
”
阮蜜一驚,連忙推開車門想打傘,發現這樣的鬼天氣連傘都打不了,隻能接過司機準備的雨衣。
越是家族大,豪宅越不願意選址在鬧市區。
廖家也一樣,遠離市區,更是遠離普通住宅區以顯家大業大,以至于此時此刻,由綠木圍起來的廖家像是雨夜中的一座巨大孤墳。
警戒線從廖家拉到路口。
警笛車和救護車的聲音彼此環繞。
雨水都沖不散空氣中的血腥氣。
羅家的事出在姑蘇區,這次出在長林區景華州,這樣的血案驚動到整個景華州的警力,連交警都出動前來維護現場。
鹿之绫沖到警戒線前時身上已經被淋透,頭發濕嗒嗒地黏在臉上。
有交警過來攔她,“裡邊正在辦案,請遠離警戒線。
”
阮蜜追過來,展開一件厚重的雨衣就往她身上披,見她神色有些失魂落魄便道,“他們不可能讓我們進去,現在裡邊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
她們趕來的時間也就比一部分警方晚一點點而已。
死了多少人,殺手還在不在,這都不清楚呢。
濕透的衣服冰冷地貼在身上,鹿之绫呼吸極重地看着眼前的廖家。
忽然,有醫護人員擡着擔架從裡邊走出來,她急忙撲過去,卻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是廖家人。
“還有人沒死。
”
鹿之绫逼自己冷靜下來,“蜜姐,廖家的情況比羅家好。
”
這是好事。
聞言,阮蜜連忙沖到交警面前,問道,“您好,我們想問下薄氏财團的薄妄救出來了嗎?
是送醫院了還是怎樣?
”
負責外圍的交警哪裡知道這麼多,隻有一臉茫然。
“蜜姐,能不能疏通下,我想進去。
”
鹿之绫知道自己這麼做不理智,可她想見到薄妄,現在就想見到!
阮蜜正犯難着,有個警察從裡邊匆匆走出來,在交警耳邊說了幾句,然後就拉開警戒線,道,“大隊長讓你們進去,如果你們有随行的醫護人員也可以帶上,裡邊傷者衆多,醫護不夠了。
”
現在救人才是頭等大事,她們這些大家族、大公司的都有自己養醫護。
“有,我們帶了。
”
鹿之绫率先走進去,讓阮蜜去找随行的醫護。
那警察領着她往裡走,邊走邊道,“廖家地處偏僻,我們趕來的時候已經打得不成樣子了,那些殺手四散而逃,我們不得不分出警力去追,現在廖家上下傷的傷、死的死,一塌糊塗。
”
“薄妄呢?
”鹿之绫焦急地問道。
“就是沒找到他大隊長才讓我帶你進來。
”
警察皺着眉頭道,“我們在外圍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但房子裡房間太多,我們人手不夠地毯式搜索,你和薄總熟,說不定能憑借些什麼找到他。
”
薄妄是什麼身份,他們哪敢耽誤搜救。
“好,我去找。
”
兩人說着話就進了廖家的大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和硝煙味撲面而來,滿地的雨水裡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
這些都是試圖逃出去的廖家人,死在院子裡。
他們有的甚至就倒在門口,腦門上是一個慘不忍睹的血窟窿,離生路隻差一步;有的則是想爬上樹,然後被擊斃在樹上,人就挂在那裡。
鹿之绫直面血案現場,一雙瞳孔猛地緊縮,仿佛看到多年以前鹿家的那場大火。
冰涼的雨水拍打在她身上,她驟然清醒過來,往裡走去。
廖家的院子很大,警察和醫護人員正到處尋找活口,鹿之绫直奔廖家的豪宅。
大門口有人擡着擔架出來,她不想影響别人,看了下路便從院子裡繞去偏門,剛要進去,她的腳踝就被人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