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之绫從床上坐起來,有些發愣地看着房間裡的一切,然後鑽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沒有說話,眼眶绯紅。
“早知道就不讓你陪着老爺子老太太了。
”
薄妄摟着她低沉地道。
“我明明可以再謹慎點的,如果我再謹慎點,我就可以保護好爺爺奶奶……”
鹿之绫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她明明都讓人檢查過車子了,為什麼車子還會沖出去?
他們篩選的人都是精挑細選,也不可能有叛徒。
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就像多年前的鹿家,她到現在都不懂,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為什麼要一遍遍看着這樣的事發生,她還要看多久?
這一切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薄妄低眸看着懷裡不安的人,挺聰明的一個人事到臨頭關心則亂,反而看不清了。
“……”
他的目光深了深,“走,帶你去個地方。
”
鹿之绫擡眸,不解地看向他,“兩個孩子還在家。
”
“我找活死人來家裡看着。
”
薄妄摟着她起床。
她坐在床邊,薄妄蹲下給她穿鞋,鹿之绫低眸看着他淩厲如常的眉眼忽然意識到什麼,一雙柔軟的手托起他的臉。
“……”
薄妄擡眼看向她。
四目相對,鹿之绫低眸視他漆黑而鎮定的雙眸,長睫動了動。
今天發生的一切來得太突然,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半晌,她的手從他臉上緩緩滑落。
夜深人靜的路上,一輛普通低調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在無人的道路上。
薄妄親自開車,從後視鏡裡看她。
鹿之绫歪頭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幽黑的夜色,看光影偶爾掠過,不自控地陷入深思。
因為三哥的技術,幕後元兇當年對鹿家的實驗所進行血洗,還故意把鹿家弄進是非謠言之中……
現在,幕後元兇又企圖用江南的兩樁血案嫁禍到薄家面上,未果以後直沖薄家而來。
薄家在江南計劃上和江南的各大小家族多少都有些隔閡,薄家出事,恐怕在外界看來這一筆會記在江南頭上。
對比向鹿家下手的利落,這人對薄家下手明顯多了很多想法,搞得更複雜更令人摸不着頭腦。
似乎,這人對薄家的興趣更大,仿佛在下一手慢慢折磨薄家的棋局。
山,車禍,摔落懸崖……
鹿之绫盯着窗外,長睫猛地顫了顫,“你母親的前男友……會不會還沒死?
”
“……”
聞言,薄妄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蓦地踩住刹車。
車燈照着前方的路。
薄妄回頭看向她,視線落在她稍有些蒼白的臉上,勾了勾薄唇,“你堂叔死活攔着不讓你過問,但你這腦子都不用給你線索就能猜個七七八八。
”
他的人,可真厲害啊。
見他是這個反應,鹿之绫知道自己猜對了,“你們也查到了對吧。
”
“你怎麼猜的?
”
薄妄看着她問。
“從你們知道爺爺奶奶可能會遇險後,爺爺奶奶出過好多次門了,甚至有更公開的地址時間信息,都是不錯的下手機會,可對方都沒有。
”
鹿之绫道,“反而是一次私交的聚會,對方卻突然下手了,還是選在山道,讓奶奶的車子沖下懸崖。
”
這其實對對方來說也大概率是一次有來無回的謀殺行動,常理說不應該,除非有必須在山道謀殺的理由。
說到這裡,薄妄有些欣賞地看向她,“你就想到我母親的那次車禍了?
”
“嗯,太像了。
”
就好像對方在刻意複制一樣。
鹿之绫說道,“你說過,你母親不是私奔出的車禍,車上的男人也沒證實身份就是那個前男友,那和現在的情況一對比,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人還活着。
”
因為隻有那個男人的死活是存疑的。
“聰明。
”
薄妄唇角的弧度深了些。
“你那時去藍山調查,除了薄棠找人截殺你,還有一批人也想阻止你,那可能就是你母親前男友,他一直在暗中試圖做些什麼。
”
鹿之绫分析着,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串聯起所有的事情。
“應該就是了。
”
薄妄看着她,沉默幾秒後道,“我現在掌握的線索是周勁已經整容或者毀容怎麼樣,有了一重新的身份。
”
周勁。
鹿之绫恍惚了下,擡手按住太陽穴,怎麼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薄妄繼續道,“你堂叔之前分析他可能是背靠了某個大家族,但現在看來,他恐怕不止是背靠,很可能已經利用這個新身份在某個大家族裡混得風生水起,連這個家族的内部人員都有可能被瞞在鼓裡。
”
他現在更傾向,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周勁在下一把恐怖的複仇之局。
更多的薄妄沒再多說,能說出這麼多也是為了讓她放心。
鹿信雄怎麼都不願意她摻入太深。
鹿之绫坐在後面看着他,明白他的想法,沒有再深問下去,“既然你都有掌握,那我不問了。
”
“我心裡有數。
”
薄妄繼續開車。
車子停在薄家祠堂旁邊的小鄉村裡,說是鄉村,這裡的條件、設施甚至是超越城市的一流,因為是薄家的遠親聚集地。
村子裡一路燈光亮堂,但家家戶戶都睡得很早,路上沒人。
車子開進一處獨幢的别墅。
薄妄按了兩下車燈,裡邊有人出來開門,恭敬地候在一旁。
鹿之绫被薄妄牽着手下車,跟随他進去。
進門後裡邊安安靜靜的,家具尋常,開門的像個傭人,領着他們往前,“大少爺,這邊。
”
傭人推開房門,裡邊一股濃烈的藥水味道沖出來,鹿之绫擡眼,就看到坐在床邊抹淚的丁玉君。
雖然在家時有了這樣的想法,但看到老太太真的還活生生地在眼前時,鹿之绫一下子沒繃住,濕着眼眶沖過去,“奶奶——”
“乖乖。
”
丁玉君看到她也很激動,立刻站起來抱住她。
鹿之绫緊緊擁住她,鼻尖酸澀得厲害,“您沒事太好了,您沒事太好了。
”
丁玉君松開她,年邁的手摸着她的手,聲音哽咽地道,“看看,小臉一下就凹進去了,奶奶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