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放完,姜浮生和李明淮上前來替他們打開車門。
鹿之绫彎腰下車,丁玉君就迎了上來,丁玉君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心疼地道,“在醫院陪護這麼多天,都累瘦了,快回家好好休息。
”
說着,丁玉君就拉着鹿之绫走了。
薄清林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們身後。
“對啊對啊,之绫,鹿家真的好漂亮啊,簡直就是江南的一個縮影!
太美了!
”
第一次來鹿家的姜浮生很是興奮,跟在旁邊說話。
“……”
身為出院病人的薄妄站在車前,無人問津。
李明淮都替他尴尬,隻能繃着臉當做沒感覺。
薄妄擡起腳往裡走去,剛跨進門,前面已經聊到接下來家裡再種點什麼菜了……
出院,家裡要擺上幾桌酒菜解穢。
江北事忙,薄妄脫離危險期後,薄家人就都陸續離開,隻剩老爺子老太太留在這裡。
鹿之绫便請李明淮組織一下,把所有的活死人都請上。
這幾年,活死人幫她的、幫薄妄的都太多太多了。
因此,江南風情的大院子裡擺了好些張大圓桌,江南美食盡數上桌,是鹿之绫特地請的名廚,香味飄出老遠。
薄妄是個不太懂煙火氣的人,活死人們跟着他大多時候都是聽吩咐做事,記憶裡幾乎沒有這麼齊全一起吃飯的畫面。
第一次,居然是在鹿家。
一時間,活死人也不像這名稱一樣那麼冰冷,吵得薄妄嫌他們聒噪。
薄妄靠在月洞前,冷眼看着這群人一口一個嫂子,跟在鹿之绫身邊忙前忙後……
終于,忙碌完畢,鹿之绫微笑着請大家入座,然後去扶薄妄,“怎麼站着,你應該坐着休息。
”
“我還以為我應該在土裡埋着。
”
他這麼多餘,難得她還看他一眼。
“……”
鹿之绫無奈地看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是我忽略了薄大少爺,大少爺,請上座。
”
這個态度還不錯。
薄妄心情舒服了些,讓她牽着手入座。
大家都坐下來後,鹿之绫看了一圈,忽然發現少人,不禁看向道,“李明淮,還有隔壁街的那兩位呢?
”
薄妄擡眸看她。
“就是米叔的兒子兒媳啊。
”鹿之绫笑着道,“我想,他們也是活死人吧。
”
薄妄不會安排别的人去扮演這麼重要的角色。
薄妄颌首。
确實都是活死人。
李明淮坐在旁邊的一桌,聞言回複道,“他們夫妻兩個一向拘束,不喜歡熱鬧的氛圍,就不來了。
”
“哦。
”
鹿之绫點了點頭坐下來,在薄妄身邊道,“原來他們是真夫妻啊。
”
她還以為,就是活死人給薄妄演一演呢。
“我不清楚,都是李明淮安排的。
”
那對夫妻長什麼樣他都不記得了,隻記得男的雙腿都截肢了,當年自殺還是妻子推着他去的藍山。
薄妄低沉地道,拿起筷子夾菜,鹿之绫連忙阻止他的手,重新盛了一碗湯到他面前,“别吃那麼重油的,喝這個,裡邊有排骨。
”
炖的清淡一點。
薄妄挑了挑眉,沒說什麼,享受她的照顧。
有人站起來,舉起酒杯道,“妄哥,我敬您一杯,祝您和嫂子重修舊好,從此一家三口團圓美滿!
”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起哄起來。
沒人比他們更知道,薄妄這兩年都在圖什麼。
出院慶祝?
不存在的。
隻有慶祝複合,妄哥他才高興啊!
果然,大家一陣哄鬧,換作平時,薄妄早翻臉了,但此刻,他勾起唇,眼底是掩都掩飾不住的得意,修長的手指握起面前的水杯,象征性地擡了擡。
“恭喜妄哥和嫂子!
”
“嫂子加油啊,接下來給我們妄哥再生個漂漂亮亮的小女兒!
”
“對對對!
一家四口!
一家四口!
”
“……”
鹿之绫微笑着聽他們起哄,他們太看得起薄妄了,這才剛出院就要生女兒。
酒到半程,大太陽底下的,有幾個人就扛不住了,趁着酒意上頭就跑來一遍遍敬酒。
“嫂子,我們妄哥這兩年過得太苦了,他江南江北地跑,一大半的日子就在路上過,換個人他根本撐不下來,你一定要對他好……”
“好,我會對他好的。
”
鹿之绫認真地點頭,端起面前的果汁和對方碰杯。
“嫂子,你可算回頭了,這兩年你家外面有幾棵草我都給它數完了,太難受了。
”
“嫂子,我們妄哥沒有外面說的那麼十惡不赦,他救了我們,他救了我們所有人,他是個好人……”
“嫂子!
你可不能出軌啊!
你出軌我們妄哥要跳湖的!
你兩年前走的時候,他就跳了一次!
”
“嫂子,妄哥活得太孤獨了,你得給他生五個,不,十個!
生十個!
我給你們帶!
”
“……”
不管他們說得有多荒唐,鹿之绫都很真誠地對待,一一碰杯,喝下去好幾杯果汁。
還是薄妄看不下去,冷着臉道,“行了,搞得好像我讓你們排隊表演一樣,滾下去吃。
”
薄妄一發話,活死人們全都回了自己的座位。
“跳湖是怎麼回事?
”
鹿之绫靠近薄妄小聲地問道。
“以後和你說,反正不是自殺。
”
薄妄沉聲道。
“……”
鹿之绫沒再說什麼。
午飯過後,鹿之绫看着大家幫忙收拾,想了想,她打包起一些不錯的菜然後往外走去。
她騎着薄妄給她買的奶白色小電瓶車往外開,一直到隔壁街那處房子。
大門依然關得緊緊的。
鹿之绫拎着打包袋走過去,伸手敲門。
好一會兒,那個見過一面的年輕女人走出來開門,見到她眼睛微亮,“鹿小姐。
”
“今天薄妄出院,大家都來了,你們沒來,所以我打包一些菜給你們。
”
鹿之绫微笑着道。
女人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來,“這怎麼好意思,鹿小姐您太客氣了。
”
“你們一直照顧在我的周圍,是我該說謝謝你們。
”
鹿之绫道,見她這次又是一個人出來,不禁問道,“你老公不在家?
”
“哦,他去醫院做檢查了,我現在去接他。
”
女人笑着說道,笑容稍稍有些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