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住一個房間,前台自然而然以為兩人是一對。
阿唐猛地回頭,一雙眼睛戾氣深重,把前台吓了一跳,“怎麼,怎麼了?
”
“她往哪個方向走的?
”
他冷聲問道。
前台弱弱地伸出手一指,阿唐轉身就往外沖。
……
裝潢得金碧輝煌的賭場前從早上就開始人來人往,但大多都是賭了一夜的人大早上往外走,找點吃的。
穿着松垮白西裝的蘇離從賭場裡走出來,揉了揉頸窩,伸一個懶腰。
“蘇哥,回去找嫂子了?
值一夜班,早上人少,賭兩把呗。
”
旁邊的人說道。
“賭一晚上輸一晚上,不賭了,回去睡會。
”
蘇離郁悶地道,他是在賭場看場子的,沒事的時候會賭幾把。
結果輸一晚上,回去湯薇又要跟他鬧了。
他打着哈欠往外走去,一雙眼往前看去。
賭場前盡是一些賭得紅眼、戾氣極重的人,罵罵咧咧,全是髒話,人來人往間,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門口的白石墩子上,她背挺得筆直,烏發如黑瀑一般,一張臉生得十分好看,眉眼如詩,一襲白色長裙襯得她格外純淨。
她就這麼坐着,像一顆最純的鑽石掉進了雜物裡,讓人替她感到惋惜。
蘇離多看了兩眼,然後越過她準備離開。
“你,你好。
”
女孩突然站起來,有些羞澀尴尬地開口。
蘇離回頭,才發現她一雙眼睛沒有焦距,于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女孩有些自卑地垂眸,“我是個盲人。
”
蘇離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皙美麗的細頸,舔了舔唇,“什麼事?
”
這樣的貨色在北港還真是難見啊。
女孩正是鹿之绫。
她一聽這話就知道蘇離不認識她這個盲女網紅,看來因為經濟的分割,江南和江北看的很多新聞熱點都不一樣,這樣她就放心了。
“哥哥,我第一次來北港,和管家不小心走散了,你能借我手機打個電話嗎?
我一定會讓管家好好謝你的。
”
鹿之绫真誠地說道。
蘇離被女孩軟軟的一聲哥哥叫得身心舒暢,再打量她的一身長裙,看不出是不是什麼高級貨,但女孩的氣質确實不像是普通人。
管家。
她居然還有管家。
蘇離摸了摸下巴,“哦,你要怎麼謝我啊?
”
“十萬,我讓我管家給你十萬可以嗎?
”
鹿之绫焦急地說道,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一聽這個數字,蘇離眼睛都亮了,“這可是你說的啊,說吧,你管家号碼多少?
”
鹿之绫報了個号碼,蘇離拿出手機撥打,結果沒有打通。
鹿之绫快急哭了,“他怎麼這樣啊,電話都打不通,回去我一定讓我父親辭退他,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啊哥哥,我不知道他定的酒店在哪裡……要不麻煩你再給我父親打個電話吧,我給你二十萬。
”
“……”
千金大小姐對錢的概念隻是數字是吧。
蘇離聽得心一下子癢了,裝作好心地道,“行啊。
”
這一通電話自然也沒打通。
這下,鹿之绫直接哭了,眼淚汪汪地抓住他的手臂,無助地道,“哥哥我好害怕……”
一開始,她因為看不見,總靠摸來摸去走路,手上全是傷痕,阿唐發現後就給她買藥買護膚品,天天讓她抹,她手上的傷痕漸漸消失。
加上有小野,有封振和阿唐一起的照顧,她受傷的次數越來越少。
以至于如今她一雙手柔軟白淨,幾乎看不出任何盲人該有的繭和傷。
這落在蘇離的眼裡,就肯定她真的是個千金大小姐,否則一般的盲人怎麼可能把手養得這麼好。
他問道,“你家裡應該挺有錢的吧,開大公司的,要不我給你查查你家公司的網頁,找電話給你打。
”
鹿之绫連忙點頭,“好,我家在江南,我父親叫龐德山。
”
“行,我查查啊。
”
蘇離拿出手機一查,眼睛都直了。
龐德山是龐家的三把手,網上說他隻有個獨生女兒,因為女生先天眼盲,他愛女心切,為照顧女兒就不肯再要一胎,網上沒有關于他女兒的照片,龐德山要保護女兒的隐私。
龐氏财團!
她居然是龐氏财團三把手的獨生女!
蘇離活了二十多年見過最大的人物也就是那些來賭場賭錢的大小老闆,财團那種級别的大人物,他連見都沒見過。
怪不得她張開口十萬二十萬的,這點錢對她來說就是毛毛雨。
不是,她這身價才給二十萬,打發叫花子呢?
蘇離轉了轉眼珠子,計上心來,“你們公司網站上的電話也打不通啊,怎麼辦?
”
鹿之绫一直抓着他的手臂,淚眼朦胧,窘迫得不行,“哥哥,你能帶我去警局報警嗎?
我讓警察幫我。
”
讓警察幫她。
然後謝他二十萬?
少了點吧。
她說着,肚子突然咕噜一聲,她臉都紅了。
還真是單純啊。
蘇離清清嗓子道,溫和地道,“你肚子餓了啊,我家就在附近,要不你先去我家裡吃點東西,再去警局?
”
鹿之绫遲疑地道,“是不是太麻煩哥哥了。
”
“不麻煩,走吧。
”
蘇離道。
“那謝謝哥哥了,你真是個好人,管家還讓我别亂跑,說怕我遇到壞人,哪那麼多壞人呀。
”
鹿之绫一臉不谙世事的模樣。
“就是,哪那麼多壞人。
”
蘇離道。
一路上,蘇離不停向她套話,鹿之绫一派單純地回答,什麼珠寶、什麼奢侈品、什麼古董、什麼頂層的人際關系張嘴就來,他還要偷偷查手機才能确定她說的是真的。
兩人越聊越投契。
鹿之绫不停地向他示好,吹捧着他,到進家門的時候,蘇離已經被她吹得飄飄然,伸手就去握她的手……
鹿之绫惡心了下,正要收回就聽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來,“你們幹什麼呢?
哪裡來的小、婊、子!
”
“……”
鹿之绫趁機收回手,然後裝作被驚吓到一樣縮到蘇離身後,害怕地道,“哥哥,是誰啊?
”
“你他媽叫誰哥哥呢?
”
湯薇氣得從門口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