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淮被吵到耳朵,正想叫他小聲點,就見薄妄跪在那裡,指尖點過左右肩膀,又點過額頭,點到胸口,劃了個十字,神情再凝重不過地跟着念,“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門。
”
要了個大命!
妄哥不止戴上佛珠,還拜上耶稣了。
李明淮連忙和大家一起學習,響亮大喊,“阿門阿門!
”
“妄哥,可在心裡祈求主的庇佑,主會聽到的。
”
中年男人一臉虔誠地跪着,很小聲地提醒。
薄妄跪在地上,合十的雙手擡起,指尖抵在額上,緩緩阖上眼,英俊的臉上神色肅然。
保佑鹿之绫在他回來之後再生。
保佑鹿之绫生産順利,母子平安。
要是沒什麼空隻能保佑一個,那就保佑鹿之绫。
薄妄覺得自己想得相當全面,還給神明留了一點退路。
要是連這樣都辦不到,那就别怪他回來拆教堂砸雕像撕《聖經》。
薄妄緩緩睜開眼,仰起頭看向眼前的耶稣雕像,陽光從上方穿下來,落在那一張臉上仿佛真的有聖光普照。
忽然,有水濺過來。
濕意沾在他頭上。
薄妄身上森冷的殺氣凜然,目光不豫地睨過去。
隻見那中年男人左手執着一小杯水,右手拿着一根草一樣的東西蘸着水往他身上灑。
見薄妄的臉色陰沉下來,中年男人忙道,“這是聖水,主會饒恕你,憐憫你,護佑你,全你所願。
”
“……”
薄妄身上的殺氣逐漸減弱,跪在那裡由着他灑。
灑完聖水,中年男人又把一小杯的聖水用蓋子擰上,遞給薄妄,“将這個放在房子裡,主會保佑您太太的。
”
薄妄從地上站起來,接過小杯子晃了晃,擰着眉道,“就這一點夠保佑?
你從哪裡弄的?
”
“……”
中年男人默默轉頭,牆邊放着一口超級大缸。
一行人跟着薄妄往外走去。
後面兩個孔武有力的活死人蹲在水缸邊上,咬着牙喊,“一、二、三,起!
”
水缸被他們擡起來。
走出教堂,一股蕭瑟的風卷過地上的落葉。
薄妄回頭看一眼教堂大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西方的神能管這裡?
”
那中年男人覺得這話簡直亵渎,急忙又在身前劃了個十字,道,“主的愛包容萬物。
”
“……”
薄妄幽幽地看過去一眼,萬物可太多了,照顧得過來?
李明淮聽着生怕薄妄覺得白跪了,便道,“妄哥,你放心,我K國大地不養閑神,既然耶稣呆在這個土地,我們又求了,那他就得保佑嫂子!
”
不養閑神。
薄妄若有所思,“神很多麼?
”
聞言,人群裡一個佛教擁趸者立刻鑽出來,“妄哥,我覺得拜東方的神比拜西方的神更有用,畢竟自己人自己神,您說是不是?
而且,我看您手上也戴着佛珠。
”
挂着十字架項鍊的中年男人氣得吹胡子瞪眼。
佛教擁趸者當沒看到,繼續道,“隔壁鈴子州有座普濟寺,供奉萬千神明,特别靈驗,要是拜過,那肯定比西方的神靠譜。
”
薄妄低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這是鹿之绫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她又送給了他。
說明她對佛教有好感。
是要去拜一拜。
“走。
”
薄妄擡起腿就走,又睨向李明淮,“把所有的神找出來,做個路線表。
”
“……是,妄哥。
”
李明淮頭都大了。
這是要把K國大地的神全給拜過去嗎?
信仰這玩意還可以這樣玩?
……
薄妄去藍山區尋找真相,鹿之绫正式入住進梧桐院。
怕人手不夠,丁玉君又請了一批傭人和保安。
鹿之绫剛進梧桐院就被眼前的陣勢驚到,一個又一個的傭人或拎或拿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往梧桐院走,甚至還有人扛着大水缸的。
她邁入小樓,就見客廳的牆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護身符,什麼造型什麼顔色的都有。
還有一些鈴铛,叮叮铛铛地響着。
丁玉君坐在沙發上,一臉的生無可戀,正讓人給自己按頭。
見鹿之绫進來,丁玉君忙站起來去拉她的手,跟她抱怨,“你看看,看看,我這梧桐院就差一道黃符鎮鬼了。
”
話音剛落,一個傭人大步跨進來,兩道大大的黃符往牆上貼。
“我頭暈……”
丁玉君看得簡直要栽下來。
鹿之绫連忙扶住她,不解地問道,“什麼情況?
”
“你那好老公,我那好長孫弄的。
”
丁玉君看着他們還在往裡搬,一樽千手觀音剛被捧進來,一把一米多長的大寶劍就緊跟着擡起來,她不由得道,“之绫,薄妄這是想幹什麼,他不會突然想不開要去皈依佛門吧?
”
“應該不會。
”
鹿之绫指向那黃符,“那不是道教的東西麼?
”
和佛教也沾不上邊。
話落,又有傭人捧着一碗泥土進來,鹿之绫忍不住問道,“這又是什麼?
”
“土地廟的土,能護人心神,保佑無災無難。
”傭人老實地答道。
土地廟的東西都有。
“那個呢?
”
“那是藏教的。
”
鹿之绫四下望一眼,忽然發現這裡這屋子什麼教派的東西都有,東西南北的信仰全在這裡,一屋子的神明……
這麼多神呆在一起,真的不會打起來嗎?
“他到底想幹什麼?
”
丁玉君一頭霧水,薄妄把她這梧桐院整得花裡胡哨的是要開店嗎?
就算突然間要找個宗教信仰,也沒這麼幹的吧?
要麼不信,要麼全信?
“我問問。
”
鹿之绫看丁玉君實在頭疼,便拿起手機看一眼。
這個時間,他應該下飛機了。
她試探着把電話撥過去。
秒接。
她聽到電話裡傳來呼呼的風聲,薄妄低沉的聲音緊跟着在她耳邊響起,“等着。
”
鹿之绫握着手機往後面的小花園裡走,那邊的薄妄也在走路,步子聲被風聲模糊,但呼吸卻格外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裡,仿佛就站在她身邊一樣。
她在藤椅上坐下來,那邊好一會兒終于安靜下來,大概是找到個避風的地方。
“怎麼了?
”
薄妄道。
“你到藍山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