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阿唐一直在新店忙,今天應該會去老店看看。
鹿之绫從公交車上下來,并沒有急着去店裡,而是熟門熟路地先去一家糕點店買了些海棠酥。
現在阿唐和封叔也被她帶着喜歡吃這個。
分店新開,她也不用再去看心理醫生,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這麼一想,鹿之绫又買了一個蛋糕。
路過一家時裝店時,鹿之绫忍不住走進去,替阿唐和封振買了幾身新衣服,她看不見衣服的樣子,但料子她能摸得出來,經過店員的形容,她大概能想象出什麼樣子。
她給阿唐選的是最不會出錯的黑白灰三種色系。
她現在十八歲,阿唐二十三歲,可在她的印象裡,他還是當年的形象。
每次她買衣服,阿唐和封振都說風格很适合他們,不知道是真是假。
拎着一大堆的東西,鹿之绫慢慢往老店走去,遠遠的,她就聽到嘈雜的人聲。
看來今天店裡的生意也不錯。
今年,是他們家裡最順的一年。
鹿之绫露出笑容往前走,小野帶着她準确無誤地朝着自家店走。
忽然有人發現她,喊出聲來,“诶诶,那個盲女網紅來了。
”
“我們要她做奶茶,讓她做,讓她做。
”
衆人議論紛紛。
盲女網紅,這四個字怎麼聽怎麼透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但鹿之绫并不在意,她甚至感激這個稱呼,不然,他們的店沒那麼容易起來。
她朝衆人的方向笑着點了點頭,“好,我來做。
”
鹿鳴呦呦奶茶店最初并沒有一炮打響,雖然他們的奶茶質高價廉,能聚集到一批固定客源,但大家的喜好從來都變得很快。
熱鬧三四個月後,流水就開始一落千丈,到快一年的時候,他們隻能維持個收支平衡。
後來,阿唐開始研究推廣,花錢找一些網紅探店,投一些小廣告。
以複古風奶茶店作為噱頭。
生意終于開始有起色。
結果探店的一個視頻突然在網上火了,視頻裡是她在店裡招待客人,她炒茶泡奶的手法優于店員,一氣呵成,一滴都沒有沾到台面上,就此爆火。
盲女網紅的稱呼也就擴散開來,惹來越來越多的人過來打卡。
“可是老闆說不讓你再做這些事。
”
店員在她耳邊小聲地道,有些焦急。
自從盲女煮茶的視頻爆火後,老闆根本不開心,甚至是說不爽,不允許她們私下讨論,還告誡她們,要是有人以侮辱、看猴戲的心态來店裡,就拒絕售賣。
真不懂,有錢嘩嘩掙不好嗎?
管客人是什麼心态過來。
老闆長得帥是帥,就是性格太古怪。
“他現在去哪了?
”
鹿之绫邊問邊熟練地拿起一旁架子上的茶葉罐子,她現在都不用摸,就準确地知道哪種茶葉放在哪裡。
有閃光燈的聲音不停響起。
大家一直在拍。
“樓上去查流水了,很快就下來。
”
店員小聲道。
“那你去幫我盯一下,聽到動靜就喊我。
”
鹿之绫微微一笑,站在那裡開始調制奶品,她擡高一隻手将絲滑的奶流暢倒入,分毫不差,又問客人,“需要加冰嗎?
”
“要。
”
“好的。
”
鹿之绫加上幾塊冰,很快将一杯奶茶制好遞過去,“半小時内飲用口味最佳。
”
鹿之绫愉快地忙碌着,制完一杯奶茶又一杯。
他們店裡還有容客人入座的地方,這個時候,他們便會将杯裝改為碗裝,加上一點小甜品,在有着江南古風的裝修環境裡拍上一張照,是最出片的。
“來了來了。
”
店員焦急的聲音傳來。
聞言,鹿之绫把手上的奶茶碗遞出去,然後作踉跄狀,火速托起自己的右手作受傷狀,抱歉地朝客人們低頭。
客人們以為她真受傷,都忍不住歎氣。
鹿之绫迅速退出操作區,脫下身上的工作服,抓起一旁的幾個袋子牽起狗繩往後走去,做出剛回來的樣子。
剛走到樓梯間,樓上就傳來低沉的腳步聲。
“之之?
”
阿唐從樓上走下來,見到她的身影眉頭就擰起來,“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
“給你一個驚喜呀。
”
鹿之绫提了提手中的幾個大袋子。
驚個屁喜。
阿唐把導盲犬小野栓到一旁,接過她手裡的袋子,牽着她往樓上走去。
進了樓上的辦公室,門一關,一切都甯靜下來。
“以後不準自己回來,聽到沒有?
”阿唐把袋子放到一旁,語氣不豫地囑咐她。
“沒有以後了。
”
鹿之绫站在那裡道。
“什麼?
”阿唐回頭睨向她。
“我畢業啦。
”鹿之绫笑着道,“我以後再也不用去接受心理治療了。
”
聞言,阿唐的目光一凝,不用再去接受心理治療,也就是她的心理已經變健康了……
他盯着她的笑容,三年時光凝聚成的石頭,在他胸口放下。
他勾起唇,大掌按到她的頭上,“行,我們家之之了不起。
”
得到誇獎,鹿之绫的笑意更深,往前走兩步,從袋子裡摸出買的衣服,“我給你買了三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
“又給我買衣服?
我還好幾身沒穿過。
”
阿唐看過去。
自從家裡條件好起來,鹿之绫就開啟買買買的模式,三天兩頭給他買衣服,哦,還給封振買。
一個老頭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換那麼多衣服。
他嘴上說着不用,但手已經很誠實地開始脫上身。
鹿之绫站在他面前,聽着他手指解扣、布料劃過皮膚的輕微聲響,她的臉莫名熱起來。
明明看不到,她卻不自禁地轉過身去。
衣服落下,他将新襯衫直接套上身,站到鏡前系扣子,欣賞了一下,“嗯,合身。
”
“合身就好。
”
鹿之绫點點頭,伸手摸上自己的臉,掌心竟摸到一片滾燙。
阿唐當着她的面把衣服一件件試過去,察覺到他試的有點多,鹿之绫忙道,“那個修身版型的是我給封叔買的。
”
那種都是上了年紀的花樣,不适合他穿。
男人站在落地鏡前,提了提領子,看着身上并不合适的外套,道,“封叔胖了,這外套他穿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