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三年過去,兩小孩沒啥感情了,結果一碰面,居然黏得要上一個班去。
真是來一次偷一次,來一次偷一次。
次次都沒落空。
“薄栖哥哥在江南都沒什麼朋友,我去陪陪他,這是待客之道。
”
鹿之绫顯然準備好了一堆的說法,說得頭頭是道。
“……我去和你老師談談再說。
”
鹿信衡道。
“好,謝謝爸爸!
”鹿之绫興奮地踮起腳,勾住他的脖子就在他臉上大大親了一口,“我爸爸最帥了!
”
“真的?
比薄栖還帥?
”鹿信衡狐疑地看向她。
鹿之绫眼珠子一轉,看向窗戶的方向,“爸爸,你看外面有麻雀!
”
“……”
鹿信衡想咬人。
鹿之绫轉身就想溜,管家封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五爺,有貴客到訪。
”
在鹿家,上門能稱之為貴客的還真不多,鹿信衡的目色一下深沉起來。
……
江南園林風格的鹿宅内,大片的樹影搖晃偌大的迎客廳,蟬鳴聲在夏日的熱浪中輕輕撞在窗玻璃上。
廳裡,坐了滿滿一堂人。
鹿之绫年紀小,又想來,隻能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默默觀察着廳裡的一切。
爺爺奶奶不在家,大伯坐在上首的位置,對面則是西裝革履的薄峥嵘。
正廳裡,鹿家幾房人在家的都坐在這裡了。
戚雪靠着程桐而坐,細眉微蹙,程桐冷着臉,一絲笑容都沒有。
薄栖更是連個位置都沒坐到,筆直地站在薄峥嵘的身旁。
整個廳裡除了尴尬的倒茶聲,一絲别的聲音都有,連鹿之绫都覺察出氣氛靜得詭異。
“薄栖這些年深受鹿家關照,我總想着要上門感謝,但公事太忙,一直就沒抽出空來,想想實在不好意思。
”
薄峥嵘清清嗓子說道,目光從戚雪身上瞥過。
“……”
你不是上門過一次麼。
帶人包了鹿家,大有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意思。
程桐眼神涼飕飕地看着薄峥嵘,差點脫口而出,鹿信衡太了解她,伸手握住她的,避免沖突。
程桐看向丈夫,點頭,表示自己不會沖動。
就算是為薄栖的面子,她也不會和薄峥嵘就這麼明晃晃地撕破臉。
“這有什麼,戚雪和程桐是好友,我家老五呢又把薄栖當親兒子,所以我們也都當薄栖這孩子是自家人。
”
鹿家大爺很是爽朗地說道,笑眯眯的,聽着很友善,但話外之意便是關照薄栖是因為戚雪,跟你毛關系都沒有。
别以為帶一堆禮物上門,就可以讓他們忘了當年包家之仇。
聞言,鹿家長輩們都暗暗憋笑,不敢真笑出來。
“那是這小子的福氣,給你們添麻煩了。
”
薄峥嵘在江北橫行這麼多年,還沒遭過這樣的諷刺,偏偏他還無從發怒,隻能繼續賠着笑臉。
本來,當年的事就是他的問題,鹿家沒因此記恨上薄家就算不錯了。
“……”
鹿之绫睜大眼睛,從大人們坐的位置空隙裡望向薄峥嵘。
這不會是個假的吧?
她記得,薄栖哥哥的爸爸沒這麼禮貌呀。
氣氛又尬在那裡了。
鹿家人不待見薄峥嵘的所作所為,自然也懶得多說客套話,就随便寒暄兩句等着薄峥嵘起身離開。
薄峥嵘意識到這一點,他抿了抿唇,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一口茶,趁機看向身旁的兒子——
懂老子來這趟是什麼意思吧?
遞點台階,快!
“……”
薄栖立在一旁,一張臉上沒什麼表情,雙眼微垂,蓦地又看向前面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提。
反正就是不看他。
“……”
薄峥嵘郁悶地收回視線,擡眸掃了一圈人,找一個可以再說下去的話題。
找不到。
完全找不到。
戚雪甚至都不看他。
薄峥嵘渾身的驕傲在被一寸寸淩遲,蓦地,他看向薄栖剛剛看的方向,目光落在角落裡的鹿之绫身上,黑眸頓時一亮,“小七?
來,到叔叔這裡來。
”
“……”
突然被點名,鹿之绫懵了。
一廳的人齊刷刷地看向薄峥嵘,連薄栖都看過來,眉頭輕擰。
鹿之绫從椅子上下來,從大人們中間穿過走到薄峥嵘面前,禮貌地喊了聲,“叔叔好。
”
就是你!
薄峥嵘沉下一口氣,一臉寵愛地笑起來,“小七都長這麼高了啊,還記得在神山和叔叔玩躲貓貓的時候,你才這麼高。
”
薄峥嵘比了個高度,很是親昵。
“……”
“……”
程桐和鹿信衡互看一眼,鹿家人都面面相觑。
戚雪看向薄峥嵘,美目寫滿疑惑,她完全想象不出他陪着小孩子玩躲貓貓的畫面。
一室寂靜。
鹿之绫對躲貓貓的事依稀有那點印象,她眨巴兩下眼睛,小手就被薄峥嵘拉過去,薄峥嵘笑着揚聲,“聞達,快把我給小七的禮物拿進來。
”
三分鐘後,廳内的中央堆起小山一般的禮物,跟聖誕樹下的禮物山似的,有幾樣從盒子就能看出是高端數碼産品、珠寶首飾…………
“怎麼樣,喜歡嗎?
”薄峥嵘低頭看向她。
“……喜,喜歡。
”
鹿之绫擡頭看着他,好想去扒一下他英俊的皮囊,總覺得是假的。
看到這裡,鹿信衡不得不開口,“薄先生,你太客氣了,這會把小七寵壞的。
”
“怎麼會,小七值得。
”
薄峥嵘把懵裡懵懂的鹿之绫拉在自己身邊,又道,“而且我這算是歉禮,那個時候,一直說要把小七再接去神山住,也答應她會來鹿家小住接着陪她玩,也沒辦到……小家夥估計對我有怨氣了。
”
“……”
啊?
有嗎?
鹿之绫記不太清那個時候的事了,隻記得薄栖哥哥的爸爸兇兇的,不好惹,弄得薄栖哥哥好累……
她看看一旁的薄栖,又看看薄峥嵘,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帶着笑意,挺認真的。
那好吧。
應該是有的。
她忘了,是她不好。
“是這樣的嗎?
”程桐看向鹿之绫,聲音淡淡的,“那怎麼回來都沒和爸爸媽媽說?
”
拆穿他,寶貝女兒!
鹿之绫聽着還以為程桐是在怪自己,連忙補救,看着薄峥嵘道,“那叔叔你現在來住吧,薄栖哥哥也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