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一下子沖過去,靠在牆邊有些激動地看向程桐。
等程桐打完電話,她立刻問道,“媽媽,是戚雪阿姨要回來了嗎?
”
“嗯。
”
程桐點點頭,眼眶還紅着。
“太好了。
”
鹿之绫開心地轉頭就走,程桐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去哪?
”
“拿我自己的手機告訴薄栖哥哥!
”
鹿之绫興奮得三步蹦兩跳,連鹿景凡的卷子都忘了。
“那是阿栖的媽媽,他會不知道嗎?
還用你告訴?
”
程桐笑自己的女兒。
她該不會以為戚雪回來,是通知好友不通知兒子吧?
聞言,鹿之绫歡快的步伐停頓下來,她靜止在穿堂風吹得最猛的地方,幾縷長發松散開來,被吹得在耳邊亂舞。
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下來。
原來薄栖哥哥已經知道了,卻沒有告訴她。
好吧,他很忙,沒那麼多時間給她打電話。
她擠出一抹笑容,沖程桐點點頭,道,“我想錯啦,那我繼續做作業。
”
“你哪來那麼多作業?
”
她才八歲,學校的作業能有多少。
程桐狐疑地靠過去看,鹿之绫急忙沖回座位上,一手蓋住“鹿景凡”的名字,道,“就是很多的。
”
“好吧,那你做,我不打擾你。
”
“嗯嗯。
”
等程桐離開,鹿之绫盯着桌上的試卷有些發呆。
良久,她揉揉雙頰,低頭開始寫試卷。
……
E國,一個幾乎沒什麼人知道的小國家,最近因傳統竹刀畫而名噪國際舞台,令無數遊客慕名前往遊玩。
近日,受K國邀請,E國竹刀畫交流團抵達國内,機場被圍得水洩不通。
薄氏财團37樓正在召開高層會議。
大屏幕上,一個接着一個項目接連遭到否決。
有人終于坐不住了,沉着臉站起來,“小薄總,你天資聰穎,十歲就跟随薄總出入财團,比我家的幾個廢物兒女強太多了,但你畢竟才十三歲,缺少閱曆,兩北經濟角逐從來都是争分奪秒,很多機遇抓不住可就拱手讓人了!
”
“……”
“你要特立獨行擺大少爺的譜可以,但不能次數太多吧,不是我危言聳聽,你繼續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毀了薄總的心中宏圖。
”
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向前面。
薄峥嵘坐在主位上,西裝革履,身形挺正,渾身透着上位者的冷肅氣場。
聽到有人指責自己的兒子,他神情未變,隻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沒什麼表情地睨向身旁的兒子,語氣涼薄,“有人說你不行。
”
衆人又看向薄栖。
薄栖坐在薄峥嵘的左後方,十三歲的年紀個子抽長,端正而坐,雙肩持平,精緻帥氣的五官雖仍透着少年氣,但他身上的氣息完全是超越同齡人的沉穩,姿态不卑不亢、不驕不傲,被當衆指責也沒有任何挂臉的表現。
他在薄氏财團沒有挂職,出入财團不穿奢侈品,也不穿裝成熟的衣物,永遠是最簡單的校服,白色襯衫配深色西裝。
這三年下來,薄峥嵘常常把他帶在身邊,漸漸參與會議,再到現在,直接讓他做決斷。
聽到薄峥嵘出聲,薄栖才站起來,漆黑的雙眼看向那位高層,“正因為我知道父親的宏圖,我才否決張總您的提議。
”
“我聽聽小薄總的高見。
”張總冷笑一聲。
“張總說南北經濟解逐從來争分奪秒,所以要抓緊時間打壓南邊,我認為張總您從根就想錯了。
”
薄栖鎮定而淡然地說道。
“怎麼說?
”
張總臉色都青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難道張總認為,我父親的眼界隻在江北?
做個江北的第一就夠了?
”少年的聲音清冽幹淨,似清泉水落,卻又字字冰涼直紮人心。
“我正是知道薄總的宏圖不止江北……”
“既然您知道,就更應該明白,南北本為一體,該共同蒸蒸日上,為國發展。
”
薄栖站在那裡一字一字道,“薄氏财團,要做就做人上之上,把江南當成競争對手,那我們的高度也就隻在江北了。
”
“啪啪啪啪——”
會議室裡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許多人都贊賞地看向薄栖。
聰明人都知道,就憑這幾句話,小少爺的格局就比張總高。
“……”
張總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在大家的掌聲中臊紅了臉,說道,“小薄總說的對,是我太狹隘。
”
說完,他匆匆坐下,頭都擡不起來。
薄峥嵘看着衆人的反應,勾了勾唇,“看來大家心裡有定論了,那今天就到這裡為止。
”
衆人站起來,朝他低頭後離開。
薄栖向前,替薄峥嵘收拾面前的文件,薄峥嵘看他一眼,“你一直堅持有南北共赢的辦法,想出來了?
”
薄栖的手微頓,低頭道,“還沒有。
”
“那再好好想想,光有格局沒有辦法可是不行的。
”
薄峥嵘說道,并沒有多為難。
南北從來都是表面和諧,矛盾根深蒂固,他和薄清林兩代都沒想到什麼好辦法,薄栖想不到也不稀奇。
“是。
”
薄栖點頭。
正說着,薄峥嵘的秘書從外面走進來,眉眼中透着驚色,但被他強行按下了。
“薄總,今晚八點,您要出席一個國際交流會,服裝已經準備好了。
”
秘書低說道。
“嗯,你和我一起去。
”薄峥嵘看向薄栖道。
薄栖的目光微凝,沒有作聲,隻點了點頭。
“走吧。
”
薄峥嵘起身要走,秘書欲言又止地叫住他,“薄總,還有一件事……”
薄峥嵘停下來,冷眼掃過去,“說話做事吞吞吐吐,是不想幹了?
”
秘書不敢再支支吾吾,快速地道,“這次交流會的主角是來自E國的竹刀畫傳承人,我看了一些接機的照片,其中有一個傳承人最受國内外的粉絲追捧,我看着有些眼熟……”
說完,秘書捧起平闆拿過去給他看。
薄栖抱住文件,不動聲色地打量薄峥嵘。
薄峥嵘低眸看過去,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一雙眼死死地盯着平闆屏幕,跟要剜穿上面的照片一般。
見狀,秘書吓得屏住呼吸。
薄栖筆直站着,也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