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船運太過重要,大少爺資曆尚輕,我建議将他的職位往下調一調。
”
“二少爺的學業都沒完成,不必急着曆練,不如調一下他的職位吧。
”
“呵,大少爺連文憑都沒有,的确是不需要學業。
”
“沒文憑怎麼了,把你放到船運,你敢保證你能什麼錯都不出?
大少爺的能耐有目共睹,況且你别忘了,大少爺才是正兒八經的薄家長子!
”
“二少爺是董事長一手培養!
”
“那他也是次子!
”
“都什麼年代了,還長子次子的?
人品能力才最重要!
”
“什麼年代這都是薄家的老規矩,從未改過,嘿,你氣不氣,你氣不氣?
”
“姓黃的,你除了老規矩還會說什麼?
”
“怎麼了?
我就說老規矩,我就說我就說。
”
記錄員們默默坐着,面面相觑,誰也不敢把這種就差捋袖子幹架的場面記錄下來。
外面的大衆一定以為薄氏财團大會是很嚴肅很高檔很有格調的吧……
薄峥嵘坐在那裡聽着,臉色越聽越難看。
二叔公在薄家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但向來喜歡倚老賣老,到哪都想裝出點高高在上的态度來,也就是俗稱的找存在感。
他看一眼這個形勢,清了清嗓子道,“薄妄這一段時間表現不錯,進步很大,薄棠更是自小優秀,沒想到兩個孩子會視大會為兒戲,還敢遲到,估計是平時我們都太捧着了,必須讓他們吃點苦,不如就讓他們去底層再做做事,流水線上走一走。
”
這話一落,全場都寂靜了。
要狠還是二叔公您狠啊,大家都隻敢讓降一降職,結果您就給倆少爺安排去流水線了?
“砰!
”
會議室的大門猛地被重重推開。
“我倒要看看,誰敢讓我薄清林的孫子去流水線上幹活!
”
一個氣勢十足的聲音忽然傳來。
衆人震驚地轉頭,薄峥嵘也愣住,二叔公直接吓一哆嗦。
隻見薄清林從外面大步走進來,西裝革履,大約是怕秋涼外面還披了件大衣,一頭銀發梳得齊整,寫滿歲月滄桑的臉沉着冷冽,一點笑容都沒有,一雙眼冷冷地掃向場内,帶着絕對的上位者氣度,令人不寒而栗。
“老爺子。
”
“老爺子。
”
衆人紛紛站起來。
“父親,您怎麼來了?
”
薄峥嵘坐在主位上打量着自己的父親,他這樣子……哪裡還像個老年癡呆。
突然清醒了?
“啪。
”
薄清林走到他面前,壓制着怒意瞪過去,重重地拍了下會議桌,低頭看着他,“怎麼,你這位置是坐牢了?
要老子站在旁邊看你耍威風?
”
“……”
薄峥嵘是在薄清林的棍棒教育下成長的,對父親自然有些骨子裡的懼意。
薄清林患病以後就像個老頑童一樣,他也就漸漸淡了這種感覺,沒想到人到中年,那種怕老子的熟悉感又回來了。
他僵硬地站起來,黑着臉扶薄清林坐下來,“父親,您坐。
”
薄清林坐下來,一雙眼冷冷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換了不少面孔啊,一朝天子一朝臣,怪不得都敢對我的孫子指指點點了。
”
“……”
衆人集體站立,跟罰站一般縮着腦袋。
“老二,你說的流水線?
”
薄清林轉頭看向二叔公薄清闊,幽幽地開口。
二叔公慌了下神,連忙站起來,“大、大哥……我,我就是随便提一下。
”
“随便?
那讓你幾個兒孫也去流水線上随便一下。
”薄清林說着看向薄峥嵘,“立刻下調令!
”
“……是。
”薄峥嵘應道。
“……”
二叔公捂臉。
兒啊,孫啊,我對不起你們。
收拾完老二,薄清林一巴掌又拍向會議桌,厲色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打的什麼主意,薄家繼承人一日沒定,你們就可以左右望風,多動心思,從中獲利!
薄家不是你們拉幫結派的地方!
”
老爺子這麼清醒地出來,一如當年雷厲風行的時候,大家聽着連大氣都不敢喘。
五叔公連忙走出來,給他倒茶,“大哥,先喝杯茶,您今天精神很好啊。
”
薄清林冷着臉看過去,五叔公縮回了腦袋。
“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薄家的規矩不會改,長子有長子的責任,弟弟妹妹也各有肩負,沒什麼可争的地方!
”
薄清林冷冷地掃遍全場,“那些嫌棄我家薄妄學曆低的,你們可以質疑他是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人,助他進步,但不用拉着薄棠上來,讓他們兄弟生出嫌隙。
”
“……”
會議室的門大開着,薄清林的聲音清楚地傳了出去。
郁芸飛的臉一白,癱坐在長椅上。
老爺子一清醒就來替薄妄背書,這是要把她的薄棠釘死在次子的位置上嗎?
會議室一片寂靜。
薄峥嵘站在一旁,聽到這話擰眉,“父親……”
老爺子都退下了還要來講這些話,打亂他一貫釋放的強者為王的信号。
“父什麼親!
”
薄清林回頭就賞了他一個冷眼,“你這父親是怎麼做的?
長子的教導責任是你的,你沒本事教就想換次子?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影響有多惡劣,你在助長大家拉幫結派的歪風,讓底下人無法團結為财團做事。
”
“……”
“你腦袋被驢踢了?
還是被狗踩了?
”
“……”
“還是當年在你母親肚子裡臍帶繞腦了?
”
“……”
“你看你這麼差勁,我還不是讓你做了薄家的領頭人?
你這樣的都行,薄妄有什麼不行?
他能比你還差?
”
“……”
向來在财團、家族說一不二的薄峥嵘站在那裡,被罵得臉黑了又青,青了又黑,又不能當衆罵回去,隻能憋着。
“看看你這沒用的樣子,換個二十年前,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
薄清林嫌的不得了,連連擺手,“站遠點,别礙我的眼。
”
“……”
薄峥嵘憋着氣往後退。
全場的人看董事長這個樣子,都默默低下頭,努力讓自己隐形。
老爺子怎麼就突然清醒了,兇殘一如當年。
“薄妄,進來!
”
薄清林又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揚聲喊道。
衆人轉頭,神情各異地望過去,薄妄就站在會議室的門口,身形颀長出色,氣場和老爺子莫名的相似,人海一般的保镖站在他的身後都是陪襯。
他單手插在褲袋,聞言漫不經心地擡起眼,漆黑的眼透着淩駕一切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