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那我不動了。
”
鹿之绫道。
“是,你再這樣我就隻能請你坐回儀器艙了。
”季競道。
那本該叫天使艙,是幫助精神病患擺脫痛苦的地方。
鹿之绫站到一旁不再亂動。
季競看着屏幕上的各項數據,皺眉,剛剛她動的是哪個地方?
鹿之绫站在那裡看向一旁研究人員的大屏幕,上面的進度條在百分之四十七。
原來去除個傳感器這麼容易。
都到到頭了。
她四下看一眼,目光掠向周圍的幾個殺手,又看向幾台大儀器。
季競的設備應該都在這裡了,過了今天,他才會将這項技術多保存幾份,分别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過了今天,他基本上就是有恃無恐的狀态。
她,技術核心,都是季競可以拿捏在手的好工具。
季競沒有看出她動了什麼,便叫來一個研究人員看。
季競對這些專業的東西不是很懂,一邊看着數據的跳動,一邊還在翻面前關于腦内分泌和多巴胺的書籍。
鹿之绫看一眼擺在那邊的那堆書。
那麼多那麼多書,唯一沒有的就是和精神病患有關的書,一本都沒有。
在周勁和季競的眼裡,這項偉大的技術與治愈人類毫無關系。
“季競,你知道這個技術發揮得最大功效是什麼嗎?
”
鹿之绫淡淡地問道,聲音溫柔無害。
季競正看着書籍,聞言擡頭看她一眼,道,“是什麼?
”
“是它可以輕易地就控制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喜好厭惡。
”鹿之绫把手放在那堆書籍上,“所以,這項技術核心落在誰手裡很重要。
”
“……”
季競皺了皺眉,下意識想去看她的心率,但她現在隻剩下個傳感器在頭上,隻能作罷,“嫂子放心,我隻想做大季家,能賺安穩的錢,我為什麼還要做昧良心的事?
”
鹿之绫站在那裡,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反而反問,“季競,你知道我的家人都是怎麼死的嗎?
”
“……”
季競有些莫名,她為什麼突然和他說這個?
“當初為了不讓周勁得逞,我二哥甯願死都不怯懦半步,我家人以死換生,我爺爺、奶奶,大伯、二伯……包括我父親都無怨無悔地死在那場爆炸中,而我三哥被折磨得隻剩一口氣,都沒有妥協一分。
”
鹿之绫站在那裡平靜地說着。
“什麼?
”
季競不知道這麼多的内情,一時間很是驚愕。
無怨無悔死在那場爆炸中是什麼意思。
鹿之绫把一隻柔荑放到季競的肩膀上,清澈的眸直直地看向他,慢慢笑了起來,“因為我的家人,周勁到死都沒能如願,你說,我會讓你如願嗎?
”
她每個字都口齒清晰,笑容溫柔動人。
可季競坐在那裡卻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那股寒意順着他的脊骨迅速地往上擴散,血液開始發涼。
他低眸看一眼她的手,人坐在椅子上試圖往後退,“來人,把她……呃。
”
鹿之绫拿出在天使艙裡拔出一根數據線就狠狠纏上他的脖子,從旁死死勒住。
“……”
季競一下子瞠大眼睛,面容猙獰,他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臂,用盡力氣。
她雪白的手臂被硬生生地摳下一塊皮肉來。
按理說,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吃痛就會下意識地松手,這不對……
季競忽然想到她剛剛在鍵盤上敲的那兩樣,不禁瞪向電腦屏幕,她改了數據——
她改了什麼?
改數據,快把數據改回來!
季競想喊喊不出來,而整個實驗室已經在鹿之绫動手的瞬間慌亂起來,研究人員們一個個吓得往後退。
“别動!
放開季先生!
”
殺手拔出槍對向她。
“是你們别動。
”
鹿之绫不為所動繼續往死裡勒他的脖子,絲毫不管手臂上的傷口,直将他勒得氣力減弱下來,進入半暈狀态才改用一隻手抓着數據線,而另一隻手則快速地在鍵盤上敲起來。
當年三哥教過她的,她不是第一次看這些數據……
季競無力地想擡手去解開脖子上的線,手卻怎麼擡都擡不起來。
他側過臉,看着她在電腦屏幕上動作,視線都是模糊的。
“你在幹什麼?
”
殺手吼出來,語氣有些氣急敗壞,竟顯得比季競被擒都着急。
鹿之绫站在那裡沒有理會他們,繼續在鍵盤上敲着,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動,動作之熟練看得研究人員眼花缭亂。
“砰。
”
殺手見勢開槍,她動也沒動一下,任由子彈擦過她的手臂,劇烈的痛感産生。
她毫不在乎地繼續自己的動作,都沒有分出心去看自己的手臂。
不過不用看她也知道,隻是子彈擦傷,不算嚴重。
不是殺手打不準,而是殺手故意這麼打的。
“看到了嗎,季競,你根本就是一直活在周勁的算計裡。
”
鹿之绫站在季競的身後,邊敲鍵盤邊道,連嘲笑也是一慣的柔和,“這群殺手接到的最後任務是弄到技術核心,替周勁看到人類大腦可以被改造到什麼程度,你的命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
和技術奪取不沖突的時候,他們順從季競,聽從他的一切指揮。
但現在沖突了,在新的實驗體被制造出來前,她是唯一擁有芯線的實驗體,這幾個殺手那麼忠誠于周勁,為了技術的最終完善絕不會殺她。
“……”
“你是周勁教出來的,你一直在用他教的一切行事,從前不算錯。
”
鹿之绫道,“但現在知道一切你還這樣,你對得起你父母麼?
”
季競坐在那裡被勒得已經是個半死不活的狀态,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正在瘋狂充血,卻又無比清醒。
他看着那幾個殺手冷漠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到周勁這些年充當他父親時教導他的樣子,是周勁教他弱肉強食的規則,是周勁教他一切關系可利用的道理,是周勁教他要找一棵大樹抱,暗示他薄家長子非池中物,他才纏上薄妄……
他是周勁教出來的,明明知道周勁是季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卻還是改不了自己的行事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