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萬事俱備
百裡墨卿收回視線,淡淡道,“他想玩,可我天啟戍邊兒郎的性命,卻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
碧落院外,兩個穿着褴褛的乞丐背靠着院牆,随即一人輕悄悄的轉身離開。
而另一人則是繼續坐在牆角,豎起耳朵細聽着院中的動靜。
翌日,南宮辛拿着長公主令牌入了北铩城軍營,第一件事便是找來了北铩城防備軍及乘風軍中大大小小的将領。
入主北铩大營的南宮辛滿臉自傲,他手持長劍,身穿銀甲,端坐在大帳的主位之上。
似乎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氣勢些,他特意挺起了胸膛擡起了頭。
主位之下站着幾個身穿褴褛軍服,滿臉胡茬,神色困惑的軍士。
他們低頭交耳,紛紛議論這忽然而來的男子是誰?
為何會手持長公主之令?
又莫名其妙地将他們叫來,意欲何為?
南宮辛等了約半個時辰,可大帳再無人進來,他臉上的得意和驕傲也漸漸變得冷凝下來。
“整個北铩大營中,隻有你們幾個将領嗎?
”青澀未脫的少年臉上露出不滿,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
“為何不來拜見行軍總管?
”
“行軍總管?
”
帳下幾人臉色微變,這是行軍打仗時才會設立的臨時統領職位,之前這位置都是由東籬王來坐的,怎麼如今派了個毛頭小子來?
北狄大軍正在緩慢逼近,真正的戰争早已悄然打起,而他們眼前這位“行軍總管”,好像還處于狀況之外啊!
這個“行軍總管”究竟是什麼人?
為何朝廷會将北铩大軍交由這樣的人?
朝廷這麼搞,這仗還怎麼打?
“問你們話呢?
都啞巴了?
!
”南宮辛看着那些人低頭交耳,怒不可遏,“北铩大營的将領們都哪去了?
!
”
此時,帳下走出一人朝南宮辛抱拳,“回總管。
軍中将士已經開拔出發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後勤軍。
”
“開拔?
”南宮辛猛地從主座上驚站起來,面目猙獰,一把抓住回話人的衣領,“開拔去哪?
”
“去,援助陳洲了!
”
說話的男人名叫胡東,年約四十,是軍中的老将了,雖然目前隻是後勤部的旅帥,但也是向來受人尊重的,便是當初的東籬王也誇過他将炊火旅管得很好,笑臉相對的。
這還是他成為旅帥之後第一次被人拎着衣領說話!
南宮辛一把扔開他,臉上表情陰沉得可怕,“誰給他們的權利調兵離開的?
”
胡東往後退了兩步,被身後人扶住。
他掩下心中的不悅,語氣淡漠地開口,“是張将軍和北将軍下令的。
那時候,還沒有總管你呢!
”
南宮辛一聽,眼中射出一道狠意,“你是什麼意思?
竟敢對本總管這樣說話!
來人!
給我打八十軍棍,以儆效尤!
”
胡東神色一驚,簡直不敢相信。
八十軍棍,那是什麼概念?
常人能挨受五十軍棍都已是極限,像他這種上了年紀的,不用五十,三十都能讓他送掉半條命!
這新總管,是要拿他殺雞儆猴啊!
“總管!
”
“總管,不能這樣啊!
”
“總管,還請手下留情啊!
”
……
與胡東相交較好的軍士們紛紛開口阻攔,可他們越求情,南宮辛越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他雙眉一豎,“誰敢再求情,與之同罪!
!
”
帳外把守的士兵臉色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進去。
那胡東是在東籬王面前露過臉的,這八十軍棍打下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帳外人猶豫之際,南宮辛更是怒火中燒,大吼一聲,“人呢?
都死了嗎?
本總管持有長公主手令,誰敢不從,斬首示衆!
!
”
金燦燦的公主令,令所有人都心生恐懼。
那可是長公主令啊!
離天最近的人,東籬王不在,即便是北将軍也不能違抗長公主令,他們還能怎麼辦?
帳外軍士思慮再三,還是進來将胡東架出去了。
等到帳外傳來慘叫聲,帳内的人面面相觑,皆看見了彼此複雜不已的臉。
“傳令兵何在?
”
此時南宮辛的聲音又喊了起來。
帳外進來一人,單膝跪地,大聲回應,“在!
”
直到看見這傳令兵認真對待他的樣子,南宮辛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些,他沉了沉聲音,“速去傳令,将所有軍隊全部調回,死守北铩城!
”
北狄的大軍已經蠢蠢欲動,北铩城本來就這麼幾萬兵馬,哪有餘力去支援什麼陳洲?
隻要他在,便必要保住北铩城!
這可是長公主親自交給他的任務,不容有誤!
“是!
”
衆人聽後,隻能低下頭,不敢再言。
等到傳令兵騎馬離開之後,北狄大營中的沈钏也收到了消息。
“北铩城來了行軍總管?
不是百裡墨卿?
”
沈钏的桌案下跪着一人,那人低着頭不敢看沈钏的面具,回道,“不僅如此,而且北铩城的參軍楊祐傳來消息,說天啟長公主帶了禦醫為東籬王看診,禦醫說,東籬王時日不多,随時都可能離世。
”
沈钏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眼睛裡的困惑無限膨脹。
時日不多?
可前幾日不是剛剛才站起來了嗎?
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消息?
徐子甯看向沈钏,猜測道,“會不會是東籬王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來迷惑我們的?
”
“那個南宮辛已經入住北铩大營,應該不是假消息。
天啟京都中一直傳言長公主和百裡墨言是同一陣營的,去,寫封信問問他,這長公主帶來的人是否可靠?
”
徐子甯聽後點頭,立即寫信。
帳中無人後,沈钏問向徐子甯,“如果北铩城真的換了行軍總管,那百裡墨卿的話還管用嗎?
”
“這,應該是不能了吧?
”徐子甯停筆,也想到了這一問題。
畢竟這軍中向來是紀律嚴明的,除了乘風軍之外,防備軍應該是隻能聽從行軍總管命令的。
“若真是這樣,那個新上任的南宮辛會讓北铩城的軍隊外援陳洲嗎?
”
沈钏纖長的手指在昂貴的沉香紅木桌上輕敲,面具下的臉上浮現幾分遲疑。
“我想,除了東籬王,應該沒人會将北铩城的兵力外援。
”徐子甯肯定地說道。
沈钏聽後,也贊同了這觀點。
他臉色沉了下來,手臂一揮,桌案上的東西應聲落地。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這時候卻殺出個礙事的南宮辛!
真是糟蹋了我的精心布局!
”
徐子甯眸光微沉,放下了手中的筆。
将信卷好,用信鴿放飛了出去。
等一切做完,徐子甯才道,“如今十萬先鋒軍已經有五萬到了陳洲,今日一早佯攻陳洲,另外五萬也已到達蘭陳大道,埋伏起來了,就等北铩城的援軍前踏入包圍圈。
而且今日一早傳來消息,乘風軍和防備軍已經盡數出城援助陳洲。
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中,此時便是換了行軍總管,也已經晚了吧?
”
“報!
”
徐子甯話音剛落,帳外又傳來傳令兵的聲音。
“進來。
”
“禀大帥,北铩城傳來密信,新任行軍總管已下令調回所有出城援助陳洲的兵馬。
”
沈钏渾身散發着寒氣,那張漆黑猙獰的面具顯得越發可怕起來。
徐子甯也忍不住歎息,臉上浮現遺憾。
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這樣一來,北铩城的兵力又全部集中起來了。
有了乘風軍,我們再要攻打北铩城,必定不容易的。
”
“北铩城,還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