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男人,氣量如此小!
下午舒禾讓南起和張之柔帶些人随她上山采草藥。
等到晚間他們回來的時候,她先是安撫了一下小依兒,随後才朝百裡墨卿的書房走去。
此時,他正在會面一人。
那人穿着軍甲,并未持兵器,在百裡墨卿的桌案前微微弓着身,态度極為恭敬。
“城北破敗不堪,屬下便将幸存的百姓帶去城東安置了。
”
這些日子,北铩城出走了許多青壯年,城北,城東也大多是十室九空,正好可以安置他們。
百裡墨卿點頭,肅穆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楊參軍和蘇刺史呢?
”
蘇素來北铩城四年多了,而城内百姓活得一日比一日艱難,若是換了以前,他早就廢了那蘇素了!
“蘇刺史稱病,兩日都未出門了。
”
“病了?
”百裡墨卿想到元城的大事,淡笑,“是謀前程去了吧?
”
對面之人幹笑一聲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猜測。
畢竟,他手下的人親眼看見蘇素出了城門往南而去。
見狀,百裡墨卿擡頭看他,“盧玉泉,你就沒想過為自己謀個好前程嗎?
”
“王爺明鑒,下官隻想跟随王爺,并無他想!
”盧玉泉迅速跪地,真誠地表決心。
百裡墨卿放下了手中的書,眸色微閃,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來吧。
”
“北狄近來可能有大動作,盧将軍覺得自己能保護好北铩城嗎?
”
盧玉泉雙膝一軟,又跪了下來,神色惶恐,“王爺恕罪,昨日之事,是屬下失職了!
”
百裡墨卿看着他,沉吟片刻,随即道,“既然如此,這守備軍将領的位子,你讓出來吧。
”
盧玉泉驚恐不已,“王,王爺……”
“此次北狄如此順利的便入了城,想來城中是有北狄内應的。
将軍,難道不該将其正法,以慰民心嗎?
”
盧玉泉趴在地上,腦子快成漿糊了。
這東籬王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會讓他離職,一會又讓他将内奸正法,他這官,是能當還是不能當啊?
見那盧玉泉聽不懂,北及劍眉微皺,上前兩步,“明日兵部會有新的調令下來,在那之前,将軍隻管收拾掉内奸即可,其餘的,聽從調令便是。
”
盧玉泉聽後算是小小的明白了,連忙磕頭,“是,是,屬下明白了!
”
“下去吧。
”
百裡墨卿注意到院外海棠樹下的女子,臉色微變,連聲音都不自覺冷了些。
盧玉泉連連點頭,剛松松口氣的心髒又提了起來。
這東籬王,怎麼如此陰晴不定的?
他沒說錯什麼吧?
怎麼又怒了?
北及将盧玉泉送到門口,正準備回去,卻不想被其拉住了手臂。
他眉頭一皺,臉上壓着幾分不悅,“盧将軍這是做什麼?
”
盧玉泉松手,臉上露出不好意思,“抱歉啊北将軍,我,我是想問,那個内奸,我是該抓誰啊?
”
聽到這,舒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是真的沒忍住,她這笑聲還挺大的。
直接引起了盧玉泉的注意。
“你是何人?
竟然在王爺書房出沒,是想要偷聽軍事機密嗎?
”
盧玉泉年約三十五,圓圓的臉上留着一抹山羊胡子,圓溜溜的眼睛一看就很圓滑,是個混迹官場而遊刃有餘的老手。
從他剛剛的話裡,舒禾都能看出來他的聰明勁兒了。
難怪百裡墨卿不敢再用他率領北铩城的三萬防備軍。
“你這婆子,竟然如此大膽!
見到朝廷命官竟然不跪,還敢用如此無禮的眼神望着本将!
你是活膩了吧?
!
”
舒禾臉色微變。
又叫她婆子!
她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實在讨厭死這套老氣橫秋的棉服了!
“明天,一定要換件衣裳!
!
”她呢喃道。
“你,你說什麼?
”盧玉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朝舒禾靠近了兩步,想要聽仔細些。
北及是聽見她的碎碎念了,臉上有些忍俊不禁。
見北及嘲笑自己,舒禾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随即對那盧玉泉道,“我肯定是沒活膩的。
倒是盧将軍你,要是再如此愚蠢還愛耍小聰明,隻怕,你是活不久了!
”
“我,我……”
盧玉泉慌忙地看了一眼北及,見他神色冷凝,瞬間感覺慌亂了起來。
他不過是怕東籬王覺得他蠢,這才把内奸之事拿到私下來說的,這,這怎麼就是耍小聰明了?
“北,北将軍,王爺府上,怎會有如此不知禮數的婆子在?
您,不處罰嗎?
”
見那盧玉泉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北及掩下心中的嫌棄。
一個連“婆子”都對付不了的“将軍”,難怪王爺不敢再用了。
“禾娘子說的沒什麼問題。
而且,禾娘子并不是什麼婆子,她是王爺的醫師。
”
“醫,醫師?
”盧玉泉簡直不敢相信。
這世上還有女子為醫師的?
還是個婆子?
這女子,雖穿的老氣,可五官細看下來,好像也還行,該不會是王爺納的新寵吧?
可,王爺那樣的天資,能看上這女子?
舒禾可沒理他,徑直走進了百裡墨卿的書房。
北及見此,送那盧玉泉出門去了。
百裡墨卿坐在書案前裝模作樣的看書,神色冰冷,仿佛沒看見她進來一樣。
她嘴角微勾,知道他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便道,“大男人,氣量如此小!
”
百裡墨卿手裡的書被捏皺。
他雙鬓跳着青筋,仿佛在極力壓制。
她裝作沒看見,強行将他手裡的書抽出來,手指再次扣上他的手腕。
片刻後才放開。
“我覺得吧,你真不能怪我誤會,畢竟,我是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大的宅子,連個丫鬟都沒有的。
再說你身邊的南起,北及,長得都那麼俊俏,又貼身保護的,這擱誰也得……”
“閉嘴!
!
”
男人想摔東西,可手裡空無一物,他隻好拍了一下輪椅,冷冷地怒斥。
舒禾抿着唇,眼裡發散着笑意,“好好好,莫動氣,我不說就是了。
氣出病來,還得我來醫。
”
他臉色潮紅,忍不住想爆粗口,卻又說不出口。
實在是氣惱不已,他不懂,為何自己堂堂東籬王,怎麼總是被一女子如此壓制?
他壓下心裡的異樣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問道,“你剛剛對盧玉泉的話是什麼意思?
”
“什麼什麼意思?
”舒禾假裝不知。
男人冷哼一聲,“盧玉泉蠢,可本王卻不蠢。
你剛剛那話,分明是知道了北铩城的内奸是誰。
”
“王爺,您莫不是忘了,如今您已不是東籬王了,是個平民喲。
”舒禾笑着提醒。
這幾日相處,她在面對他時,倒是越來越自然了。
“你莫要扯開話題!
”他聲音不受控制地起高,再次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
舒禾見狀,沒有直接回答,隻是道:“我建議,王爺您暫時還是不要去動那人了。
”
百裡墨卿聞言,面上深沉,“為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