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凝無比虔誠,拜了又拜。
陳江河感受到弟子的誠心,點頭說道:“你是為師的第一個弟子,今後言行舉止便代表了為師,望你不要辜負為師厚望,砥砺前行不懼風浪。
”
“謹遵師父教誨,弟子定銘記于心。
”安凝說道。
陳江河讓弟子站起來。
安凝目光忐忑之餘又有幾分茫然,不知道師父要做什麼。
下一刻。
陳江河擡起手指往安凝眉心輕點。
光芒迅速沒入安凝眉心,進入其識海之内,小姑娘閉上眼睛感悟的同時柔弱的身軀不斷發抖。
“此乃為師畢生修煉之功法,如今傳授于你。
”陳江河收回手指。
安凝睜眼,盡是駭然。
師父的功法太過逆天,絕對是這個世上最為頂尖的。
才初次見面師父就将寶貴的功法傳授于自己,安凝對陳江河感激不盡,再次跪拜行禮。
陳江河頗為滿意安凝的表現舉止,是弟子該有的态度,而且尤為虔誠。
隻要安凝潛心修煉,将來必成大器。
“為師準備前往風之國,你可願追随?
”陳江河詢問。
安凝眼神茫然,反應過來之後眼底泛起激動之色,“師父去哪兒,弟子就去哪兒!
”
陳江河微微颔首。
不過安凝很快露出猶豫之色。
“怎麼?
你還是不太願意?
為師不會強迫你。
”陳江河說道。
安凝搖頭,并非不願。
而是她有預感這次離開靈陽部落,将來很難再有機會回來,所以她想與靈陽部落的人道别。
靈陽部落的人對她很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她的親人。
陳江河更加欣賞這名弟子——重情重義,所以陳江河允許安凝在靈陽部落暫留三日,三日之後再啟程前往風之國。
安凝再次感謝師尊寬限。
回到靈陽部落,安凝向族人介紹了師尊的存在,靈陽部落視陳江河如神明。
陳江河将部分功法傳于靈陽部落,靈陽部落族長領着族人再三道謝。
其實對于陳江河而言,這些隻是舉手之勞而已,并不算什麼大事。
不過對于靈陽部落而言,這是逆天的機緣。
往後三日,陳江河沒有在靈陽部落待着,而是前往蠻荒大地的其他部落,視察這些部落召喚而來的神祇。
一番巡視下來,還真有收獲。
除了靈陽部落這個異數,其餘部落大多無法通過祭壇召喚神祇,而且就算能夠召喚神祇,所謂的神祇實力頂多金丹境界,元嬰及之上簡直聞所未聞。
陳江河了然。
并不是這些部落的祭祀出現問題,而是他誤打誤撞來到了這個世界。
唯一讓陳江河慶幸的是這個世界并沒有界海氣息,意味着這片世界多半不在界海之上,至于跟彼岸有什麼聯系得去風之國才能得到答案。
三日之期已到。
陳江河回到靈陽部落,弟子安凝已經收拾好行囊站在部落門口等候。
靈陽部落的族長等人淚灑當場,依依不舍。
安凝默默拭淚,此去經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
“小熊,你乖乖留在靈陽部落,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帶你離開。
”安凝腳下纏着一頭圓頭圓腦的黑熊,小黑熊對安凝十分依賴,似乎覺察到安凝即将離去而抱着她大腿不舍分離,安凝不得不低聲安撫小黑熊。
陳江河上前,指尖在虛空中輕點。
一縷淡金色的氣息進入小黑熊體内,小黑熊的眼睛閃過一抹金色光芒,氣息随之發生改變。
小黑熊松開巴掌,茫然望向陳江河。
安凝知道陳江河已賜予小黑熊造化,連忙讓小黑熊拜謝師尊。
陳江河笑着說不必,并說道:“我賜你造化,望你将來能成為靈陽部落的守護神。
若是有緣,會再見面的。
”
小黑熊頂着圓滾滾的腦袋作揖,結果一腦袋栽在地上,讓安凝與靈陽部落的人忍俊不禁。
“師父,我準備好了。
”安凝說道。
陳江河點頭,擡手從穹頂之下攝來一朵雲彩,師徒二人踏上雲彩不多時就消失在天際盡頭。
二人坐在雲彩上,讓安凝大為驚奇。
腳下便是她曾經做夢都想離開的蠻荒大地,後來又舍不得離去。
那些被她視為天塹的高聳山脈與蜿蜒大江,如今都被她踩在腳下,成為一個個黑色的點。
安凝好奇望去,“那就是火風部落,還有白馬部落、蒼雲部落……
陳江河本可以撕裂虛空離開,考慮到弟子年紀尚小且充滿好奇心,倒不如讓小安凝開開眼界。
顯然——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師父,您說我這輩子有可能達到您的高度嗎?
”安凝詢問。
未等陳江河回答,安凝又搖頭自我否認,“我看多半不行,師尊乃是上古神祇,我這輩子怎麼可能達到師尊的高度?
”
陳江河含笑道:“你資質不錯,若是願意潛心修煉,将來達到為師目前的高度并不難。
”
安凝眼睛一亮,“師父此話當真?
”
陳江河臉不紅心不跳,“為師從不騙人。
”
安凝備受鼓舞,剛想說些什麼,二人的雲彩便穿過厚厚雲層,引得安凝發出驚叫。
越過陰沉沉的雲層,得見湛藍天穹與潔白的雲彩。
“哇!
”
“我們這就離開蠻荒大地了嗎?
我好像看見村落與城鎮,似乎是風之國的疆域。
”風吹起安凝額前的碎發,青春的氣息向四周洋溢。
安凝曾經聽族長說過,普通人窮盡一生都不能走出蠻荒大地。
除了有可能遇見的危險之外,最難之處便是極其漫長的距離,比方說靈陽部落……這個部落僅僅處于蠻荒大地的邊緣,算是與風之國接壤,一個普通人從呱呱墜地就開始日行百裡,至百年死去都無法走出。
而現在……
師父帶着自己離開靈陽部落還不到半個時辰呢。
安凝心底發誓,将來就算不能成為如師父這樣的強者,也要踏入金丹境,乃至是元嬰境!
又過了半個時辰,師徒二人視線中出現一座龐大的城池,城池雄偉的城牆高聳入雲,城池上空分明有層淡紫色的光幕若隐若現,時不時有上古神獸的虛影浮現在光幕之内,陳江河感應之後面露訝色,這個陣法的構建手法确實比昆侖界好許多。
與之相比起來,昆侖界的那些法陣相當于半成品。
此處好歹是弟子安凝的家鄉,陳江河沒有驅使雲彩飛躍風之國的都城。
師徒二人從城門進入,直奔皇城太子府。
進入城門不久,師徒二人就覺察到不對勁的氣息,這座風之國的都城并沒有想象中繁榮,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極少見到有說有笑的場面,空氣中彌漫着縷縷沉悶壓抑的氣息,讓安凝幾乎喘不上氣來了。
陳江河找了幾個人詢問,這才明白緣由。
近日東海帝國與西極帝國聯手攻打風之國,風之國的第三十七代風皇領軍交鋒,但聽聞風之國軍隊節節敗退,東海帝國與西極帝國聯軍勢如破竹,即将大軍南下攻破風之國都城,這也是為什麼路上行人大多面色凝重。
大家都在跑,要是逃晚了指不定要與風之國都城殉葬。
安凝小臉煞白,萬萬沒想到多年以後再次回到家鄉,等待她的竟是這等糟糕消息。
“先回家。
”陳江河說道。
聽到師父沉穩的聲音,忐忑的心情得到緩解。
二人來到太子府面前,府上的管事一見到安凝便喜極而泣,抱着安凝痛哭。
安凝茫然的同時感覺到些許不妙,卻又不敢問出口,生怕會得到不願面對的結果。
“老管家,我爹娘呢?
”安凝最終還是問出口。
管家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太子和太妃已雙雙隕落!
”
安凝瘦小的身軀搖搖欲墜。
臉頰瞬間沒了血色。
“為什麼?
”
“我爹娘不是為了我去尋找解藥嗎,怎麼會隕落?
而且他們實力不弱的,是不是謠傳?
”安凝在靈陽部落等了多年,憧憬過無數次與父母重聚的畫面,從來沒有想過會是如今天人永隔的局面。
她不肯接受。
老管家哽咽着把事情道出。
兩年前太子傳回消息,聲稱已找到安凝的解藥,自那以後就沒了聯系。
直至半年前,東海帝國方面傳來消息,太子與太妃雙雙隕落。
恰逢其時東海帝國與西極帝國聯手南下,讓毫無防備的風之國節節敗退,到眼下已經快攻打到風之國都城!
這就是當下的現狀。
“太子夫妻的死,是否與東海帝國和西極帝國進攻風之國存在聯系?
”陳江河沒忍住,上前詢問這點。
老管家擦拭眼淚,看見陳江河是個生面孔,一時間有些警惕。
直至安凝道出陳江河的身份,老管家才誠惶誠恐說道:“原來是公主殿下的師尊,剛剛沒有遠迎還請恕罪。
”
“太子與太妃死在東海帝國,至今屍首都沒有見着。
”
“而且兩大帝國在他們死後就發動進攻,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
至于這兩件事情之中存在何種聯系,不是老奴能夠觸摸到的層次。
”
陳江河眸光深邃,亦有些猜不透。
看來得去一趟交戰的前線,才能得知兩大帝國的意圖。
老管家看見安凝傷心的模樣,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便隻好默默退下。
安凝放聲大哭。
對于父母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但這是支撐她多年的信念。
而今一夕崩塌。
陳江河隻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這些事情還需要安凝自己消化接受,唯有經曆風雨才能徹底成長,隻是成長的代價太大。
至親的離去不是一場狂風驟雨,而是畢生的潮濕。
每次憶起,都會傷神。
“為師去戰場,你且留下。
”陳江河話才說到一半,安凝擦拭眼淚說道:“師父,我要跟你一同前往!
我要看看東海帝國與西極帝國是怎麼踐踏風之國尊嚴!
我要把這一切都記在心底,時刻警醒我自己!
”
小姑娘心底有恨。
陳江河沒有拒絕,帶上安凝前往三國戰場。
這次陳江河沒有選擇乘坐雲彩,而是徒手撕裂虛空,幾個呼吸間便抵達三國交戰之地。
風之國與兩國聯軍之間橫亘着一條蜿蜒東去的大江,大江奔騰不息浪花飛濺,普通人難以越過上百裡寬的海面。
這也成了風之國的防禦天塹。
東海帝國與西極帝國想要渡江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可一旦被兩大聯軍成功登陸,那麼等待風之國的便是山河破碎的下場。
抵達風之國軍營之外,安凝感受到肅殺的氣息。
軍營裡裡外外都彌漫着血腥味,讓安凝很不适應,而且軍營之内的作戰妖獸都已負傷,發出低沉的嘶吼。
道明身份,二人被一名大将軍引領抵達被軍營包圍的姜水城。
從這位将軍的話語中可以了解到,風之國軍隊的狀态已經不複從前,軍隊之中的沮喪情緒正在彌漫,落敗是遲早的問題。
至于那位風皇……
也已經身負重傷。
陳江河暗道來得正是時候,若是風皇死了的話他的問題将沒人能夠解答。
抵達姜水城,風皇得知孫女從蠻荒大地歸來,立即讓人把二人帶入他的行宮之中,風皇親自接見二人。
風皇垂垂老矣,仍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些許威嚴。
安凝一見面就跪在大殿之上,畢竟風皇是她的祖父,合乎情理。
“咳咳咳!
”
“小安凝,你不該回來,快回蠻荒大地去吧。
”風皇不斷咳嗽,連說話都不太利索,仿佛下一刻就會斃命。
陳江河凝眸望去,一眼就看出風皇已是風中殘燭,無法支撐太久。
安凝哭着要見父母,風皇沉默片刻後垂淚,聲音沙啞哽咽道:“你的父母死在東海帝國,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你回去吧,風之國即将成為曆史,你父母若有在天之靈不會希望你被卷入戰火,蠻荒大地才是你的歸宿。
”
安凝死活不肯離開。
風皇隻好把目光轉移到陳江河身上,希望安凝的師尊可以帶她離去。
并且許諾可以給陳江河提供不少珍貴資源。
陳江河拒而不受。
“本皇知道,如今風之國能提供的資源遠不如從前,但這已經是我們能夠提供的極限。
還請你帶着安凝離去,不要讓她卷入戰火。
”風皇語氣懇切,陳江河搖頭說道:“安凝是我弟子,單憑這層身份就能走遍天涯海角而不被傷害。
”
風皇語塞。
連他都不敢這麼保證。
否則太子與太妃就不會死在東海帝國。
陳江河反問:“你想活下去麼?
”
風皇目光茫然,許久之後歎道:“本皇自知大限将至,已經不奢求活命了。
這次交戰,我會主動向兩大帝國投降,希望用我這條命換取東海帝國與西極帝國對風之國子民的厚待。
當然,他們不見得就會答應。
”
這位風皇臉上除卻滄桑,便是濃濃的苦澀。
“你想活麼?
”陳江河又問。
風皇身旁的兩名将軍皺眉,認為陳江河過于冒險,欲開口呵斥。
“本皇自然想活着,閣下可有辦法?
”風皇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誰能救他?
連老天爺都不行!
陳江河,“你是我弟子的祖父,我可以助你。
”
風皇眨了眨眼睛。
緊接着看見陳江河擡指,指尖飛出一道淡金色光芒沒入風皇體内。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