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河起初以為是錯覺。
直至他看見,雲千秋同樣望向那道身影,才猛然反應過來并非錯覺。
那個老者,正是他的師尊赤王。
陳江河極力掙紮着站起來,雲千秋連忙攙扶兩把。
“師父,真的是您?
”陳江河未曾見過活着的赤王,隻在地球上見過他老人家的遺體。
老者走到陳江河面前,擡手撫摸着陳江河腦袋,“不是為師,又能是誰?
”
“你累了,我帶你回家。
”
“師父……”
陳江河心中酸楚。
在他絕望之際,是師父現身救了自己。
赤王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已經返璞歸真,就連陳江河都看不出赤王的修為深淺。
諸葛俊彥疑惑打量着赤王,皺眉道:“喂,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
想要帶走陳江河,經過我同意了麼?
”
陳江河,“師父當心,此人實力了得,為半步仙王修為。
”
赤王輕笑三聲,淡淡說道:“不過是半步仙王,沒道理在本王面前叫嚣。
”
諸葛俊彥極為不爽,因為他看得出來,赤王修為與自己不相上下,同樣都是半步仙王修為,憑什麼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
“境界等同,不代表實力等同,如此淺顯的道理你怎麼不懂?
”赤王聲音溫和,讓諸葛俊彥愈發不耐煩,低喝道:“好一個境界不代表實力,我倒要看看,你這老東西實力與我相比起來有什麼不同之處!
”
赤王讓雲千秋把陳江河帶離這片戰場。
陳江河臨走之前,還将大赤爐還給赤王,赤王覺察到大赤爐内還有五名真仙,掌心當即升騰九色異火焚燒,僅僅是刹那的功夫而已,大赤爐的爐蓋哐當一聲開啟,其内飄散出五顆顔色各異的丹藥,每顆丹藥都是真仙夢寐以求的極品仙丹。
見狀。
陳江河咋舌不已。
如此手段,變是他都做不到。
幾個呼吸的功夫就煉制了極品仙丹,古往今來恐怕僅有赤王這一人了。
五顆仙丹飄到陳江河面前,耳畔響起師父赤王的話:“把這幾顆丹藥服了,能讓你傷勢恢複,還能讓你更上一層樓。
”
陳江河拱手道謝,“謝謝師父賜丹,但我想把這幾顆丹藥留下來。
”
這些仙丹足以讓渡劫境之下的修士一下子提升到半仙修為,所以陳江河希望保留這五顆丹藥,留給最需要的人。
赤王沒有多說,任由陳江河處置。
陳江河收下五顆仙丹,能感受到每顆仙丹都蘊含着那五位真仙畢生修為功力,稱得上人世間最頂級的仙丹。
興許能讓人直入真仙境都不一定。
雲千秋,“快看,赤王前輩正在與諸葛俊彥鬥法,看上去難解難分。
”
陳江河立馬凝眸望去,果真看見赤王與諸葛俊彥正在鬥法,不過諸葛俊彥明顯落于下風,在赤王面前沒有招架之力。
“着……”
陳江河瞳孔收縮。
他怎麼覺得,師父的實力遠遠比諸葛俊彥要強大?
随着時間推移,陳江河傷勢恢複些許,赤王與諸葛俊彥幾乎已經分出勝負。
不可一世的諸葛俊彥被赤王暴揍,一身強橫修為愣是發揮不出來。
諸葛俊彥身為當事人,内心極其崩潰震驚。
眼前的赤王明明與自己境界相仿,二者的實力怎麼會差這麼多?
不出意外的話,赤王的實力已經與仙王等同!
“天地為爐,乾坤為火。
”赤王嘴唇動了動。
一座恐怖的煉丹爐在虛空中凝聚,諸葛俊彥完完全全置身于煉丹爐之中,任憑他動用全力都無法破開這尊天地丹爐。
“放我出去!
!
!
”諸葛俊彥大吼。
赤王輕飄飄說道:“放你出去?
我弟子差點死在你手裡,我如何能放過你?
”
諸葛俊彥,“我師父乃是天帝陛下!
你怎麼敢殺我?
”
赤王聞言輕笑,又說道:“你師兄桑王都死在老夫手裡,我還會忌憚你一個小小的半步仙王麼?
”
諸葛俊彥聞言駭然!
三千年前,師兄桑王無緣無故死去,至今沒有調查出結果。
所有人都以為是另一位仙王殺了桑王,沒想到竟是一個半步仙王動的手。
一絲絲涼意從諸葛俊彥心底升起,意識到自己遠不是赤王的對手,表示願意成為赤王的階下囚,以期将來能夠找到機會逃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赤王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一眼便知諸葛俊彥的想法,“幼稚小鬼,真當老夫會相信你們這些邪祟的話語麼?
你必死無疑,我說的!
”
話音落下。
乾坤之火與九色異火瘋狂灼燒虛無丹爐,讓諸葛俊彥一點點化解。
諸葛俊彥意識已經飄忽不定,能感受到死亡腳步正在逼近,他發出不甘心的咆哮:“為什麼我會輸給你?
從小到大我都是天才,未嘗一敗,而且我用到的修煉資源都是最頂尖的,輸給一個半步仙王我真的不甘心!
”
“不過是溫室裡成長的花朵,說得這般富麗堂皇又有何用?
如我這樣的人,在最貧瘠的小世界一步步崛起,于同境界之中無敵,這才是成仙之路。
”赤王隊諸葛俊彥的經曆不屑一顧,諸葛俊彥似乎意識到了這點,苦笑道:“好一個同境界無敵!
我心服口服!
”
話音落下。
諸葛俊彥被天地丹爐煉化為一團血霧,哪怕是一縷縷的精神力都無法逃出。
一代天驕,就此落幕。
陳江河與雲千秋不約而同松了口氣,意識到赤王的強大确實無可比拟。
“太好了,這下我們可以回去了。
”雲千秋笑道。
陳江河苦笑:“哪有這麼簡單?
我們之前的戰鬥肯定已經引起起源之地的注意,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仙王趕來,那才是最大的挑戰!
”
下一刻。
赤王回頭看了眼不斷坍縮的通道,讓二人速速離去。
陳江河皺眉,“那師父您呢?
”
赤王,“我當初飛升的時候登陸之地就是起源之地,我對這兒算是較為熟悉,不必擔心我的安危。
”
陳江河了然。
難怪在天幕之中找不到赤王的行蹤,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那師父……”陳江河欲言又止。
赤王笑道:“放心,我們終會有再見之日。
”
陳江河徹底放心,與雲千秋趕往兩界通道口,赤王又說道:“你父親我見過了,如今也在起源之地征戰,不必為他擔心。
”
陳江河内心激動難耐,很想留下來見上父親一面。
雲千秋同樣如此。
那是她的師尊,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将來定會有再見之日。
”陳江河喃喃。
赤王一巴掌拍出,洶湧仙元将二人裹在其中進入通道,陳江河臨走前瞥見起源之地上空出現了隻遮天蔽日的手掌,朝赤王方向拍下!
緊接着。
另一道頂天立地的仙王虛影出現,與那隻手掌的主人鬥法。
至此畫面黑暗,再也看不見了。
等到陳江河再次見到光明,二人已經回到淩霄星域。
隻不過淩霄星域已經被打成廢墟,比化為虛無的飛鶴星域好不到哪兒去。
雲千秋面露悲色,她的家已經不在了。
“你們回來了……”受傷很嚴重的雲永現身二人身旁。
陳江河一眼就看出雲永受傷很嚴重,幾乎傷及根本,忙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才離去不久,怎麼就這樣了?
雲永眸光暗淡,道:“界海這次并不是想要構建通道,而是要發動總攻!
第二天諸多星域已經淪陷,聽聞就連第一天都被打出了個大窟窿,源源不斷的邪祟大軍從窟窿闖入,殺戮的速度完全比不上他們補充的速度。
”
“至于中三天乃至下三天。
”
“隻怕情況會更加糟糕……”
雲永還提到,雲家另一位半步仙王已經在大戰之中隕落,悲傷的情緒不斷蔓延,以至于不少人都已經絕望,打算放棄抵抗就此沉淪。
陳江河當即說道:“我們不能放棄抵抗,若是就此沉淪的話以前的努力還有什麼用?
人在家在,如此而已!
”
雲永苦笑。
不是每個人都如陳江河這般樂觀。
這是人之常情。
雲千秋立即說道:“老祖還在起源之地與仙王鬥法,恐怕一時半會無法抽身。
此誠危急存亡之秋,我們必須挺身而出維護秩序!
雲永老祖,還請您振作起來,引領雲家繼續前進!
”
雲永被二人氣質感染,卻婉拒了引領雲家的請求,而是将這個任務交給雲千秋,他認為雲千秋有這個能力與氣質。
“這如何使得?
”雲千秋說道。
雲永,“你也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非常時期非常辦法。
”
雲千秋不再拒絕,答應出任雲家家主。
陳江河将丹藥贈予雲永,希望雲永能夠盡快恢複,雲永婉拒後說道:“不必,我有辦法修複傷勢,這些丹藥留給更需要的人。
陳江河,你是我們雲家最器重的小輩,我希望你能挑起重任,帶領雲家乃至天幕走向複蘇!
”
氣氛悲壯,陳江河不得不答應。
“老祖,我還有一事請教。
”陳江河想起來什麼。
雲永,“你說。
”
陳江河眸子裡閃過精芒,一字一頓道:“我想知道,紫宸星域那邊有沒有動靜?
”
紫宸星域被問禅宗所統禦,陳江河在意的自然是問禅宗。
提起機問禅宗,雲永還愣了愣。
回想起來,還真沒有關于紫宸星域的消息,像是蟄伏起來了一樣。
“倒是沒有聽說關于紫宸星域的什麼消息,你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問禅宗?
”雲永生怕陳江河去找問禅宗麻煩,如今大敵當前萬萬不可内部生亂,雲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陳江河暫且放下私人恩怨不要找麻煩,陳江河幽幽說道:“老祖,您知不知道虛天殿?
當年有人構陷虛天殿私通外敵,導緻虛天殿被殲滅。
”
雲永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陳江河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幕後主使是問禅宗?
”
陳江河沒有故弄玄虛,将金岚老祖與問禅宗的事情告訴雲永,雲永聞言大為震驚:“這可是大事,容不得絲毫馬虎!
我馬上聯系九天神宮,讓他們盡快控制問禅宗,否則會釀成大禍!
”
局勢已經趨于穩定,雙方進入消耗戰階段。
可若是問禅宗臨時反水,一定會給天幕帶來毀滅性打擊。
陳江河想了想,也認為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雲永一邊聯系九天神宮,一邊帶領剩餘的雲家人前往天幕邊荒,曾經輝煌的星域已經被打崩,剩下的人隻能前往邊荒聚集起來,構建堅不可摧的堡壘抵禦界海一波又一波進攻,陳江河内心無比沉重,不知何時才能結束這一切。
宇宙邊荒,有一座名為帝關的城池。
這座城池龐大無比,足足占據了數片星域,就連城牆都是由星骸組建而成。
一踏入帝關,陳江河就感受到數道恐怖的氣息,仿佛幾座大山壓在肩膀上,令人脊梁直接彎了下去。
幸好這幾股氣息很快消散,讓陳江河松了口氣。
雲永說道:“這是坐鎮城裡的九位仙王在關照你,生怕你有什麼意外。
”
陳江河虛驚一場,感慨道:“這幾位仙王大人當真是恐怖如斯,對了雲王老祖還沒有回來麼?
”
雲永搖搖頭,“尚未,起源之地那邊的戰場還沒有落幕,一時半會回不來。
”
“那雲王老祖會不會有危險?
”陳江河擔心。
雲永笑道:“放心,到了仙王層次,是很難徹底被抹殺的。
老祖神通廣大,就算不是對方之敵亦能從容離開,除非界主那老東西親自下場。
不過聽聞界主還在沉眠之中,不會輕易出手,仿佛在等待什麼。
”
陳江河點點頭。
随後他還想問關于父親無極帝尊的下落,轉念想到雲永未必知情遂作罷。
安置了雲族剩餘的人,陳江河準備觐見帝關的九位仙王,好巧不巧秦哲來訪,指名道姓要見陳江河。
“我不去找他麻煩,他反而主動找上門?
”陳江河喃喃。
再見秦哲,秦哲尤為激動。
在秦哲看來,陳江河已經不是從前的陳江河,而是被金岚老祖奪舍了。
“老祖,您無事吧?
”秦哲壓低聲音。
陳江河擺擺手,“帝關不是閑聊之地,你我先離開帝關。
”
帝關之外,荒涼的星辰上。
秦哲已壓制不住心中激動,連忙向陳江河道賀:“聽聞老祖已經突破極限,恢複了真仙級别的實力?
”
陳江河不置可否,“說重點。
”
秦哲張望四周,在陳江河耳邊低語了幾句,陳江河臉色變了變。
“真要如此?
”陳江河反問。
秦哲,“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槐王老祖的意思,如今宗門已經避世不出,我們避免成為火力集中點。
”
陳江河眸色凝重,不再遲疑:“好,你先回去,我稍後就來。
”
“以金岚老祖您的資質,将來仙中稱王必定是闆上釘釘的事情,您何必憂愁這些?
”秦哲恭維了幾句,又讓陳江河盡快返回問禅宗,這才潇灑離去。
秦哲離去不久,不孤仙王現身陳江河之畔。
陳江河後知後覺,而且還被不孤仙王所受的傷而震驚,他似乎感覺到不孤仙王的生命火光即将熄滅。
“前輩,您……”陳江河着急。
不孤仙王面色蒼白,擺手道:“我無礙,他說了什麼?
”
陳江河,“您怎麼可能無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您受傷很嚴重,恐怕得修養數百年才能恢複。
”
不孤仙王咧嘴笑了起來,仿佛還有三四分無奈,“數百年還是不行,按照正常的規律定要上萬年才能恢複。
可惜,界海不會給我們這麼長的時間,所以我這條老命已經豁出去了,快告訴我秦哲說了什麼。
”
陳江河為這些老前輩感到心疼。
守護了大半輩子的天幕,如今即将支離破碎,偏偏還無力阻止。
時也命也!
“問禅宗準備開啟通道,然後跑路!
”陳江河言簡意赅。
不孤仙王震怒!
一縷縷威壓幾乎化為實質,差點把陳江河波及。
不孤仙王意識到這點立馬收斂氣息,幽幽說道:“問禅宗果然是叛徒,先有金陵道宗後有問禅宗,這些狗東西還真不讓人省心。
我現在就帶人去把問禅宗端了,否則真當我們好欺負不成!
”
陳江河立馬勸阻。
問禅宗叛變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若是大張旗鼓前去平叛肯定會打草驚蛇,最好的方法就是讓陳江河潛入問禅宗,與外界力量裡應外合重創問禅宗,方為上上之策。
不孤仙王自然早就想到了這個策略。
但他認為陳江河比整個問禅宗都重要,沒必要讓陳江河冒這麼大的風險,若是陳江河不小心栽在問禅宗手裡,跟誰說理去?
陳江河眸子裡閃爍精芒,冷冷說道:“放心,我對問禅宗的祖殿了如指掌,問禅宗想要拿下我并非易事,何況如今問禅宗已經把我當成自己人。
仙王前輩,就讓我再去這一回,我心裡有股火氣始終沒能發洩出來。
”
“我要拿這些人的腦袋祭旗!
”
不孤仙王深深歎了口氣,答應了陳江河的請求。
“記住!
”
“無論什麼時候,最重要的事情始終都是保命!
隻要你還活着,天幕就還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