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行字的時候,陳江河心髒痙攣了幾下。
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陳江河絞盡腦汁想要想起這個人的身份,如果是身邊人的話,他會很自責。
與腦海中的熟人進行比對之後,陳江河意識到這并非與自己親近的人。
直至陳江河看見屍骨無名指上的戒指,陳江河方才恍然大悟。
眼前之人是鄭庭芳。
陳江河結拜大哥劉建柏的老婆,後來鄭庭芳背叛了劉建柏與王海勾搭到一起,甚至想要害死劉建柏的妹妹劉溪苑,幸好被陳江河及時制止。
鄭庭芳死了。
雖說陳江河對這個女人沒有太深的印象,更談不上什麼感情。
可,終究是熟人。
任何熟人的死去,都會讓陳江河感到悲傷。
“抱歉,我回來晚了,沒能把你們帶走。
”陳江河說道。
随後陳江河将鄭庭芳的屍骨,準備埋葬在丹霞天之中,算是給她們一個交代。
收走鄭庭芳的屍骨,陳江河試圖尋找熟人的痕迹,最終一無所獲。
而後陳江河又去了京城。
千百年的曆史遺迹已經成為過往雲煙,徹底消失不見。
緊接着陳江河足迹走遍七大洲五大洋,都沒有發現身邊人的蹤影。
回到昆侖山脈,鶴陵大為驚奇。
陳江河竟然沒死在死亡海之中,若是傳出去的話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連渡劫境都未必能做到吧?
“看來你巴不得我死在界海之中。
”陳江河說道。
鶴陵讪笑,“隻是驚訝罷了,倒也不是希望你去死,盼點好的。
不過我确實震驚,據我所知沒有人能夠從死亡海活着走出來,渡劫境勉強能夠做到這點,但持續的時間沒有你這麼長。
”
陳江河這一去就是半個月,真夠吓人的。
“有沒有找到他們?
”鶴陵詢問。
陳江河搖頭。
鶴陵幽幽歎道:“這可是死亡海,你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
話是實話。
隻是陳江河不願意相信。
在陳江河的情緒跌落至谷底之時,鶴陵忽然失笑,“别總是愁眉苦臉,給你看一樣東西。
”
陳江河還沒反應過來,鶴陵已經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遞到他面前,道:“這是我在昆侖山脈最高峰發現的,你自己看看吧。
”
“該是他們留給你的。
”
“你為何不早說?
”陳江河激動。
“你也沒問啊?
”鶴陵打趣。
二人算是扯平了。
陳江河接過拳頭大小的石頭,上面刻着複雜的紋絡,而且又被人置于昆侖山脈的最高峰,分明是留給後來者,所以很有可能是葉淩霄所留。
他迫不及待釋放神念進入石子之中。
一些信息迅速被陳江河所掌握,臉色不知不覺緩和下來。
石頭内有葉淩霄與張小樓留下的神念印記。
二人告訴陳江河,讓他不必擔心,在界海入侵地球之後他們本來已經絕望,後來殘存的地球人被迫搬遷到昆侖山脈下,眼睜睜看着界海淹沒地球。
關鍵之時,雲千秋現身,要将他們帶去另外一個世界。
這塊石頭正是張小樓在臨行前刻下,告訴陳江河他們的遭遇。
陳江河緊緊握住石頭。
仿佛能跨越時空感受到張小樓的溫度。
一閉上眼,畫面倒轉。
身穿白衣的張小樓孤獨坐在昆侖山脈之巅,費盡靈力在這塊石頭上布置下陣紋,将她要說的話通過這種方式傳給陳江河。
随後。
張小樓以及殘存的地球人被雲千秋帶走。
地球徹底失去生機。
再次睜開眼,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的景象,生機蕩然無存。
“還是晚了一步,希望我們能在昆侖界相遇。
”陳江河喃喃自語,将這塊刻有陣紋的石頭收了起來,然後矗立昆侖山之巅眺望地球。
故鄉已經被毀,陳江河無能為力。
鶴陵出現在陳江河身旁,“是時候回去了,我的靈力一直被死亡海侵蝕,再待下去的話隻怕我沒有充足的靈力開辟通道。
”
到那時候,兩人都得死在這兒。
陳江河颔首。
鶴陵不再遲疑,立即催動金色羽毛,再次将通道開辟了出來。
通道出現,鶴陵率先消失在通道之中。
陳江河進入通道之前,回頭深深凝望了眼面目全非的地球,默默說道:“再見了,故鄉。
”
至此。
陳江河身影消失在通道之中。
當黑色迷霧将昆侖山脈淹沒之時,最後一絲生機都消失不見。
所謂故鄉,徹底死去。
陳江河與鶴陵出現在昆侖界的昆侖山脈上,鶴陵深吸了口氣,道:“還是這個地方好,界海實在是可怕,能夠吞噬萬事萬物。
”
“走吧。
”
走了兩步。
鶴陵回頭,發現陳江河沒有動彈,令他不禁疑惑。
“怎麼了?
”
陳江河身上溢出的氣息讓鶴陵心驚肉跳,大為震驚地打量着陳江河,“你,你這是要突破了?
該死的,你就不能慢一些麼,我與你已經差了足足一個大境界!
”
說不羨慕都是假的。
“執念已經放下,是時候踏入化神境界了,你先離我遠一些,否則你會死。
”陳江河神色平靜。
鶴陵沒來得及開口。
頭頂忽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分明是劫雲正在聚攏。
劫雷還沒降落,鶴陵已經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他不再多說什麼,叮囑陳江河一定要活着!
交代完畢,鶴陵迅速離開。
直至走遠之後才站在一座山峰之上眺望,心中驚疑不定說道:“實在是可怕,壓根不像是化神雷劫,更像是返虛境界雷劫多一點。
”
起初鶴陵還對陳江河多有不服。
直至今日,他才意識到陳江河比他更像是應運而生的天之驕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下一刻。
一道身影出現在鶴陵身旁。
鶴陵不必側目,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彭永。
鵬族老祖正是感受到了強烈的氣息波動,方才從妖皇森林匆匆趕來,生怕被強者入侵。
“這是北冥在渡劫?
”彭永吃驚。
“這厮以元嬰修為硬撼化神大能,比正常的化神初期都要強一大截,若是讓他從容踏入化神境界,隻怕北洲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腳步。
”
當然。
二人都沒有動手的打算。
隻是感慨罷了。
鶴陵,“你若真是這麼想,倒是小看北洲的豪傑了。
”
彭永确實不知道北洲的強者分布,隻知道當初的妖皇是北洲第一人,後來妖皇名聲不顯之後妖皇森林的勢力範圍便收縮了十分之九。
不複當初的輝煌。
“你隻需要知道,在北洲的中心仍然有許多強者,他們的底蘊比紫雲宗更強,未必沒有化神巅峰坐鎮。
”鶴陵的話讓彭永心驚肉跳,若是這些老東西盯上妖皇森林這塊肥肉的話,妖皇森林豈不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鶴陵又笑了笑,望向陳江河頭頂的劫雲說道:“不過陳江河修行破境的速度很快,化神巅峰對他而言頂多是一百年的事情,而一百年對于化神巅峰而言又隻是彈指一揮間。
那些家夥還沒反應過來,陳江河已經有了與他們比肩的能力。
”
彭永神色凝重,不得不點頭贊同。
二人足足站了十天十夜,劫雲的面積仍然在擴張,卻沒有降落的意思。
聲勢越是浩大,最終降下的劫雷越是恐怖。
這個情形足足持續了三個月,第一道劫雷從轟然降落,讓大地都震了三震!
幾乎天崩地裂。
彭永臉色慘然,自問在這等恐怖的劫雷之下,沒有任何活路。
“北冥到底是什麼怪物?
若是能在這劫雷之下存活,必将青史留名!
”彭永感慨。
二人一邊談話,一邊遠離中心。
以免被恐怖的劫雷波及。
鶴陵一邊倒退,一邊驚駭于陳江河所經曆的雷劫,幾乎是奔着殺死陳江河而去。
“你有沒有發現,這雷劫有些詭異?
”鶴陵詢問彭永,彭永點點頭說道:“不錯,尋常人的雷劫沒有這般恐怖,有着毀天滅地的威力。
我總覺得,雷劫并不是為了幫助北冥突破,而是要滅殺他!
”
鶴陵喃喃自語,“莫非天妒英才?
”
彭永臉色變了變,詢問鶴陵是否有天道的存在?
“我也不知,天道虛無缥缈,應當是存在的。
但并非某個人,而是某種規則。
”鶴陵說出心中的判斷,倒是讓彭永松了口氣,隻要天道不是一個生物體,就不足以令人感到絕望。
雷劫經久不息,甚至沒有減弱的趨勢。
由此吸引來了許多隐居的強者,甚至連無心海方向都有異動。
日子一天天過去。
鶴陵索性在此處結草廬修行,等待陳江河徹底突破的那一日。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過去。
陳江河的這次雷劫足足持續了三年之久,連鶴陵都懷疑陳江河已經死在雷劫之下,因為他已經無法感受到陳江河的氣息。
鶴陵找到彭永,讓他感受到陳江河的氣息。
彭永臉色沉重地說道:“我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莫非他真的……”
二人噤聲不語。
在過去三年時間裡,由于此處天降神雷,導緻許多不知内情的人将這個地方稱之為雷池。
但凡有人敢逾越半步,便是粉骨碎身的下場。
“如果北冥真的死了,我們該怎麼做?
”彭永遲疑,鶴陵毫不猶豫說道:“庇佑其家人,北冥城的人若是願意,可以在妖皇森林開辟城池。
”
彭永颔首。
又過了十幾日,雷劫竟有減緩的趨勢,讓二人心中狐疑。
在二人的注視下,雷劫在三日之内盡數散去,頭頂的天空萬裡無雲。
“走!
=”
“去看看北冥如何了!
”
鶴陵率先化為一道長虹飛去,彭永緊随其後。
二人踏入雷劫區域之時,心頭仍然感到深深的壓力,仿佛被人禁锢。
要知道這隻是雷劫的餘威。
可想而知經受雷劫大部分傷害的陳江河有多痛苦!
“不可讓其他人先至,我們盡快趕過去!
”鶴陵沉聲說道,他感受到有幾道氣息正在朝雷劫中心靠攏,恐怕這些人誤以為雷劫之下會有重寶現世。
幸好。
他們還是比其他勢力的人先行一步,抵達雷劫的中心。
方圓千裡,化為焦土。
一具焦黑如木樁的屍體躺在地上,看樣子已失去動靜。
彭永鼻子發酸,心中升起萬般哀傷,“天妒英才,北冥就這麼死了嗎?
”
鶴陵久久不語。
“是生是死,都要把他送回北冥城,畢竟相識一場。
”鶴陵長歎。
二人準備動手。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喝,“慢着!
”
鶴陵回首。
一名身穿錦袍的老者走上前,“有重寶現世,決不能由你們獨吞。
”
鶴陵絲毫不客氣,冷哼道:“此乃我兄弟,他渡劫失敗橫死當場,莫非諸位要争搶他的屍體?
”
彭永站在鶴陵身旁,表明自身态度。
錦袍老者呵呵笑道:“小友說笑了,何人渡劫會有這般動靜?
莫非是渡劫境大能不成?
”
鶴陵言簡意赅,“想動他,先跨過我屍體再說。
”
錦袍老者拂了拂袖子。
下一刻狂風大作,竟然将鶴陵與彭永刮飛!
彭永臉色大駭,花了一些功夫才能穩住身形,嘴角溢血對鶴陵說道:“聖子,這老東西是化神初期,隻不過底蘊極其雄厚,隻怕即将踏入化神中期。
”
“我不是此人的對手。
”
鶴陵狀況好不到哪兒去,擦拭嘴角血迹後說道:“我說了,他是我的兄弟。
你想要動他,必先踏過我的屍體!
”
關鍵時刻。
鶴陵展現擔當,誓死保護陳江河。
雙方氣氛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