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島主已死。
讓原本以為找到線索的陳江河再次進入死胡同。
“如今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事情與碧波仙島有關,否則他們不會被屠滅滿門。
”陳江河沉聲說道,一旁的安凝歎息道:“可,即便知道了這點,似乎對事情進展沒有用。
”
“你忘了一點,剛剛風皇提到一件事,碧波島主是天運宗的外門弟子。
”陳江河的話讓安凝瞳孔收縮。
“師尊的意思是……”
“這件事情背後有天運宗的影子?
”安凝被自己說的話吓到,又忙說道:“可是這怎麼可能?
天運宗是六重天的大宗門,不會做這種事,是不是存在誤會?
”
陳江河讓安凝把宗門與個人分開來想。
安凝忽然明白了陳江河的意思,倒吸涼氣說道:“我明白了,天運宗内有人與邪祟勾結,但這件事與天運宗無關。
”
“不錯。
”陳江河點頭。
他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沈在朝所為,因為沈在朝的敵意很莫名其妙。
安凝面色沉重,點頭說道:“如此一來,就說得通了。
有人通過碧波島主讓邪祟之力擴散,然後又屠滅碧波島讓線索就此斷裂。
”
陳江河收回目光,望向死去多日的碧波島主,幽幽說道:“無論怎麼說,碧波島主并不無辜。
”
在島上轉了一圈,并未發現活人蹤迹,更沒有發現邪祟之力。
所以在離開碧波島之時,陳江河彈指将整座島嶼與屍體擊成粉碎,将這座島嶼從世上抹除。
與此同時。
安凝通過秘法将風之國發生的事情上報宗門。
宗門很快給出答複,會立即派出長老協助處理風之國的災厄。
回到風都,陳江河從風皇那兒得知了非常不好的消息——暫且不論别的區域,單單是風都就已經發現十幾起邪祟作怪事件,已經影響到十萬人,這還隻是一晚上的排查而已。
不難想象,整個風都有可能發生了數十起邪祟作怪事件。
而且還在迅速蔓延開來。
安凝心中一沉,不由得望向師尊。
這可如何是好?
陳江河沉吟道:“如今沒有太好的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封鎖風都,并且逐一排查邪祟。
”
“下一步呢?
”風皇詢問。
其實他内心已有答案,陳江河卻說道:“我能幫則幫,至于風都以外的區域,恐怕已經控制不住,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
風皇心情沉重。
當然知道要做好什麼準備。
“碧波仙島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讓我對子民揮下屠刀實在是于心不忍。
”風皇痛心疾首。
事已至此,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風都即日起被封鎖,陳江河前往一處處邪祟入侵之地,動用玄黃力除魔。
幸好這些人實力都不算強,所以陳江河不費什麼功夫就讓他們醒來,否則陳江河也隻能痛下殺手。
數日過去。
陳江河終于等來好消息——
天運宗的長老來了。
可當他得知來人之中還有沈在朝的時候心中不由一沉。
沈在朝對自己充滿敵意,會讓陳江河步履維艱。
幸好。
與沈在朝同行的是另一位長老,名為周學夫,渡劫九重天修為。
周學夫對陳江河态度比沈在朝好許多,一見到陳江河便熱情暢聊,多少讓陳江河有些不适應。
“還是談談正事吧,這次的災厄如何處置?
”陳江河開口詢問。
沈在朝發出聲冷哼,“你不是知道麼?
”
陳江河擰緊眉頭。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層意思是之前陳江河破解過安凝的夢魇,所以有經驗,第二層則是陳江河與邪祟勾結,自然知道解決之法。
“晚輩不懂,還請沈長老賜教。
”陳江河語氣僵硬。
沈在朝,“我們在過來之前已經封印整個風之國,可以避免風險外溢。
雖說這些人分散在風之國各處,不過他們應該處于同一個夢境之中,隻要進入夢境内解決源頭,就能恢複秩序。
”
陳江河了然。
之前他倒是忽略了這件事,而今豁然開朗。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動身?
”陳江河說道。
砰!
沈在朝猛然拍了下桌案,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這位天運宗長老目光死死盯着陳江河,斥道:“北冥,你還在裝什麼?
别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與邪祟暗地裡勾結!
便是連掌教都對安凝的夢境束手無策,憑什麼你就可以?
我想已經能說明許多問題了!
”
陳江河好笑。
這就開始倒打一耙了?
“這次邪祟的爆發源頭是碧波仙島,島主與沈長老您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甚至可以說是您引薦進入天運宗的。
”陳江河索性把話說開,氣得沈在朝臉色漲紅,渾身顫抖說道:“這麼說來,你懷疑我與邪祟勾結?
我告訴你,我祖上世世代代為天運宗效力,至今已有數十萬年!
我對天幕忠誠無比,這就是我的故鄉!
我憑什麼會破壞我的家鄉?
”
陳江河似笑非笑,“都與邪祟勾結了,還有什麼不可理喻的?
”
“你!
”沈在朝氣壞了。
陳江河繼續說道:“還是談談碧波島主的事情吧。
”
沈在朝眼神明顯有些慌亂,顧左右而言他,“當初我引薦他拜入天運宗之時,并沒有察覺異常。
這是經過宗門審核的,不會有假。
”
陳江河笑得更加燦爛,“那麼問題來了,我還是掌教親自招攬進入宗門的,沈長老為何揪着我不放?
”
“你這是在胡攪蠻纏、混淆視線!
總之你肯定跟邪祟勾結,待解決這件事回到宗門之後,我再跟掌教好好說道!
”沈今朝仍然咬死陳江河不松口,認定陳江河有貓膩。
“诶,好啦好啦,你們這是做什麼?
”周學夫制止二人。
“出門在外我們都是一家人,若是讓别人知道我們内部争吵,會給宗門形象抹黑。
聽老夫一句勸,你們都各退一步,成不成?
”
陳江河笑道:“好,這次我給周長老一個面子,不再糾結此事。
”
周學夫又望向沈在朝,後者悶聲說道:“行,在解決這起事件之前,我不會再提。
但回到宗門之後,我還是會跟宗門提起調查。
”
撂下這句話,沈在朝拂袖離開。
周學夫露出尴尬的表情,壓低聲音對陳江河說道:“你别着急,老夫去跟他聊聊,興許能解開誤會。
”
“有勞。
”陳江河颔首。
半個時辰後。
周學夫回到陳江河面前,面露愧色說道:“他就是一頭倔驢,根本勸不動,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
陳江河失笑道:“我自然不會與他計較。
”
周學夫表情明顯有了些許變化,望了眼門口方向又看向陳江河,随即壓低聲音說道:“你是否也發現,沈長老有些不對勁?
其實老夫早有覺察,隻是礙于同門情面不好開口。
”
“哦?
周長老也發現了?
”陳江河挑眉。
“是,沈長老近些年來性情古怪,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不少長老都說他疑神疑鬼,何嘗不是另一種掩人耳目的方式?
而且你剛才也提到,碧波島主就是沈長老引薦的,說這件事情與他沒有關系誰會相信呢?
”周學夫與陳江河一緻認為,沈在朝有些許貓膩。
陳江河話鋒一轉,提出把沈在朝拿下。
周學夫忙擺手說道:“不可,至少在外界不能這麼幹,說到底沈長老仍然是天運宗的長老。
”
“周長老的意思是……”陳江河話說一半。
周學夫接着說道:“在夢境之中動手,可神不知鬼不覺。
”
二人一拍即合。
接下來三日,陳江河表現并無異常,甚至還與沈在朝一道通過宗門法器探尋夢境所在之地,若沒有這個法器的幫助将無法進入那個夢境,确定了夢境的方位之後三人着手準備進入夢境。
在進入夢境之前,沈在朝警告陳江河别有什麼壞心思。
陳江河不置可否。
三人聯手進入夢境,讓安凝留守在外界。
夢境之中依然是風之國,不過這個風之國已經淪陷,随處可見都是邪祟生靈。
這些不過是小蝦米,三人并未理會。
否則不知得殺到什麼時候。
三人直搗黃龍,抵達夢境之中的風都,滔天黑霧就是從這個地方傳出,換句話來說這就是源頭。
陳江河已經感應到,源頭生靈并非強者,僅為渡劫七重天實力。
周學夫主動請纓,欲要鎮殺這頭邪祟。
沈在朝皺眉道:“你一個人能行麼?
若是不小心被污染,麻煩就大了。
”
“嘿!
你還瞧不起老夫了?
老夫乃渡劫九重天強者,對付區區七重天不是輕而易舉麼?
”周學夫意味深長看了眼沈在朝,而後向陳江河投去滿含笑容的目光,随即前往黑霧源頭。
沈在朝與陳江河互相看不過。
“不過是宵小之輩罷了,敢不敢與老夫鬥法?
”沈在朝挑釁,揚言要把陳江河打得形神俱滅。
陳江河彈指笑道:“我本沒有打算與沈長老交鋒,可沈長老咄咄逼人,已經欺負到我頭上,我若再不還擊的話豈不是會被天下人笑話?
”
二人分明就是針尖對麥芒,彼此不相讓。
一言不合便在夢境世界中大打出手。
由于雙方都是渡劫十重天,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以至于當周學夫解決污染源頭再回來,就看見二人已兩敗俱傷,眼看都要活不成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
!
”周學夫神色悲憤。
“同門相戕,傳出去豈不成笑話了麼?
都給我住手,不要再打了!
”
沈在朝松了口氣,對周學夫說道:“你來得正好,這賊子已經身負重傷,馬上就能将其擊敗!
”
周學夫唉聲歎氣,表示這是何苦?
陳江河亦讓周學夫處置沈在朝,雙方争執不下。
周學夫陡然喝道:“夠了,你們有完沒完?
在外面也吵吵嚷嚷,真給宗門丢人。
”
“你們都傷得如何?
源頭那邊還有東西沒有處理完,我需要你們幫助,請務必把真正實力告訴我。
”
沈在朝像是被鎮住了,低聲說道:“我與他兩敗俱傷,僅能發揮出五成左右實力。
”
陳江河,“比他多一點,六成。
”
周學夫點點頭,記住二人說的話。
沈在朝讓周學夫帶路去解決污染源頭,周學夫卻站在原地不動,讓沈在朝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周長老,你怎麼不走?
”沈在朝又問。
周學夫忽然失笑,“不必走了,大家都留下來吧。
”
陳江河擰緊眉頭,“周長老,此話何意?
”
周學夫不再控制情緒,臉上挂着奸佞的笑容,目光注意掃過二人:“我的意思是,二位不必回到現實世界了,永遠留在這兒、長眠于此。
”
沈在朝與陳江河皆沉默下去。
二人似是沒有想到,這些冰冷冷的話語竟會從周學夫嘴裡說出。
“周長老,我沒想到你才是叛徒,你太令我失望了!
”沈在朝悲憤欲絕,這是遭遇背叛之後的絕望。
陳江河亦微微搖頭。
周學夫臉上挂着的笑容變得和煦,像是春日裡的一縷清風,淡淡說道:“二位被我戲耍得團團轉,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我才是幕後主使吧?
”
看得出來,周學夫極為得意。
“你暗中挑撥我與沈長老的關系,就是為了今天?
”陳江河反問。
沈在朝咬了咬牙,“我想起來了,北冥進入宗門之後你就時常跟我抱怨這點,讓我對他有偏見。
”
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沈在朝會覺得陳江河做什麼都是錯的。
周學夫,“知道得不晚,還算有救。
”
沈在朝緩緩閉上眼睛,許久之後才睜眼盯着周學夫,詢問他關于碧波仙島的事情。
在他印象中,碧波仙島的島主是個不錯的人。
周學夫哈哈大笑:“如果我告訴你,碧波島主一開始就是我的人,自願為了天庭大業而犧牲自我,你又會不會相信?
”
沈在朝了然。
原來周學夫才是真正的叛徒,之前一直錯怪陳江河了。
一旁的陳江河開口:“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有底氣對我們說這些?
”
周學夫眯起眼睛,一字一句說道:“而今擺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是死,二是成為天庭戰将,繼續潛伏在天運宗發展教徒。
隻等來日界主降臨,會賜予爾等力量讓你們成為真仙。
”
他對結果充滿自信。
相信沒有人會愚蠢到選擇去死。
越是強大,越是畏死。
沈在朝不假思索,當場呵斥周學夫見利忘義,“讓我投靠界海,不如讓我去死!
我沈家為天運宗效忠數十萬年,早已經與天運宗命運與共,誰都沒辦法讓我跪在界海面前!
”
“你想死?
”周學夫冷哼。
沈在朝,“相比起沈家聲名受損,死又算得了什麼?
”
“那你呢?
你也想死?
”周學夫不再理會沈在朝,轉頭詢問陳江河。
陳江河忽然笑了。
這讓周學夫感到莫名其妙,莫非陳江河瘋了?
“我不想死,也不會死。
”陳江河心平氣和說道。
“反倒是你,大難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