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河凝視章懸。
變幻出本體的章懸真的很醜陋,在見到章懸本體之前,陳江河想象不到這世上會有如此醜陋的生物。
章懸活着就是在污染空氣。
所以……
斬妖除魔,舍我其誰?
章懸隐約間感受到來自陳江河的縷縷殺機,使得他全身神經緊繃,心中深感不妙。
罷了!
頂多再有一招,他就能夠搬救兵,也不會太過丢人。
一招而已,他不相信陳江河能對自己怎麼樣。
陳江河沒什麼好說的,彙聚全身真元于浩然劍之内,輔以玄黃氣以及玄黃火,可謂三位一體!
嗡!
章懸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不對,似乎是自己耳聾了?
再擡頭。
空中隻剩下一道貫穿雲霄的劍芒,成為這個世界的唯一色彩。
便是連章懸都不得不感慨,這道劍芒真的很好看,令人目眩神迷幾乎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藏在暗中的四位渡劫境瞠目結舌,連他們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怎麼章懸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像是傻眼了似的。
要不要出手?
這是四人糾結的問題。
又有人說道:“章懸還沒有提出,自然就是不需要我等幫忙,否則事後若是怪罪我等也無處伸冤。
”
其餘三人深以為然。
陳江河傾盡全力一劍斬落,連他都覺得世界安靜下來。
而他眼裡隻有章懸,隻想把這老東西斬殺!
章懸的肉身被劍芒觸碰到,使得這位渡劫大能全身每個角落都充斥着強烈痛覺,讓他肉身不斷顫抖。
這是死亡來臨的氣息!
他不想死!
!
“道友,救我!
!
!
”章懸尖嘯。
隻不過他的聲音完全無法擴散開來,因為方圓萬裡之内已經被這一劍劈成真空地帶,聲音無法在真空之中傳遞。
劍芒很快散盡,聲音再次四面八方湧來,讓陳江河有些不适應。
與此同時。
整片北洲大陸上的任何生物都感到莫名的驚駭,紛紛望向氣息來源的方向。
發生了什麼?
最先動身的是天極宗老祖,其次是荀夢。
二人碰面之後臉色頗為凝重,隻因二人都感應到了陳江河的氣息。
以及——
一縷縷強大的黑族氣息。
“你感應到了?
”天極宗老祖開口。
荀夢颔首,“是,似乎是北冥的氣息,而且還感應到了他人的氣息。
如果我沒有感應錯的話,北冥應該與渡劫境交手了。
”
二人已有數年沒有見過陳江河。
再次感應到陳江河的氣息,竟然是陳江河與渡劫境在鬥法。
“他怎麼如此魯莽?
”天極宗老祖皺眉。
衆人都認可陳江河的天賦,但陳江河私自與渡劫境鬥法,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
動辄就會身死。
二人沒有猶豫,立即就要動身。
另外三位渡劫境大能齊齊現身,經過五人的商讨後決定讓尹澤留下來看守宗門,其餘人則是前往無心海助陣。
四人前往無心海,陳江河與章懸戰鬥的方向。
行至半程,天極宗老祖忽然停下來,讓三人露出不解的表情,詢問天極宗老祖怎麼了。
“有強者隕落的氣息傳來……”天極宗老祖喃喃。
三人臉色狂變。
莫非是陳江河隕落了?
這符合三人的猜想,畢竟陳江河的實力不怎麼強,與渡劫境存在明顯的差距。
荀夢正要開口,竟也感應到了這股氣息,道:“不對,不是北冥的氣息!
是……黑族渡劫大能?
”
衆人身軀巨震,這個事實讓他們無法相信。
陳江河竟然以下克上斬殺渡劫大能?
“若真是如此,北冥未免太可怕了,我擔心無心海會狗急跳牆。
”震雷宮萬壽開口。
厲陽輝最後感應到這股氣息,道:“沒錯,我也感應到了,确實是黑族渡劫境強者隕落的氣息,這是不是有點恐怖了?
”
天極宗老祖沒有多言,讓三人迅速趕路。
争取在無心海狗急跳牆之前趕到戰場!
無心海上空。
鹹腥的海風亘古不變,然而章懸已經沒有心思理會這些。
因為他身上的傷痕在不斷蔓延,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布滿裂紋的瓷器,并且還有黑色的血液從傷痕之中溢出。
感應到搖搖欲墜的生命之火,章懸憤怒望向陳江河。
“你……”
陳江河長歎了口氣,道:“你已經到了末日,請上路。
”
章墨仰天咆哮。
潛藏在暗中的四位渡劫大能再也坐不住了。
他們分明感受到章懸的氣息已是風中殘燭,随時都可能會死去。
四人列席章懸身旁。
章懸嘴裡吐血,這些人早不現身晚不現身,偏偏要等他出事了才現身。
這不是眼睜睜看着他死嗎?
都是混賬東西!
“章懸,你現在如何?
”為首的鳄誠說道。
章懸嘴裡血液止不住流淌,“我要死了,你們為什麼才來?
”
鳄誠臉色大變。
這下麻煩大了,章懸死在他們面前,他們回去之後如何跟章天王交代?
怕不是會被章天王責罰!
鳄誠立馬把矛頭對準陳江河,讓陳江河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他們可以給陳江河一個痛快。
章懸氣得差點再次吐血。
他都要死了,這些人還在觊觎陳江河身上的寶貝!
“把他殺了!
把他殺了!
”章懸怒道。
四人都散發出渡劫境的恐怖氣息,讓陳江河無法動彈。
陳江河早就因為施展剛才那一招而力竭,再也沒有能力與這四位渡劫境交手。
“哈哈哈!
”陳江河大笑。
“堂堂渡劫境大能,竟然被我這個返虛修士斬殺,就算死在今日也可永垂青史了。
”
章懸悲憤不已。
與此同時他龐大的肉身在不斷崩潰,大塊大塊的血肉從他肉身掉落。
“諸位道友,速速救我!
”章懸怕死。
除了肉身帶來的痛苦,神魂亦在劇烈顫抖,幾乎要變成虛無。
“救我啊!
!
!
”
四人隻能暫時放棄對付陳江河,轉頭齊心協力救助章懸。
然而章懸的丹田與神魂早就被剛才那一劍傷及根本,已經沒有辦法挽救,四人眼睜睜看着章懸不斷咆哮之後肉身一點點崩潰,最終轟然炸開!
方圓萬裡之内都在下着黑色血雨。
章懸的隕落給四位渡劫境大能帶來很強的心理沖擊。
要知道他們當中的二人實力還不如章懸,意味着他們若是單獨遇見陳江河,隻怕下場好不到哪兒去。
陳江河能殺章懸,同樣能殺死他們。
四人逐漸回過神,目光先後落在陳江河身上,陳江河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各自腦海中。
為首的鳄誠率先開口,咬牙說道:“你可知道章懸是誰?
”
“章天王的子孫。
”陳江河坦然。
鳄誠瞳孔收縮,沉聲說道:“既然你知道章懸的身份,為何還要把他殺死!
章天王若是知曉,定會将你斬殺!
”
陳江河輕描淡寫說道:“實不相瞞,我甚至扇過章天王耳光,并且把他的親子章不厭斬殺,他能奈何我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讓你們當炮灰?
”
鳄誠語塞。
但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陳江河扇過章天王耳光。
“胡說八道!
休要言語侮辱天王!
”鳄誠打斷陳江河的話。
陳江河哈哈大笑。
現在他已經沒有力氣與四人鬥法。
就算有,也絕不可能是四人的對手,所以陳江河隻希望能拖到天極宗老祖到來。
鳄誠看穿了陳江河的意圖,冷哼道:“你已經沒有餘力抵抗,跟我們回一趟王庭,去天王面前跪着忏悔。
”
四人從四個方位把陳江河包圍起來。
斷絕陳江河逃跑的可能。
陳江河的心沉了沉。
這些老東西果然考慮周全,自己莫非要栽在他們手中?
眼看陳江河不願意配合,鳄誠當即就要動手禁锢陳江河,準備把他帶回中央王庭受審。
陳江河祭出三件法寶,不管成不成都要拖延一段時間。
對方隻有四人而已,己方人數占優。
幸好。
天極宗老祖等人沒讓陳江河等待太久,在陳江河即将被禁锢之時強勢現身。
無心海四人組感應到天極宗老祖等人的氣息,直接被吓了一跳,心想天極宗老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還有荀夢……
這些人不應該在中洲麼?
“你們這是何意?
”鳄誠開口質問。
天極宗老祖等人默默來到陳江河身旁,詢問陳江河的身體狀況是否有恙。
陳江河沒讓幾位前輩太過擔心,輕描淡寫說道:“差點就出事了,幸好幾位前輩前來救援,否則我撐不過這關。
”
荀夢點頭說道:“我們來了,你不必擔心。
”
天極宗老祖目光巡視過四張面孔,幽幽說道:“諸位,你們是自行離去,還是等我們動手?
”
鳄誠等人臉色鐵青,極其難看。
若是就此離去,他們沒法跟天王交代,可若是與天極宗老祖等人交鋒,未必能讨得了好處。
此誠進退兩難的境地。
天極宗老祖不急着動手,因為他也認為動手不是最合适的選擇,希望鳄誠等人能夠做出正确的決定。
但——
如果對方執意動手,天極宗老祖也不會害怕就是了。
主動權在他手中。
鳄誠陰晴不定,已經萌生退意。
其餘三人竊竊私語,商讨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四人都覺得動手不劃算,至于如何跟天王交代,大不了彼此幫忙在各自身上留下點傷就行。
鳄誠深吸了口氣,暗道陳江河真是踩了狗屎運,竟然能等到救兵來幫忙。
“今日我不想跟你們過多糾纏,我們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待到決戰日來臨的那刻,你們都給我洗幹淨脖子。
”鳄誠撂下狠話,與三人準備離開。
無心海平面大風驟起。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眼前忽然又出現了三道人影。
這三人的實力自然也是渡劫境。
天極宗老祖等人暗道不妙,因為他們不曾見過這三人,且這三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與鳄誠等人相仿,意味着對方來自無心海。
雙方的實力對比從一開始的五比四到如今已經成了七比五。
加上陳江河狀态不妙,恐怕不是對方之敵。
鳄誠眨了眨眼睛,看見三人之中為首那人之時眼睛驟然亮起,立即改變主意留下來。
“雨蒼?
”
“哈哈,你們來得正好,我正打算跟這些人鬥法。
”鳄誠恬不知恥說道。
荀夢暗哼。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萌生了退意。
雨蒼不為所動,走到鳄誠面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鳄誠滿臉悲憤說道:“你們來晚了半步,章懸被害死了!
”
“被誰害死了?
”雨蒼詢問。
鳄誠,“是北冥,你們應該對他很熟悉,若是不殺此子将來恐成大患!
”
雨蒼點點頭,瞥了眼陳江河之後又望向鳄誠,反問道:“等等,我好像沒有明白,你們五人對付北冥一人還被反殺了?
若是讓天王知道,隻怕沒有人能保你們。
”
鳄誠臉色唰唰大變。
“這……”
“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你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天王。
”
雨蒼擺擺手,讓鳄誠不必多說。
而後雨蒼看向陳江河等人,淡淡笑道:“在下雨蒼,乃是北天王座下首席,特來領教各位的實力。
”
荀夢掃了眼對方的七人,眼中沒有絲毫懼意,隻是說道:“你們是打算以多欺少?
放馬過來,我們随時奉陪!
”
鳄誠剛要開口,豈料雨蒼說道:“我們自然不會以多欺少,我之所以來這兒就是不讓你們以多欺少,否則我們絕對會進行幹預。
”
鳄誠:“……”
等等!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這麼怪?
就連荀夢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都發生微妙的變化。
雨蒼不是來搗亂,而是來主持公道來了?
雨蒼繼續說道:“我們北庭行事向來公平公正,你們派四個人出來,我們這邊也派四個人出來。
”
鳄誠:“不是……”
他急忙拉住雨蒼,壓低聲音說道:“為什麼要這樣,你我等人聯手把他們斬殺豈非上上策?
若是單打獨鬥,我怕勝算不高!
”
“胡說八道!
”雨蒼義正辭嚴打斷鳄誠的話。
“我等都是忠誠于三帝的強者,擁有三帝賜予我們的自信,我們若是以多欺少傳出去的話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這是很好的表現機會,你們四位動手吧,否則讓章天王知道了你們出賣章懸,終究不會給你們好臉色。
”
鳄誠臉色蓦然變得慘白。
雨蒼這是要把他們送上黃泉路啊!
這家夥到底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