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肉身裡的精神力太過強大。
至少這不是普通修士具備的,按照陳江河的估算,怎麼也得渡劫境上下才能達到這個程度。
顯然。
安凝實力沒有這麼強。
陳江河的話語沒有得到回應,安凝仍然抗拒陳江河進入她的精神世界之中。
一計不成,陳江河另想一計。
試圖通過控制安凝肉身逼出那個神魂,洶湧的真元注入安凝體内,才進入沒多久就遭到嚴重抵抗,就在陳江河突破防守之後,安凝丹田宛如黑洞般吞噬他的真元。
陳江河滿頭大汗,差點陷進去。
能讓陳江河束手無策,這個問題真的很棘手,已經超出陳江河認知範圍。
放眼望向房間四周,人影綽綽。
都是意圖通過夢境進入現實的未知生靈,甚至還有可能來自界海。
陳江河不得不防。
嗡!
虛空震顫,人影變得密集。
陳江河意識到虛空很有可能被對方擊破,來到最為脆弱的區域抵擋未知生靈。
由于雙方隔着層夢境與現實的界壁,陳江河無法影響到界壁的另一邊,所以無法有效阻擋對方,眼下唯一方法就是以靜制動,坐鎮姜水行宮,來一個殺一個。
嗡嗡嗡!
虛空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表明對方很快越界。
陳江河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下一刻。
一隻手掌穿透界壁,探向病榻上的安凝。
“安敢如此?
!
”陳江河上前與之交鋒。
雙方碰撞的刹那,陳江河心中微沉,意識到對方實力并不弱,甚至可以說很強!
對上自己,都不落下風。
最讓陳江河覺得詭谲的是對方并無界海氣息,意味着并非界海的人。
可——
會是誰?
手掌的主人意識到不對勁,同樣沒料到陳江河會這麼強。
“宵小之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陳江河低喝。
“咦?
”
“竟然誕生了這般可怕的生靈,得盡快滅殺才行,否則贻害無窮。
”手掌主人低語,落入陳江河耳中讓陳江河有所猜測,對方應該是上界的強者,給這個世界制定了嚴格的規矩,不允許這個世界出現太強大的生靈。
否則會引來災厄。
正如眼前發生的事情一般。
陳江河壓制實力與之交鋒,愈發得心應手。
手掌主人不得不傾盡全力越過界壁,欲鎮壓陳江河。
看見來人,陳江河擰緊眉頭。
來人面部模糊,根本看不清五官,就連肉身看上去都是模糊的黑色影子。
“沒有肉身?
”陳江河低語。
黑影凝視陳江河,“這個世界愈發可怕了,竟然誕生如你這般強大的生靈,吾必定鎮壓之!
”
陳江河,“你是何人?
”
黑影并不直接回答陳江河的話,反而低吟:“嗯?
有點意思,我已經分不清了。
”
陳江河被打出火氣,因為黑影實在不尊重人。
而且黑影始終想着殺害安凝,陳江河屢次三番阻止,不讓黑影得逞。
“想殺我的弟子,你還不夠格。
”陳江河又說。
黑影語氣總算有了些許波動,反問道:“你說……你是安凝的師尊?
”
“開什麼玩笑?
”
“受死!
”
陳江河不知黑影為何要殺害安凝,“為何要對她動手?
”
黑影冷哼:“不該知道的事情少問,何況你知道了也沒用,你要做的事情是去死。
”
“好狂妄的口氣,還沒有人敢這麼跟我說話。
”陳江河不再開口,傾盡全力之下黑影節節敗退,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以至于黑影再次說話時語氣多了幾分諱莫如深的懼意:“你怎麼可能這般強大?
這個世界不可能有如你這般強大的生靈!
”
“你到底是誰?
”
陳江河留了個心眼。
對方對于這個世界十分熟悉,有可能就是彼岸的人。
隻是他們似乎對這個世界諱莫如深,甚至意圖摧毀這個世界?
回過神。
陳江河仍然沒有搭理對方,而是繼續出手。
黑影模糊下去,在半炷香時間内完全失去還手之力,再也抵擋不住陳江河。
眼看陳江河還要動手,黑影喝道:“慢着!
我想我們之間可能存在誤會!
”
誤會?
陳江河隻覺得可笑。
之前黑影沒有了解他真正實力的時候,可是想盡辦法殺自己。
現在落敗了就想談?
“談可以,先去閻王爺那兒待着,日後有緣見面再談。
”陳江河淡淡說道。
又是一巴掌落下。
若是結結實實擊中黑影,黑影定然會潰散,不複存在。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強者!
難道你沒有發現這個世界的詭異麼?
你且不要動手,聽我慢慢說來!
”黑影急忙把這些話一股腦說出,陳江河聞言果然不再動手,讓黑影松了口氣。
陳江河目光幽幽,确實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秘密。
“讓你的人停止跨界,否則我先殺你。
”陳江河冷冷說道。
黑影,“好。
”
姜水行宮内的虛空恢複平靜,界壁另一邊的黑影退潮。
對方言而有信,陳江河方才願意談談。
“說吧,我聽着。
”陳江河開口。
黑影劫後餘生,不禁有些慶幸盡早把事情說了出來,否則真要死在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無法出現太強大的生靈,而你的出現違背規則,所以我斷定你并非這個世界的強者。
”黑影又說,見陳江河沒有表态,黑影又開口:“我可以明确告訴你,這個世界是虛幻的而非真實存在!
”
陳江河瞳孔收縮。
似乎對這個結論無法接受。
黑影,“以你的實力,應該知道你身處的世界處處充滿詭谲,完全沒有規律可言。
”
陳江河多日以來的疑惑得到解答。
這确實是個夢境!
“笑話,我怎麼可能置身于他人夢境之中,誰的夢境能容納我這等強者?
”陳江河内心相信了大半,嘴上還在否認黑影的說法,黑影歎了口氣,道:“其實你已經猜到了,不是麼?
”
陳江河默然。
而後說道:“我想知道,這跟安凝有什麼聯系,她不過是弱小的修士而已。
”
眼前的黑影至少是渡劫九重天修為。
“這是安凝的夢境。
”黑影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江河,“你說什麼?
!
”
黑影苦笑:“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定是下界的強者欲要登陸彼岸,我與安凝的真身就在彼岸。
安凝是天運宗聖女,幼時是風之國的公主,父母遇害成為她執念。
後來她再某次外出獲得逆天機緣,精神力甚至比尋常的渡劫境還要強大,但在渡劫的時候陷入昏迷狀态,至今沒有醒來。
”
陳江河花了些時間才消化對方說的話。
“她隻是昏迷不醒,為何要進入她的夢境把她殺害?
聽你剛才所說,你與安凝都是天運宗的人。
”
黑影沉默片刻,幽幽說道:“我是她的師尊。
”
陳江河:“……”
想過許多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個。
一番交談之後,黑影自報家門——天運宗應清真人,為渡劫九重天修為。
得知陳江河來自昆侖界,應清真人顯得尤為驚訝,陳江河詢問他是否聽說過昆侖界,應清真人笑呵呵說道:“自然聽說過,聽聞那是無極帝尊的家鄉。
”
嗯?
陳江河大為吃驚。
連彼岸都有關于父親的傳說?
是不是強得離譜了?
“先不說這些,你若是不走出夢境,恐怕會随着夢境的消散而滅亡。
”應清真人說道。
陳江河回想起應清真人說過的話,遲疑道:“剛剛你提到安凝在渡劫過程中昏迷不醒,所以她就在夢中構建了這個世界?
那你們為何要将其殺害?
”
作為師尊,不應該喚醒安凝麼?
應清真人态度誠懇,苦歎道:“天運宗把能用的方法都試過,完全無法喚醒安凝。
最為可怕的是,安凝的夢境已經入侵現實,讓天運宗稍弱的弟子紛紛昏睡不醒。
”
陳江河想到東海帝尊與西極帝尊的遭遇,心中又多了幾分猜測。
“你想的沒錯,
東海和西極
兩位其實是天運宗的長老。
”應清真人說道。
陳江河豁然開朗。
應清真人提到一件事,當初東海和西極兩大真人聯手進入安凝夢境之中,欲要将其喚醒。
結果非但沒有喚醒安凝,反而逐漸迷失在其中。
而且安凝的夢境時間跨度不長,一旦超過安凝二十四歲就會重啟,這也是為什麼東海帝尊和西極帝尊會覺得如今的事情曾經發生過,他們經曆過不下十次!
以及夢境的不穩定會導緻某些人記憶錯亂。
聽到這兒。
陳江河已經明白,應清真人說的話都是真的。
如果應清真人沒能成功殺死安凝,那麼他也會在夢境之中沉淪,沒準風之國還能分裂出一個應清帝國。
“除了殺死她之外,就沒有别的辦法了麼?
”陳江河明白安凝是因為童年過于凄慘而留下執念,說到底就是個可憐人,若是因此就把安凝殺死的話,對她很不公平。
應清真人搖頭,表示已無路可走。
陳江河,“不一定,我從東海和西極那兒聽說,隻要找到傳國玉玺的下落,就能破解世界終極謎團。
”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但……”應清真人艱難開口。
陳江河打斷對方的話,幽幽說道:“安凝不僅是你的弟子,也是我的弟子,我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死去。
你先回去,我想想辦法讓安凝舍棄執念。
”
應清真人的黑影變得更加虛幻。
陳江河繼續說道:“如果我無法讓她醒來,也會在這個夢境之中沉淪。
”
這是變相的保證。
應清真人猶豫片刻,終是點點頭說道:“好,那就拜托你了。
若是實在沒有辦法,還請你不要手下留情,這場災厄是時候結束了。
”
陳江河吸了口氣,“好,我盡量。
”
“我該用什麼辦法喚醒夢境之中的安凝?
隻有醒來,我才能想辦法讓她放下執念。
”
應清真人表示不需要太多操作。
安凝的每次發病,其實就是天運宗在操作,把人送進夢境之中喚醒安凝。
所以隻要應清真人退出夢境,安凝就能醒來。
陳江河了然。
應清真人離開的時候,深深說道:“安凝能遇到你是她的福分,無論成功與否,你都是她的另一位師尊。
”
“安凝……就拜托閣下了!
”
黑影如潮水退去。
姜水行宮恢複如初,與之前沒有太大變化。
陳江河站在床榻旁,靜靜望着弟子安凝。
安凝眼睫毛動了動,果然很快就醒來,看見陳江河站在床榻旁有些不好意思坐起身,道:“師父,讓您費心了,對不住。
”
見陳江河沒有開口,安凝更加自責:“是弟子沒用,這次又發病了,肯定牽連了不少人。
如果師父實在嫌棄的話,就當沒有我這個弟子吧。
”
陳江河輕歎。
這個年紀的安凝應該是天真單純的,沒有太多亂七八糟的心思。
反而讓她看上去更加可憐。
“今後在為師面前,休要再說這些胡話,不然為師當真不要你了,明白了麼?
”陳江河寵溺說道,安凝投來不可置信的目光,陳江河繼續說道:“你大病初愈,先躺着好好休息。
為師去給你尋來解藥,讓你今後免受病苦。
”
安凝淚眼汪汪,再三感謝陳江河。
安置好弟子之後,陳江河離開姜水行宮找到東海帝尊與西極帝尊。
二人眼神稍顯茫然,不知陳江河來意。
陳江河,“二位可還記得初衷?
”
東海帝尊苦笑道:“初衷是什麼?
我們早就忘了,就連我們小時候的事情,早就不記得七七八八。
”
西極帝尊跟着感慨。
陳江河再次确信,應清真人說的話都是真的。
“其實二位前輩并非這個世界的土著,而是天運宗的長老,我這麼說二位能想起來了麼?
”陳江河幽幽開口,二人時而迷茫時而痛苦,竟然完全想不起來了。
陳江河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二人已經在這個世界沉淪許久,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份。
隻有模糊的記憶支撐着他們尋找傳國玉玺的下落,以期破解這個世界的終極秘密。
陳江河試圖幫二人喚醒記憶。
二人反過來認為陳江河記憶錯亂了,他們根本不覺得自己置身于夢境之中。
對此。
陳江河束手無策,放棄喚醒二人的打算。
努力了也是白費。
讓二人在姜水行宮住下,陳江河又找到風皇,試圖從他這兒打開突破口找到傳國玉玺的下落,風皇對傳國玉玺一知半解,言稱很久之前就已經失去蹤迹,再也尋不到了。
陳江河計劃再次落空,竟也有些茫然起來。
莫非隻有殺害弟子才能破局?
“是了。
”
“我怎麼把他們忘了?
”陳江河腦海裡閃過兩個人,正是安凝的父母。
東海帝尊之前受到冥冥中的指引将二人殺害,按理說東海帝尊不會做這種蠢事!
興許能從二人身上打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