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二十五年了啊。
”
陳江河感慨。
就連他的孫子陳天縱,都已經有了濃密的胡茬,可見歲月不饒人。
這二十五年來,陳江河明明距離化神後期僅有一步之遙,卻遲遲不能突破,因而陳江河隻能選擇出關。
不幸中的萬幸是實力獲得了長足的提升。
漫天大雪紛飛,使得天地一片蒼茫。
甚至還有些許悲涼。
矗立良久。
陳江河才發現身上已經被大雪覆蓋,喃喃道:“我明白了,我内心還是有執念未能放下,加之北洲的資源對我已經沒有太大的用處,所以接下來的每一步提升都會十分艱難。
”
“或許……”
“我要到中洲、或者南洲看看。
”
隻有這些資源富足的地方,才能讓陳江河突破。
距離黑族大舉進攻,僅剩下七十餘年,陳江河希望能在這段時間内突破到返虛境界,唯有如此才有希望發揮些許力量,否則隻會死在滾滾黑族潮水之下。
陳江河心中微動,将血色蝶骨召喚出來。
這塊蝶骨已經長出不少血肉,甚至還有些許新增的骨骼,初步具備頭顱形狀。
恢複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血神被陳江河喚醒,似乎有些茫然。
“你找我?
”頭顱裡傳來神念波動。
陳江河,“你可知道,我要如何做才能安全前往中洲、或者南洲等地?
我要去這兩個人地方尋覓機緣。
”
血神的殘念這次沒有隐瞞,将他所知之事如實告知。
無心海将五大洲分隔開來,使得洲與洲之間無法互通,除非陳江河是渡劫境大能,否則不可能橫渡無心海抵達其他大洲。
退一萬步來說。
就算陳江河有自保的能力,确保自己不會被無心海中的黑族殺死,想要抵達彼岸也需要無盡歲月。
可能是幾百年,可能是幾千年,甚至還有可能是數十萬年。
這不是陳江河能耗得起的。
何況無心海上空靈氣稀薄,無法恢複靈力。
陳江河神色黯然。
血神殘念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方法……”
“什麼?
”陳江河提起精神。
血神殘念說道:“讓每一個大洲的強者聯手構建傳送法陣,能夠在短時間内抵達各大洲。
”
陳江河聞言想起了幾十年前的一樁舊聞。
那時候中洲來客,欲要在北洲建立傳送法陣,卻被大魏皇朝拒絕。
不知那些客人是否還在北洲?
不管在與不在,陳江河都打算去一趟上京。
“好,謝了。
”陳江河說道。
随後陳江河詢問血神現如今恢複到了什麼地步,血神殘念有些無奈說道:“化神初期,想要再恢複已經不太可能,需要找到新的機緣才行。
”
其實它恢複的速度可以更快一些。
奈何二十幾年前陳江河動用了它貯存的部分力量,将它全身都掏空了。
因而遲遲不能恢複。
陳江河失笑,“那你的速度比起我,倒是慢了些。
”
血神殘念聽出陳江河語氣中的威脅,當即說道:“話說回來,你還真是個怪胎,至少我從來沒見過如你這般逆天的修行者,一百出頭的年紀就已經這麼強大。
”
“不說這些,你是否知道黑族的來曆?
”陳江河詢問。
料想血神來曆神秘,應該對黑族有所了解。
血神殘念一陣恍惚,“你指的是生活在無心海底的那些妖族麼?
這些妖族自稱王族,且實力極其強大,與尋常的妖族大相徑庭,不容小觑。
至于他們的來曆,我略有耳聞。
”
陳江河沒有打斷,耐心聽下去。
“據稱……”
“這一支妖族的先祖接觸到了界海的本源,讓他在短時間内實力迅速增長。
自那以後,妖族的這條支脈就開始發展壯大。
你應該知道界海的可怕,幾乎蔓延到了宇宙萬界,連最後的淨土昆侖界都被入侵。
”血神殘念說到這兒,陳江河已經明白了黑族的可怕。
他們的能量是取之不盡的。
而人族、妖族想要突破境界,還需要涉險才有機會得到機緣。
“就沒有辦法殺光這些東西?
”陳江河皺眉。
血神殘念苦笑道:“我敢肯定,這世上有不少強者有着如你一樣的想法,但這些黑族仍然好端端生活在無心海之下,已經說明了許多事情。
”
陳江河默然。
罷了。
滅掉黑族對目前的他而言太過遙遠。
還是考慮如何突破自身境界吧。
“謝了。
”陳江河說道,将這塊血色蝶骨繼續蘊養在真元之海。
随即他掌心出現一個玉質瓶。
瓶子裡裝着的乃是丹霞天舉教之力煉制的九轉仙丹。
隻要吞服這顆仙丹,陳江河實力能迅速提升。
但……
現在還不是動用這顆仙丹的時候。
有人比他更需要九轉仙丹。
陳江河毅然轉身,返回被大雪覆蓋的宅子中。
王婧姗和代雨笙都擔心陳江河的狀态,看見陳江河回來之時二人方才松了口氣,代雨笙詢問道:“夫君,你是不是遇到不高興的事情了?
”
“應該稱呼他北冥宗主才是,你該去宗門巡視了,自北冥宗建立以來已有十五年,北冥宗不少弟子都沒見過宗主的真容呢。
”王婧姗說道。
陳江河笑了笑,“說的也是,我正有此意。
”
雖說已有二十五年未見,其實王婧姗與代雨笙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在閉關狀态,因而三人沒有太生分。
一番交流之後,陳江河對如今的局勢已有掌握。
陳靈兒還是如之前那樣任性,至今都沒有嫁人的打算,更沒有為之傾心的男子,至于弟弟陳鳴潮則更是古怪,一年到頭幾乎不說一句話,修為卻已經達到了築基後期,直逼他的兄長。
三個孩子當中,最類似陳江河的還是陳鳴岐。
陳鳴岐與燕淑儀這些時間都在北洲各地絞殺黑族,在生死之間磨砺自身。
“去年他回來過一趟,沒能等到你出關,真的太可惜了。
”代雨笙說道,還告訴陳江河兒子已經半步金丹了,百歲之内晉升到金丹應該不難。
陳江河心情大好。
眼看兒孫都已經開枝散葉,并且走上了各自的道路,個中滿足感不是誰都能體會到。
“是了,我要與你們商量一件事,接下來我可能要外出。
短時間内不太可能回來,丹霞天我會交給婧姗執掌,如果黑族再度來襲時我還沒回歸的話,你就與幾位長老一同将北冥宗的弟子全部收入其中。
”陳江河叮囑。
王婧姗欲言又止。
與陳江河成親這些年以來,能有幾日相聚?
眼看丈夫又要離去,王婧姗自是不舍。
但她更清楚自己與陳江河之間的差距愈發懸殊,陳江河把她帶在身邊就是累贅,所以王婧姗内心縱使委屈,也不會多說半個字。
陳江河看出二人的不舍,告訴她們不會立即離去。
而是先陪二人一兩年,處理一些北冥宗的事務,再決定什麼時候上路。
至于兒孫……
陳江河倒沒想太多。
兒孫自有兒孫的機緣,而且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的子孫會越來越多。
總不可能面面俱到。
陪了兩位夫人幾日之後,陳江河來到北冥宗的山門前。
北冥宗坐落在昆侖山脈的不遠處。
與妖皇森林毗鄰。
陳江河抵達之時,令北冥宗上下都震動了。
許多弟子隻聽說過陳江河的壯舉,卻不曾見過陳江河本尊。
感受到北冥宗弟子的熱情,陳江河特意在北冥宗内舉辦論道大會,足足開了三個月不曾停歇,令這些北冥宗的弟子們受益匪淺。
飛羽和哲明等人不禁感慨道:“宗主,如果能給我們三千年時間,我們有信心能将北冥宗打造為北洲第一宗門,可惜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夠了。
”
哲明語氣有幾分蕭索悲涼,“這些優秀的弟子大部分都未必能夠成長起來就會死去,留給我們的時間僅剩七十年了!
”
陳江河,“放心,如果黑族大舉進攻,我會讓北冥宗進入小世界避難。
等到時機成熟,可擇機出世。
”
二人面露喜色。
對于北冥宗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
“宗主英明!
”哲明難得的拍了次馬屁。
陳江河叮囑飛羽盡快突破到化神境界,需要什麼丹藥可随時跟他說。
飛羽應下。
随後陳江河又了解到北冥宗建立之後,竟有兩位化神強者前來加入,至于低境界的修士更是不計其數,使得如今北冥宗實力得到大幅提升。
他在心中仔細盤算,若是加上妖皇森林與雲青宗,已經能夠與大魏皇朝分庭抗禮。
如今的北冥宗,已不需陳江河處處擔心。
這是最好的結果。
随後陳江河去了趟雲青宗,與孤峰談心又關心寒蟬的修為進展。
寒蟬已經閉關十幾年,正在對化神後期發起沖擊。
陳江河知道之後不便打擾,留下幾顆丹藥之後悠然離去,轉頭深入妖皇森林轉了幾圈,最後去了北洲其他的沿海地區,看見了滿目瘡痍的大地,以及戰火經久不滅的廢墟。
在這個過程中,陳江河沒有插手。
看着北洲的人族、妖族聯手抵抗黑族獸潮,甚至還在這些抵抗者之中發現了陳鳴岐的身影,陳鳴岐性格已經變得十分成熟沉穩,成為了這批抵抗者的精神領袖。
一呼萬應,追随者過萬!
陳江河趁陳鳴岐組織了一次成功進攻的間隙,出現在長子的面前。
陳鳴岐愣了愣。
顯然沒想到會在這個窮苦之地遇到父親,“爹,您怎麼來了?
”
陳江河看着目光深邃的兒子,眼中盡是心疼,“這些年來你辛苦了。
”
陳鳴岐發出爽朗的笑聲,道:“爹,這是我們遲早要面對的事情,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何況我都快要當爺爺了,您就别把我當成小孩兒了。
”
陳江河語塞。
搖頭說道:“在為父心中,你永遠都是孩子。
”
陳鳴岐眼眶潤濕,下意識用手背擦了擦,幹笑道:“這天氣真幹燥,讓我眼睛有些幹澀。
爹,您這是要去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麼?
”
“到處轉轉而已,一年以後我将出遠門,特意過來看看你。
”陳江河說道。
平平淡淡的話語,飽含父親對兒子的思念。
陳鳴岐無語凝噎。
陳江河拍拍他肩膀,笑道:“話說回來,你我父子都沒有喝過酒吧?
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
父子舉杯暢飲,燕淑儀站在一旁倒酒。
陳鳴岐趁着醉酒說了許多話,到後來竟是哭了起來,向陳江河訴說着這些年來的種種坎坷磨難,陳江河聞之眼眶也是微微發紅。
身為父親,虧欠兒子太多了。
若非黑族虎視眈眈,陳江河什麼都不想幹,隻想陪在家人身旁。
陳鳴岐最終不勝酒力,倒在地上。
陳江河望向燕淑儀,“淑儀,我想去一趟上京,你能否根據記憶描繪出上京的地圖。
若是能幫我标注各大勢力的分布,自然更好不過。
”
燕淑儀瞄了眼酒醉不醒的陳鳴岐,急中生智說道:“公公,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
“多久?
”
“大概一個月吧……”
陳江河深深看了眼燕淑儀,最終颔首說道:“好,接下來一個月我都會在這兒。
”
他哪能看不出來,燕淑儀之所以聲稱要一個月,就是為了讓陳江河在這兒多待一個月。
都是為了陳鳴岐。
“鳴岐找了個好妻子。
”陳江河暗道。
接下來一個月。
陳江河就待在這兒哪都沒去,最後還是陳鳴岐将那份詳細的地圖親手交到陳江河手中,陳江河接過地圖時說道:“淑儀是個好女人,你好好對待她。
為父要回去了,你記得要多抽點時間陪伴家人,不要走我的老路。
”
陳鳴岐欲言又止。
“什麼都不要說,放在心裡就好。
”陳江河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一如小時候一樣。
陳鳴岐目送陳江河離去,已是泣不成聲。
陳江河返回北冥城,把陳鳴潮與陳天縱留在身邊修煉,并且将煉丹之道傳授給二人,令陳江河驚喜的是二人似乎在煉丹一道上很有天賦,學習速度比尋常人快得多。
直至有一日。
陳鳴潮忽然向陳江河提出想修煉陣法之道,陳江河聞言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張小樓如今身在何方?
若是還在修習陣法之道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能煉制出五級法陣了吧?
“為父不擅長陣法之道,但有一個人會。
”
“等我把她找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