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相,我天運宗與你無冤無仇,而且天運宗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令狐劍臉色鐵青,讓司徒相速速離去。
司徒相自然不會就此離去。
既然他敢來,就意味着已經做足準備。
“笑話,還記得從前的你麼?
在我面前高高在上,我甚至不敢仰望你。
而今的你已垂垂老矣,半截身子已埋進土裡。
”司徒相的惡意不加掩飾,讓令狐劍臉頰更加蒼白。
陳江河分明看見,令狐劍枯瘦的身軀在發抖。
恐懼?
憤怒?
司徒相仿佛看出令狐劍的窘迫,繼續說道:“當年你我都有機會晉升真仙,但你在無敵之路上打敗了我,讓我就此一蹶不振喪失成仙希望!
如今我來天運宗,就是為了擊敗你,斬殺心魔成就真仙之路!
”
所謂的無敵之路指的是渡劫十重天強者的相互挑戰旅程。
當年令狐劍得到一縷仙緣,以天運宗為起點逐個宗門挑戰同境界天才,以輝煌的戰績鑄就成仙之路。
很遺憾——
司徒相當年落敗,由此滋生心魔修為陷入遲滞。
再也沒有當年的張狂!
令狐劍忽然歎了口氣,“我明白了,你的心魔就是我。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殺我,對麼?
”
司徒相大笑,“不錯,正是如此!
”
“用一個半殘的真仙換一位冉冉升起的真仙,我想其他宗門不會有意見,這是很劃算的買賣。
”
這番話讓令狐劍眸光決絕,身上散發出震天動地的氣息,道:“哪怕我身負重傷、半截身體埋入黃土,我照樣能夠将你鎮壓!
”
陳江河通過神念傳音讓令狐劍冷靜,不要上了司徒相的當。
一旦失了方寸,容易被司徒相拿捏。
令狐劍謝過陳江河好意,仍然打算出手鎮壓司徒相,至少司徒相目前還不是仙人,令狐劍需要借助司徒相這隻猴子立威,震懾那些對天運宗有歹念的宵小之輩。
陳江河默然。
與此同時,應清等長老迅速趕到,得知司徒相來意之後紛紛開口指斥。
司徒相鼻孔裡發出聲冷哼,滾滾真元擴散開來,其中甚至還夾雜着一縷縷仙級氣息,讓這些長老紛紛倒飛出去。
應清這些實力較強的長老下場稍好,至少沒有流血。
而如東海與西極這些長老,倒飛出去之後嘴裡噴出鮮血。
“一隻隻蝼蟻也配在本座面前叫嚣?
真當我是病貓嗎?
”司徒相當年好歹是與令狐劍比肩的天才,不是這些長老能夠比拟的,令狐劍沉着臉對司徒相說道:“你确定要跟我動手?
”
“我乃真正的仙人,而你不過是半步真仙而已,如果我不小心錯殺你……”
司徒相打斷令狐劍的話,“放心,既然我敢來找你,就做好身死的準備了。
當然,我這麼說不是代表我會死,而是讓你做好被我殺死的準備!
”
令狐劍閉上眼,深吸了口氣。
再次睜眼時,眸子裡精芒閃爍,答應了司徒相的請求。
“你要戰,那便戰!
”令狐劍氣勢滔天。
應清真人勸阻,“掌教,萬萬不可啊!
這個匪徒從焚天閣而來,定然有底氣,不要上了他的當!
”
令狐劍反問:“我若是不應戰,他就會離開麼?
”
司徒相不由微笑道:“很好,看來你對我的認知還挺周到,不斬殺心魔我絕不會離開。
”
換而言之,司徒相必須要擊敗令狐劍。
這就是他的執念與心魔!
應清欲言又止,面對強勢的司徒相隻能撂下一句不痛不癢的狠話,“如果你膽敢殺害我天運宗掌教,就是我天運宗的仇人!
隻要天運宗一日不滅,你就永遠都是天運宗的死敵!
”
司徒相笑而不語。
真正的強者,豈會被這番話動搖決心?
隻當成是個笑話罷了。
“來戰!
”令狐劍白發飛舞。
“北冥你看好了,我沒什麼好贈予你的,今日就算舍棄這條性命也讓你看看真正的仙人之戰!
”
司徒相不着痕迹掃了眼陳江河,默默記住陳江河的模樣。
能被令狐劍這般重視,想來不是普通人。
令狐劍落在司徒相面前,司徒相嗤笑道:“令狐,你真以為我還是從前的我麼?
原本我被困在渡劫十重天許久都不得寸進,直到我聽聞你受重傷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突破,緊接着就馬不停蹄來挑戰你。
我有一股強烈的直覺,隻要我今日将你斬殺,就能立地成仙!
”
令狐劍眯起眼睛,“多說無益,我不會給你太多機會!
”
司徒相再次大笑,擡手朝令狐劍拍了過去,元辰殿廢墟上空凝聚出巨大的巴掌印!
還沒落下就讓元辰殿徹底化為齑粉,而應清等人更是無法承受這股威壓而不得已倒退,唯有陳江河站在原地不動。
身處風暴中心的令狐劍衣袍獵獵作響,咆哮道:“誰都不能在天運宗這片土地上放肆!
”
話音落下,巨大的巴掌印鎮壓!
一下子就把令狐劍的身影淹沒,讓人再也看不見他。
東海心急如焚,加上始終找不到令狐劍的身影,應清真人幽幽說道:“掌教乃是真仙強者,怎麼會落敗?
諸位且看,司徒相必将付出沉重代價,成為掌教的劍下亡魂。
”
天運宗幾位長老深以為然。
塵埃漸漸散去,東海終于見到令狐劍的身影,果然正屹立于廢墟之上。
“仙人威武!
别看司徒相是半步真仙,距離真正的仙人之境還有很長的距離,豈是掌教之敵?
”東海神色振奮,恨不得馬上就能看見司徒相跪地求饒的場景,肯定很揚眉吐氣。
西極不時點頭贊同。
反倒是應清微微蹙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遠處的陳江河面色凝重開口:“壞了,宗主可能敗了……”
東海下意識反駁陳江河的說法,認為令狐劍不可能落敗,就算受傷了也是真仙!
不是半步真仙能夠碰瓷。
陳江河欲言又止。
應清真人緩緩開口,似乎看出來了端倪,語氣悲怆道:“北冥是對的,掌教已經無以為繼,要敗在司徒相手裡。
”
東海等人臉色齊齊大變。
都處于極度震驚之中,無法緩過神來。
對于這些人而言,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
令狐劍已經是天運宗僅存的真仙,若是連令狐劍都落敗的話,将來天運宗肯定會被趕到蠻荒角落,從此一蹶不振。
絕望的情緒彌漫在每位長老心頭。
西極苦澀說道:“掌教不一定就真的敗了,再看看吧。
”
話音剛落。
司徒相似笑非笑說道:“令狐,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不過是略施手段,你就承受不住了?
”
噗——
令狐劍當即噴血,染紅銀發。
這副枯瘦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不得不半跪在廢墟之上。
這個畫面讓天運宗長老臉色蓦地變得慘白。
掌教……果然敗了。
即使再怎麼不願意接受,事實就是如此。
“我知道了,之前掌教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尤其是強行破開隕星深淵封印之後更是耗盡最後的底蘊。
此次面對司徒相,已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陳江河語氣沉重。
有些長老聞言甚至在低泣。
對于天運宗的未來,他們看不見絲毫希望,隻有絕望!
廢墟上。
令狐劍深知如今的他連渡劫十重天都難以對付,輸在司徒相手裡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你說,我是你的心魔,今日我就把這條命獻出去。
還望你成為真仙之後,不要對天運宗下手。
”令狐劍低着頭開口,能讓一位真仙說出這般恥辱的話,可見天運宗在令狐劍心裡占據很重要的地位。
為了宗門,他可以獻出生命。
在場的長老無不動容!
司徒相完全不吃這套,用譏諷的語氣說道:“少跟我來這套,我要的是堂堂正正擊敗你。
”
“令狐,别讓我失望!
”
令狐劍用力搖頭,仿佛已經耗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
司徒相知道令狐劍還有一戰之力,卻不願意施展出來,分明就是不想讓他順利成為真仙。
至少在他看來是這麼一回事。
然而事實上,司徒相還真誤會了令狐劍,令狐劍深知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是司徒相對手。
與其在司徒相手下苟延殘喘,倒不如痛痛快快死去。
好歹能留些真仙尊嚴。
“你動手吧,我不是你的對手。
”令狐劍又說。
司徒相冷哼,冷眼注視着令狐劍說道:“好,既然你不願意傾盡全力,我可以幫你。
”
令狐劍眸光一凝,質問司徒相意欲何為。
“哈,你不是在意天運宗麼?
那我今天就把天運宗屠了,我看你這僞君子是否還會心甘情願送死。
”司徒相的話讓令狐劍心底升起怒火,咬牙道:“你的目标是我,不要傷及無辜!
”
司徒相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話?
連令狐劍他都敢殺,難不成還會對屠殺天運宗有什麼心理負擔不成?
應清真人呵斥司徒相不顧江湖道義,損壞焚天閣的名聲,并且表示不懼怕司徒相的威嚴,要與司徒相抗衡到底!
司徒相再次大笑。
指着應清真人說道:“好,那就從你開始!
”
這位半步真仙瞬間鎖定應清真人的氣息,導緻應清真人無法動彈,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應清真人臉色大變,竟然掙脫不得。
原以為自己遇到司徒相會有一戰之力,沒想到在半步真仙面前脆弱如蝼蟻。
令這些長老更加絕望。
“慢着!
”令狐劍于心不忍,願意答應司徒相的要求。
司徒相冷笑,“現在才答應?
不覺得晚了麼?
”
令狐劍又驚又怒,呵斥司徒相讓他放過應清真人,司徒相獰笑:“我看你提不起精神,不如先殺了這蝼蟻助助興。
我相信,你一定會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
”
“不要!
!
!
”令狐劍睚眦欲裂。
但誰能阻止得了司徒相?
應清真人已做好赴死準備,對身旁的諸位長老說道:“我可死,但天運宗不能跪!
隻有站着死的天運宗,沒有跪着苟活的天運宗!
”
“司徒相,動手吧!
”
千鈞一發之際,陳江河負手擋在應清真人面前。
這個舉動瞬間吸走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司徒相,這位焚天閣的強者上下打量陳江河,輕笑道:“你又是誰?
天運宗的長老我大部分都認識,卻沒有見過你。
”
應清與令狐劍都開口讓陳江河不要阻攔。
他們不願意看見陳江河被卷入其中。
令狐劍更是說道:“司徒相,你萬萬不能動他,否則後果很嚴重。
”
司徒相哈哈笑道:“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你越是不讓我殺,我越是想殺了他。
管他有什麼來頭,最終都會成為我的劍下亡魂。
年輕人,報上名來。
”
陳江河一步步走到廢墟中間,擡手打斷想要開口的令狐劍,“掌教,讓我來。
”
“北冥,你……”
“沒什麼,我相信自己的實力,區區半步真仙罷了。
”陳江河輕描淡寫說道,令狐劍沉聲說道:“你萬萬不可小觑半步真仙,雖說還沒有成為真正的仙人,卻也不是渡劫十重天能夠比拟。
”
陳江河彈指,虛空一陣氤氲。
那股束縛着應清的氣息被直接驅散,司徒相不由發出聲輕咦。
“你這後生有點意思……”
“我還以為是什麼阿貓阿狗,沒想到竟是天運宗萬年不出的天才。
”
聽到司徒相的話,陳江河表情波瀾不驚說道:“正式自我介紹,在下北冥,是天運宗的挂名長老,自下界而來,來此覓長生。
”
應清真人已經來到令狐劍身旁将其攙扶,聽到陳江河這句話之時身軀震了震,分明發現陳江河身上的氣息已有所變化,仿佛當真是遺世而獨立的真仙。
令狐劍更是露出訝色。
還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陳江河仍是渡劫十重天,這才二百來年的時間過去,竟已半隻腳邁入這個領域?
“掌教,你們先到旁邊歇息,我來會會司徒相。
”陳江河說道。
司徒相臉上笑容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鄭重,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陳江河實力絕對不容小觑!
“越來越有意思了,你這後生竟與我是同路人。
”司徒相開口。
陳江河再次彈指,“笑話,誰與你是同路人?
”
“嗯?
”
司徒相不悅。
陳江河旁若無人,用輕描淡寫的語氣發出聲歎息:“我本不想動手,奈何你咄咄逼人,還要殺死天運宗的弟子長老,此等行為天怒人怨,我願替天行道鎮壓爾等。
”
唰!
原本還在議論紛紛的長老霎時間閉嘴。
都在用怪異的目光盯着陳江河。
這句話說得太重了!
司徒相果不其然動怒,寒聲說道:“好狂妄的口氣,屠戮天運宗就從你開始!
”
這位半步真仙再次凝聚巴掌拍下。
與上一次不同,陳江河彈指将穹頂上的掌印擊潰,反而讓司徒相嘴角溢出鮮血。
“這……”令狐劍瞳孔收縮。
便是連做好心理準備的應清真人都震驚得失語,不知道用什麼詞語形容當下的心情。
震驚?
還是狂喜?
都不是!
而是一股發自内心的驚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