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河不會收,也不可能收。
不過他心情總算好了些,至少這二位的心中還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這裡,陳江河目光也變得柔和下來,遲疑道:“爸媽,這些錢你們還是自己留着養老吧,我真的不需要錢。
”
“你剛才叫我們什麼?
”陳勝文愣住了。
“爸媽……”陳江河很自然地說道。
不管怎麼說。
這二人當初救過他一命,還養育了他三年,并且把他視如己出,一聲爸媽也是值得的。
還有銀行卡裡的這筆錢……
陳江河看開了,發自内心把眼前的二人當成自己的父母。
陳勝文與趙淑芬喜極而泣,更加堅定了決心要把銀行卡塞到陳江河的手裡,并且表示他們真的不需要錢,陳江河沉默片刻後說道:“爸媽,你們不用欺騙我,從你們的衣着與精神面貌上看來,你們的生活應該過得不好,為了攢下這筆錢吃了許多苦頭吧?
”
“這都是我們應得的。
”陳勝文說道。
“當初我們把你抛棄了,内心一直惴惴不安,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獲得你的原諒。
”
陳江河苦笑道:“我有什麼資格埋怨你們?
如果你們救了我,我可能活不到現在。
這份恩情,猶如再造。
”
“這些錢你們還是拿着吧。
”
陳勝文堅決不要,趙淑芬也說道:“我們都活不長久了,遲早也會傳到你的手裡。
還不如先給你用着,然後買房娶媳婦。
如果我們能夠看見你過得好,就算死也瞑目了。
”
陳江河感受到二人沉甸甸的愛意,心中發堵。
養父母不善言辭,把所有的關心都融入了這張銀行卡之中。
不過。
他捕捉到趙淑芬話裡的關鍵點。
“等等。
”
“你們現在還算年輕,怎麼能說自己活不長?
有我在,你們下半生一定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陳江河看見養父母二人氣色都不太好,再結合二人所說的話,應該是身子出了毛病。
“咳咳咳……”
陳勝文開始劇烈咳嗽。
趙淑芬立馬拿紙巾遮擋住丈夫的嘴巴,生怕被陳江河瞧見。
陳江河瞳孔縮了縮,看見紙巾上沾染着血迹!
事情果然和他想象中這麼糟糕!
“爸,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江河立即起身,陳勝文和趙淑芬面面相觑,然後陳勝文苦笑道:“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們都活不了太久了,如果不是想着見你最後一面,可能早就死了。
孩子,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死了對你反而是一種解脫。
”
陳江河瞬間明白了。
老兩口為了彌補陳江河,将所有賺來的錢都存了起來,任由自己的身體惡化下去。
這就是來自父母的愛。
他立即對二人說道:“爸媽,你們現在跟我去醫院,你們會沒事的。
”
“不了,我們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就算去醫院也沒用,隻會白白浪費錢而已。
”陳勝文極力拒絕,趙淑芬也讓陳江河不用擔心,還說他們已經看開了,能夠在生命最後的時光看見陳江河長大,這輩子已經沒有遺憾。
陳江河心髒發顫。
養父母都是淳樸老實的人,想必當年一定是因為遭遇了極大的變故才會把他放在福利院,陳江河的所有不滿與郁悶,也在這時候煙消雲散,有的隻是對養父母的牽挂與關心。
“你們如果還把我當成你們的兒子,就聽我的馬上去醫院檢查,無論花多少錢我都會把你們的病治好。
”陳江河說道。
陳勝文欲言又止。
陳江河繼續說道:“爸媽,其實你們的兒子出息了。
錢對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難道你們就不想繼續活着,看我成家立業然後抱孫子麼?
”
二人明顯動心了。
但他們知道自己的情況,除了一身傷病之外,還有仇家在虎視眈眈。
他們實在不想拖累陳江河。
陳江河的态度比他們想象中強硬得多,立即起身說道:“爸媽,你們跟我去醫院吧,等我們把身體治好了再慢慢做日後的打算。
”
“可是……”陳勝文還沒下定決心。
趙淑芬哽咽道:“我們真沒用,非但沒能給你幫上忙,還要連累你……”
“我們是一家人,談什麼連累不連累,不覺得太見外了嗎?
還是說,你們沒把我當成兒子?
”陳江河反問。
二人臉色微變,連忙說不是這個意思。
陳江河颔首,“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去醫院檢查吧。
”
二人始終拗不過陳江河,最後隻能從了兒子的意思,在兒子的陪同下前往醫院檢查身體。
陳勝文的狀态最差,所以優先安排。
在陳勝文做全身檢查的時候,趙淑芬和陳江河在外面焦急等待,陳江河詢問道:“媽,我爸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才五十出頭吧,按理說不應該這麼虛弱,是不是發生了點什麼?
”
趙淑芬歎了口氣,更加笃定了陳江河的猜測。
在陳江河的追問下,趙淑芬才道出當年的實情,“孩子,等你爸治好病之後我們會離你遠遠的,不會連累你的。
當年我跟你爸之所以把你抛棄,是因為當時我們得罪了人。
後來我們輾轉大江南北,你爸一直對你心有愧疚,所以拼命在工地上掙錢導緻身子落下許多暗疾。
有時候生病了,他也是喝熱水扛過去,根本不敢去醫院花錢。
”
陳江河心中複雜,原來當年确實發生了點變故。
自己誤會爸媽了。
“媽,這點你可以放心。
現在沒有人敢欺負我,誰要是敢對你們動手,我保證讓他們後悔。
”陳江河铿锵有力地說道,趙淑芬聽後眼眶潤濕,當年那個孩子确實已經長大了。
這就是她的兒子。
但是趙淑芬依然不想拖累兒子,因為她知道得罪的那個人已經變得十分可怕,是兒子絕對招惹不起的存在。
“當年我爸是怎麼得罪那些人的?
”陳江河又問。
趙淑芬答道:“那年你剛三歲,我們在城裡打工的時候住在城中村裡,有天晚上你一個人在小賣部門口玩泥巴,無緣無故被一個路過的酒鬼踹了一腳,你爸當時就怒了沖上去把那個人揍了一頓,把那個人打得半死。
”
“你爸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酒鬼其實是道上的大哥。
”
“後來你爸被打斷了一條腿,對方還揚言要對你爸趕盡殺絕。
你知道的,在那個年代治亂混亂,發生命案也未必會被追究責任,所以你爸跟我商量之後就把你放在稍微安全的福利院。
”
“我們這次回來,肯定也被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