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幾人面面相觑。
北洲這個名字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
他們甚至差點忘了世上還有這個地方。
苦寒、貧瘠。
這些形容詞疊加在一起,很難讓人對北洲心生向往。
張家老祖張賜也詫異不已。
先前陳江河還說他來自無心海的一座孤島上,現在竟然改口了,不知道哪個說辭才是真的?
淩庚打量着陳江河,“你确實來自北洲?
”
陳江河,“不錯,我乃北洲北冥宗的宗主,這次來中洲是為了尋找幾位熟人。
我在北洲遇到了天極宗的西峽真人,他正在召集弟子修築大型傳送法陣。
”
幾人彼此對視。
顯然對這件事情感到驚訝。
張賜沉思片刻,一下子就相信了陳江河的話。
因為他覺得陳江河沒必要騙他們。
讨論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平靜下來,淩庚是這四個人中的主心骨,再次看向陳江河說道:“你如何能夠證明?
”
“我不需要證明,你們若是不相信,我何必強求?
”陳江河說道。
淩庚欲言又止。
而後看向冰墨劍客說道:“城主,我認為這個人不可信,之前說來自無心海的海島,現在又說來自北洲,擺明把咱們當成傻子了。
”
冰墨劍客擺擺手,同樣在打量陳江河。
陳江河目光平靜。
先前之所以謊稱來自無心海的海島,就是擔心被人發現他有橫跨洲際的法寶,他不希望昆侖山脈的秘密被他人洞悉。
不過在通陽城住下一段時間之後,他忽然覺得隐瞞沒什麼必要。
這兒的人都挺有規矩。
與此同時。
冰墨劍客收回目光,又咳了幾聲差點把内髒都咳出來了,張賜拿着一塊布上前說道:“城主,你現在感覺如何?
”
冰墨劍客咳了許多血,氣息幾乎要散去。
這讓幾人心頭蒙上一層陰霾,冰墨劍客可是通陽城的主心骨,一旦冰墨劍客隕落,勢必會給所有人當頭一棒,人心散了還怎麼抵擋黑族獸潮?
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我相信……這位道友确實來自北洲,沒什麼好懷疑的。
”冰墨劍客開口。
淩庚,“為什麼?
”
冰墨劍客,“沒有什麼為什麼,隻是願意相信。
”
在他與陳江河對視的時候。
能看見的隻有深邃、坦然以及赤誠,沒有半分虛僞。
所以他願意相信。
淩庚上前,滿臉擔憂說道:“城主,你的身體狀況太差了,還是好好休養吧。
至于城中的事務,就由我們來負責,直至你徹底恢複為止。
”
其餘人紛紛應和。
看得出來冰墨劍客在這些人心中還是挺有分量的。
是個值得信賴的城主。
冰墨劍客無力地擺擺手,表示自己已經沒有多少壽元,希望包括陳江河在内的幾人能夠挑起通陽城的重擔,直至元陽劍宗再次派人過來擔任城主。
張賜等人沉默不語。
與冰墨劍客相處多年,早有了些許情誼,豈能眼睜睜看着冰墨劍客去死?
“淩庚,你有沒有辦法?
快想想辦法,城主不能死啊!
!
!
”張賜抓着淩庚肩膀說道,淩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你以為我不想麼?
”
“隻是……”
他們都清楚,冰墨劍客已經傷及根本。
加上淩庚的本領不算太強,想要挽留這條性命簡直難如登天,張賜等人頓時陷入絕望之中,随後張賜又提議派人回元陽劍宗,相信宗門不會見死不救。
冰墨劍客好歹是元陽劍宗的長老!
張賜說動就動,還沒走出門口就被冰墨劍客喊了回去。
令這些人都極為不解。
“城主!
!
!
”張賜不理解。
冰墨劍客再次咳嗽。
好一陣子才緩和下來,說道:“不必了,我已感覺到大限将至,而且元陽劍宗這些年來其實并不好過,不必再為了我這個廢人浪費寶貴的資源,就這樣吧。
”
張賜等人仍然不從,執意要去元陽劍宗。
冰墨劍客臉上多了幾分怒意,喝道:“好好好,連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是吧?
是不是真要等到我把元陽劍宗的資源都浪費了,你們才心滿意足?
就算能活下來,我也隻是個廢人而已,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我!
!
!
”
衆人默然。
對于冰墨劍客的想法,他們其實很能理解。
隻是不支持。
張賜,“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
淩庚神色悲怆,道:“城主英明神武,若是沒有發生這些意外,将來勢必能夠進入化神境界,上天不公啊!
!
!
”
冰墨劍客讓這些人冷靜下來。
他不想死之前還看見這些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的模樣。
成何體統?
冰墨劍客讓陳江河等人上前,準備托付後事。
任誰都看出來冰墨劍客狀況越來越糟糕,再不交代後事就來不及了,因而無論是張賜還是淩庚,都隻能按住悲憤的心情,聆聽冰墨劍客托付後事。
“其實我沒什麼好托付的,也就兩件事罷了,一是讓各位在這段時間内分工合作,挑起通陽城的重擔。
”
“其二……”
“便是我的私人要求,煩請各位照料一下我的後人,讓他們能夠獲得相應的資源。
”
元陽劍宗有規矩——
但凡是戰死的長老,宗門必須優待其後人,冰墨劍客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他的後人。
張賜握住冰墨劍客的手,“這點你放心,我們會把你的後人當成我們自己的後人,不會讓他們受任何委屈。
”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去了。
”冰墨劍客說道。
衆人都沉浸在悲傷之中。
唯獨陳江河表情平靜,看不見絲毫波瀾。
“我覺得,還是得由你親自照料後人,托付他人終究是不明智的選擇。
”陳江河忽然開口,讓屋内氣氛變得怪異。
張賜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淩庚聞言,有些生氣。
但他并沒有呵斥陳江河,而是将怒火撒在張賜身上,張賜怎麼能把這種薄情寡義的人帶過來?
真是壞了規矩!
張賜百口莫辯。
面對四人的讨伐,陳江河不動如山。
甚至還要走到冰墨劍客的床榻前,令四人神色警惕起來。
“你想幹什麼?
!
”淩庚呵斥。
獨自擋在陳江河面前,不讓陳江河靠近半步。
“你若是敢對城主動手,就是與通陽城同僚過不去,我們會誓死守護!
”
陳江河瞥了眼淩庚,倒也沒有惱怒,隻是以輕松的語氣說道:“你們如果不讓開,冰墨劍客會死得更快。
“你怎麼能詛咒城主?
!
”有人大喝。
張賜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勸淩庚等人挪開,給陳江河行方便。
淩庚自然不從,因為他不知道陳江河想要幹什麼,在沒有弄清楚意圖之前,怎麼能讓陳江河靠近冰墨劍客?
“你們聽我一句勸,北冥……的實力其實比我們都要強大,是一位實力高深的前輩,我之前得到過北冥前輩的丹藥,服用之後實力突飛猛進,興許前輩有什麼法子。
”張賜苦口婆心勸說。
淩庚還是不願意,目光尤為警惕,“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
其餘三人也不相信。
陳江河的氣息太過年輕,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隐世不出的老前輩。
至于實力……
也不見得有張賜所傳的這麼強。
雙方僵持不下。
陳江河沒有強求,如果這些人阻攔了他,那麼冰墨劍客就将枉死。
先前陳江河不确定冰墨劍客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沒有立即施救,直至肯定了冰墨劍客的為人之後,他才願意出手。
也是這時。
冰墨劍客忽然開口了。
“淩庚,你們幾位先退下吧,我相信這位道友不會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