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永渾身不自在。
眼前的孤峰實力比他更強,而且雲青宗如今比妖皇森林更加強大,就這麼被陳江河逼着跪在地上道歉,這是何等的壯舉?
更多的是悲歎。
當初妖皇森林比雲青宗不知道強多少倍。
一位妖皇就能鎮壓雲青宗,讓其永世不得翻身。
而今……
竟淪落到人見人欺的地步。
也幸好有陳江河幫助,否則妖皇森林的未來就沒了。
孤峰表現得很老實。
鶴陵冷笑,“他剛剛不是桀骜不馴麼,怎麼如今又變得這般。
前倨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
孤峰一個屁都不敢放。
誰讓剛才他這般嚣張跋扈?
這便是下場。
“你可以滾了。
”陳江河開口。
孤峰如獲大赦,立即起身準備離去,這個破地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走了兩步。
他回頭打量着陳江河,“你當真是北冥?
”
“你以為呢?
”陳江河反問。
孤峰歎道:“久聞不如見面,你果然驚才絕豔,之前是我小觑你了。
希望下次見面之時,你不要被雲青宗的威勢吓着了。
”
撂下這句話,孤峰化為一道長虹飛走。
直到離開十萬裡之遙,孤峰臉色才冷了下去,眼底升起濃濃的憎恨。
“真是可惡!
”
“竟然逼迫老夫下跪道歉,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做。
不管你是北冥,還是别的什麼人,得罪了雲青宗下場注定好不到哪兒去。
”孤峰冷哼,火速趕回宗門,打算将北冥的事情告訴宗門。
北邊有大敵崛起,雲青宗不能坐視不管。
否則來日會給雲青宗制造麻煩。
長虹消失在天際盡頭。
鶴陵收回目光,“北冥,這回你算是惹上大麻煩了。
雲青宗的老家夥不好對付,千年前就已經是化神後期,沒準如今已經踏入巅峰。
”
陳江河不以為意,淡淡說道:“莫非我還能逃走不成?
”
“他想來,便讓他過來。
”
何懼之有?
鶴陵哈哈大笑,十分欣賞陳江河這股豪氣。
“是了。
”
“如今你已經突破了,到了什麼境界了?
”鶴陵如今已經看不透陳江河的境界,隻覺得站在面前的他深不可測,如同面對千丈深淵、萬裡大海。
極為可怕。
陳江河細細感受,道:“已經到了化神初期的極點,原本可以長驅直入踏入化神中期,我沒有這麼做。
”
彭永聞言嘴巴更加苦澀。
化神中期是他遙不可及的目标,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達到?
陳江河唾手可得,卻沒有進入這個境界。
人比人,氣死人。
鶴陵神色怔了怔,以陳江河的雄厚底蘊來看,即使隻是化神初期,實力也不可用尋常人的境界來衡量,隻怕比化神中期還要可怕。
唯一的看點是——
陳江河實力堪比化神後期?
還是巅峰?
至于再高的,鶴陵已經不敢想。
陳江河感受着自身洶湧的真元,以及愈發凝實的玄黃氣,心中自然而然升起豪情萬丈,甚至有種要跟渡劫境大能比一比的沖動。
他當然知道這是實力暴漲之後的錯覺。
别說遇到渡劫境大能,就連遇到返虛境界的強者,陳江河都沒什麼還手之力。
仍然應該更努力。
“多謝二位替我護道,我已有好些年沒有回北冥城,隻怕已經生出變故。
今日暫時不聊别的,我先回一趟北冥城。
”陳江河說道。
彭永拱手,表示不必感謝。
陳江河望向鶴陵,“那上路吧。
”
鶴陵沒有多說什麼,與陳江河一同離開返回北冥城,彭永則是動身返回妖皇森林。
北冥城。
陳江河已經消失了三年有餘。
不過王婧姗和代雨笙早就習以為常,不認為是什麼大事。
抵達北冥城之後,鶴陵對北冥城的各個角落都感到驚奇,這兒有着妖皇森林所不具備的東西,以及迅速膨脹的人口。
“如何?
”陳江河看向身旁露出驚訝表情的鶴陵。
鶴陵久久不能回神,道:“偌大的北冥城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條,而且一路過來我發現北冥城管轄的區域都差不多,與城中沒有太大區别。
我聽說你還搞了什麼州縣制度,還讓人約束修行者的言行,簡直聞所未聞。
”
鶴陵先前就是在妖皇森林崛起的,去過不少地方,沒見過如一個北冥城這般的古怪之地。
陳江河竟然這般重視那些凡人蝼蟻。
“我也是從蝼蟻走過來的,不能忘記自己的出身,不是嗎?
”陳江河反問,鶴陵詢問如今的北冥管轄面積有多大,陳江河思量片刻後說道:“應當已經占據北洲百分之二三的區域了,總共劃分為三千州,至于縣鎮更是不計其數,其上又有北冥與源城兩個京城,分為東西二京。
”
鶴陵點點頭。
“那你該小心了,北冥的管轄範圍已經與雲青宗接壤,勢必會引發矛盾與摩擦。
”鶴陵提醒,任何一個勢力的擴張都免不得與其他勢力發生沖突。
先是紫雲宗,後有雲青宗。
而且雲青宗比紫雲宗更為強大。
陳江河颔首,“這點我已經考慮過,如果矛盾不可避免的話,死的一定會是他們。
”
“在北洲的中心,還有一座名為大魏的皇朝,統治着北洲五分之一的區域。
如今北冥迅速崛起,應該已經進入大魏的視線,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
”鶴陵善意提醒,為陳江河解釋北洲的勢力分布。
其中的雲青宗,算是半個大魏皇朝的附庸,隻不過擁有便宜行事的權力。
屬于自治勢力。
放在華夏的古代史上,便是節制邊鎮的諸侯。
“那,除了大魏皇朝,其餘的五分之四區域,被哪些勢力所統治?
”陳江河耐心詢問,鶴陵一一解答,道:“除了大魏皇朝,剩餘的區域當中有五分之一是禁地,就是俗稱的生物禁地,剩下的五分之三由各大宗門把持,但每個宗門所統治的範圍都遠遠不如大魏皇朝。
”
“換句話來說,大魏皇朝有并吞天下的氣勢。
”陳江河笑着說道。
鶴陵笑了笑,“這麼說倒也沒錯,總之你小心為上。
”
陳江河不會掉以輕心。
随着北冥城的崛起,定會有許多麻煩接踵而來。
不過。
他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陳江河邀請鶴陵到城主府做客,并且打算給他一塊單獨的區域修煉養傷,以盡地主之誼。
鶴陵笑了笑後拒絕了陳江河的提議,而是提出打算到北冥城下轄的三千州轉一轉,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北冥城的治理水平。
見狀。
陳江河不好再說什麼。
“也罷,你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可以盡管跟我說。
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内,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陳江河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讓鶴陵心生被尊重的感覺。
二人在北冥城門分開。
鶴陵走得決絕,甚至沒有留下來養傷的打算。
對于他來說,走遍天下未必不是另一種修行方式。
前世的他就是這麼做的。
陳江河收回目光,身影悄無聲息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之後已經抵達懸在天空之上的城主府。
磅礴的神念掃描開來,陳江河忽然皺了皺眉。
下一刻便出現在了城主府旁邊,陳家大宅的後院之中。
王婧姗正安慰哭哭啼啼的陳靈兒,絲毫沒有覺察到陳江河的出現。
“誰欺負靈兒了?
”陳江河開口。
王婧姗和陳靈兒都下意識望向陳江河,陳靈兒确認眼前之人就是父親之後,直接撲入陳江河懷中,“爹,你終于回來了!
”
“嗚嗚嗚……”
陳江河拍拍女兒的後背,一直輕聲安慰。
“别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爹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陳江河說道。
語氣平靜,卻铿锵有力。
陳靈兒隻是一直啼哭,并不說明緣由。
陳江河隻好看向王婧姗,“這孩子今天是怎麼回事?
可是有人欺負她了?
”
“此事說來話長,你要不還是先去看看鳴岐吧?
”王婧姗開口,陳江河眼神陡然變得淩冽,反問道:“鳴岐怎麼了?
”
陳靈兒哭哭啼啼說道:“弟弟他……他被人打傷了。
”
陳江河聞言倒是松了口氣。
被人打傷不算什麼,如果是陳鳴岐故意跑去得罪别人,被欺負是情理之中。
他甚至不會為兒子出頭,沒準還能領着兒子去給别人道歉。
英雄老子,不能有窩囊廢兒子。
王婧姗,“不是你想象中那麼一回事,這次不是鳴岐主動跑去得罪别人,而是那些人提出了無理要求,鳴岐為了保護靈兒才這樣的。
”
陳江河,“我先去看看。
”
一行人來到陳鳴岐的房間,代雨笙正在給陳鳴岐換藥。
陳鳴岐看見父親回來,立即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對代雨笙說道:“娘,我自己來就行了,您不必……”
陳江河沒好氣說道:“在我面前就這麼乖巧?
”
陳鳴岐悻悻然。
“說吧,如何回事?
”
代雨笙滿眼都是心疼,陳江河見狀語氣軟了下來,對陳鳴岐說道:“隻要不是你先惹的麻煩,爹都會替你出頭,你是爹的孩子。
”
陳鳴岐甕聲甕氣說道:“他們想欺負姐姐,我看不下去想保護姐姐,但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
“爹!
”
“不用你出手,我遲早會打回去!
”
陳江河露出欣慰的表情。
幸好兒子不是那種惹事精,而且還是為了保護姐姐才落得這個處境,他親自給兒子上藥,又問道:“躺下吧,為父給你上藥。
”
陳鳴岐看着有些不情願。
“爹,我都已經快二十歲了,已經是男子漢大丈夫。
”陳鳴岐說道。
陳江河笑着拍了下陳鳴岐的腦袋,“去,就算你是耄耋老人,也永遠都是爹的孩子。
”
陳鳴岐這才趴下。
一邊敷藥的同時,陳江河一邊了解詳情。
原來是前段時間有一夥人來到北冥城,聲稱是大魏皇朝的使者,想要與陳江河談一談事宜。
在此期間,一名自稱是大魏皇朝宗室子弟的年輕人看上了陳靈兒,希望陳靈兒能夠嫁給他。
陳靈兒自然不肯。
雙方因此發生争執,陳鳴岐為了給姐姐出頭,被大魏皇朝的子弟擊敗。
也就有了現在這一出。
陳江河笑着說道:“你身為北冥城年輕一代的翹楚,甚至可以說是代表,為何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莫非他是築基境?
”
陳鳴岐自小修煉,如今已經是煉氣巅峰。
按理說陳鳴岐應該能夠橫壓同境界的敵人,所以陳江河才會發出這個疑問。
“不是,他的境界與我一樣。
”陳鳴岐聲音更加細小。
每次提起這件事,陳鳴岐都會羞愧難耐,認為自己給父親丢人現眼。
陳江河拍拍陳鳴岐的肩膀,道:“我兒心比天高,這是好事。
但莫要為了這些執念而變得頑固,唯有直面失敗才能成長。
”
陳鳴岐也不知聽進去沒有,隻是一直點頭。
給兒子上了藥,又安慰了女兒,陳江河才有時間單獨跟王婧姗聊聊。
看見陳江河臉上的猶豫之色,王婧姗仿佛猜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蒼白了幾分,“你……是不是已經回過地球了?
”
陳江河嗯了聲,沒有隐瞞。
王婧姗心髒顫抖了幾下,“那,她們……還有我的家人……”
“地球已經被界海淹沒,不複昔日生機。
我回去的時候,整個地球沒有一個活物。
”陳江河的話讓王婧姗有眼淚垂落,哽咽道:“我早該想到的,地球沒有強大的修行者,撐不了太久。
”
“你不要為此自責,天有不測風雲,沒有誰能保證一定能回去救他們。
”
到了現在。
王婧姗還在強忍悲傷,安慰陳江河。
陳江河話鋒一轉,道:“你的家人,興許沒有事。
我回去的時候沒有發現他們的屍骸,小樓在昆侖山之巅給我留下一塊石頭,告訴我他們已經被雲千秋帶走。
”
王婧姗轉悲為喜。
迎上陳江河的眼神,王婧姗一拳頭砸在陳江河胸口。
“讨厭!
”
“都老夫老妻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愛調戲人!
”
“我不跟你好了!
”
陳江河哈哈大笑,直接把王婧姗摟入懷中。
是夜。
夫妻三人又好好聚了一下。
直到第二天下午,陳江河才找到飛羽等人,了解大魏皇朝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