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裡面放了一幅畫,畫裡面兩個并排坐在馬路邊的人,作畫的人顯然畫功十分了得,将兩人畫的很是唯妙唯俏,宴輕甚至可以看清他自己的眉眼,更可以看清身邊人側臉的簪子和耳墜以及手腕上的手镯。
對面山珍海味閣五個字在月光和燈火交相輝映下也挺清楚。
不得不說,畫很美。
但這麼美的畫,讓他很生氣,甚至可以算的上惱怒。
那日她跟他搶地盤的事兒他都不計較了,她又故意弄出這麼一幅畫送上門來氣他,有完沒完?
他壓下去的氣又騰騰升起,差點兒撕了手裡的畫,咬牙問,“送來的人說了什麼?
”
管家搖頭,看小侯爺臉色又黑又青,連忙回憶了一遍,“就說他家主子有東西送給小侯爺,老奴不敢做主收,他說是您自己的東西……”
他看着宴輕臉色試探地問,“小侯爺,是什麼東西啊?
惹得您這麼生氣。
”
宴輕不回答,“去給我找把剪子來。
”
管家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給他找了把剪子。
宴輕憋着氣,拿過剪子,将畫卷裡的自己生生地從中剪掉,扣了出來。
轉眼,好好的一幅完整的畫,本來并排坐在一起兩個人,剩下了一個人,原本挨着坐在一起的地方空了一個人形的窟窿。
管家這回已看清了,心裡直哎呦,好好的一幅畫,太可惜了!
宴輕卻不覺得可惜,隻覺得剪掉了自己,心裡解了氣,将畫卷刷刷刷卷起,重新塞進了匣子裡,對外喊,“端陽,滾進來!
”
端陽立即滾了進來。
宴輕吩咐,“将這個匣子送去淩家,就說我謝謝她,我把地方讓給她了,她喜歡那塊兒地方,随便占。
”
端陽點點頭,捧着匣子立即出了端敬候府。
望書送東西回來後,淩畫就一直在等着端敬候府的消息,想着宴輕是撕了畫,還是找上門,她希望他找上門,這樣的話,就有來有往了。
宴輕這一回沒讓她等太久,派了端陽上了淩家的門。
淩畫一聽端敬候府來人了,先問的是,“來的是誰?
”
琉璃道,“宴小侯爺身邊的近身護衛,叫端陽。
”
淩畫矜持地點點頭,慢悠悠地說,“還讓望書去見他。
”
琉璃點點頭。
望書得了吩咐,去見端陽,二人相見後,彼此打量了兩眼,端陽道明來意,“我家小侯爺已收了自己的東西,說謝謝你家主子,他把地方讓給她了,她喜歡那塊兒地方,随便占。
”
望書點點頭。
端陽遞上那個匣子,“不是我家小侯爺的東西,還是物歸原主,告辭!
”
望書依舊點點頭,收了匣子,捧回去給淩畫。
淩畫打開匣子,拿出那幅畫,展開,好好的一幅畫,空了一塊,而空出的那塊,正是宴輕那個人,他把自己給剪掉了,然後,又把畫給還了回來。
言外之意,就如那天一樣,我走,地方給你。
淩畫瞧着,“撲哧”一下子樂了。
琉璃一言難盡地看着淩畫,宴小侯爺是有多不想沾染自家小姐?
被人家嫌棄成這樣,虧她還樂的出來!
淩畫收了這幅已殘缺的一點兒也不值錢的畫,放進了匣子裡,交給琉璃,“給我好好放好,總有一天,我讓宴輕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再塞進畫裡。
”
琉璃:“……”
自家小姐真是勇氣可嘉。
端陽回到端敬候府後,找了一圈,不見宴輕,他問管家,“小侯爺呢?
”
“程公子來找,小侯爺跟着他出去玩了。
”管家看了一眼外面的大日頭,抹着汗說,“這才五月,這天可真熱啊,用不了多久,咱們府中估計就該用上冰了。
”
端陽點頭。
管家問,“你去淩家,可見着了淩小姐?
”
端陽搖頭,“沒見到淩小姐,隻見到了來咱們府裡送東西的侍衛,那侍衛收了東西,什麼也沒說。
”
管家納悶,“小侯爺怎麼與淩家那位扯上了交情?
”
端陽糾正,“不是交情,是結了仇。
”
管家哎呦了一聲,想到今日宴輕黑透了的臉,更是納悶,“可是小侯爺哪裡得罪了淩小姐?
否則馬路那麼長,淩小姐為何非要跟咱們小侯爺搶地方坐?
一個馬路邊,有什麼好搶的。
”
那塊地方埋金子嗎?
端陽也迷惑,不知道小侯爺在他沒在身邊的時候是不是得罪過淩小姐,否則的确如管家所說,那麼長的長街,怎麼她偏偏就選了小侯爺身邊坐,最後還讓小侯爺躲了她,給她讓了地方?
尤其還是半夜裡。
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也說不出來,依舊搖頭。
“咱們小侯爺啊,你說他人緣好吧,他人緣是真好,纨绔們都喜歡他,你說他人緣不好吧,也是真不好,除了那些愛玩的人,沒一個敢往他跟前湊,不是擔心會被他帶歪,就是怕哪裡惹了他,他報複回去。
”管家愁,“那日深夜二殿下突然莫名其妙地上門,事情還沒弄明白,這又來了個淩小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安穩的日子過久了,我都習慣了,可别出個啥大事兒。
”
端陽心想,出了啥大事兒,以小侯爺的性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再不濟,宮裡還有太後娘娘頂着呢。
管家又抹了抹汗,“二殿下從小到大,就沒什麼鋒芒,行事不扁不圓,才華本事也沒個出彩處,又不得陛下喜歡,倒是不懼,但這淩小姐,可就不同了,這幾日,因幽州溫家扣押涼州軍糧之事,與太子殿下又打上了擂台,雖然沒鬧的腥風血雨,但也是狂風陣陣,實在是太厲害了。
”
端陽承認,這滿京城,就再找不出一個比淩畫更厲害的女子來。
連太子都敢硬扛,小侯爺對上她……
他也不想沒好日子過,萬一她再有什麼動作,他還是勸着小侯爺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