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回了院子,宴輕已沐浴完,正捧着碗喝姜水在喝,見雲落回來,他挑眉,“她呢?
”
怎麼不見回來?
難道沒請回來?
還是鬧脾氣不回來了?
雲落如實說,“屬下去時,正巧崔言書崔公子外出歸來了,他與主子說了兩句話後,主子又折返回書房了,大約要議事。
”
宴輕看着雲落,“崔言書?
”
雲落點頭,“正是,清河崔氏旁支的公子,您在西河碼頭聽王六提過,不久前在書房,也聽林公子和主子說過他。
”
宴輕蹙眉,“他不是還要兩日才回來嗎?
”
雲落道,“大約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才能提前趕回來。
”
宴輕捧着姜碗把玩,“跟我說說他,長的如何,性情如何,行事如何。
”
雲落琢磨着用最恰當的言辭來形容崔言書,“崔公子長的不錯,因出身清河崔氏,難免粘帶了世家子弟的清傲脾性,但他善于隐藏,讓人不覺得傲氣難接近,尋常行事很是溫和有禮,他性情與孫明喻孫公子看起來差不多,但孫公子畢竟是出身不高,所以,沒有天生帶出來的驕矜,也沒有後天養出來清傲,為人處世上,孫公子心軟手段也多留餘地,但崔公子不同,不動手則已,動手就要置于死地,與主子這一點倒是很像。
”
宴輕一手托着姜碗,一手支着下巴,“他也喜歡你家主子嗎?
”
雲落搖頭,“不喜歡,他對主子的感情,與孫公子和林公子不同,至少屬下看不出喜歡。
”
他斟酌道,“他時常與主子作對,意見不一緻時,也不是一味聽從主子的,有幾次還跟主子鬧脾氣想撂挑子,主子偶爾也會被他說服,依照他的行事去行事。
”
宴輕若有所思,“不喜歡嗎?
你家主子這樣的人,能有男人不喜歡他?
”
雲落汗顔。
他無語地看着宴輕,“小侯爺這話說的,您不就不喜歡主子嗎?
”
宴輕嗤了一聲。
他不喜歡?
是吧!
雲落又想了想,“崔公子應該是真不喜歡主子的,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當年遊曆到江南漕運,也是為了給她的青梅竹馬的表妹請大夫,後來牽扯了一樁案子,也是因那大夫牽扯其中,後來主子愛惜人才,又是清河崔氏子孫,主子軟硬兼施恩威并重,才讓他投靠,崔公子因兩個條件妥協,一就是主子讓曾大夫去了一趟清河,給他的青梅竹馬表妹看病,二是利用主子龐大的産業,護住崔公子從清河崔氏拿到手的三分之一産業。
”
宴輕的心肝總比别人多一竅,他問,“他表妹喜歡喝雨過天晴茶嗎?
”
雲落:“……”
他也不知道啊!
反正這麼多年,崔公子名下那座霧山産的雨過天晴茶都摘來送給了主子喝了。
他看着宴輕,覺得小侯爺可真是個人才,這話題遠去了十萬八千裡了。
宴輕交給他一個任務,“你去查查。
”
雲落快服了,就這麼一點兒小事兒,就動用他,行吧,在小侯爺面前,從無小事兒,他隻能點頭,“行,屬下讓人去查。
”
“可靠點兒的人,别讓你家主子發現。
”宴輕眯了眯眼睛,對他有點兒懷疑,“你能行不能行?
跟了你家主子這麼些年了,想隐瞞她查一件小事兒,還是能做得到的吧?
”
“做得到。
”雲落咬牙答應。
做不到也要做到,誰讓這是小侯爺吩咐的呢。
宴輕将剩下的姜茶都喝了,然後示意雲落,“給你家主子送一碗姜茶去,别說是我讓送的,最好讓廚房的人送去。
”
雲落已經什麼也不想說了,默默點頭,
宴輕放下空碗,對雲落擺擺手,轉身去了床上,困死他了。
崔言書回到居住的院子,伺候的人連忙吩咐人燒熱水擡水給他沐浴,又讓廚房趕緊熬姜湯,給崔公子驅寒,安靜了多日的院子一下子忙活了起來,所有人圍繞他一人,忙的團團轉。
出身在清河崔氏,崔言書哪怕是旁支,但是從小因天賦聰慧,很是得族裡看重培養,所以,他自小生活一直很不錯,衣食住行,不說比照崔氏嫡出的公子,但也不差多少,同樣是處處講究。
所以,他的院子裡,有很多人伺候,都是他自己的人,比淩畫院子裡的人要多上很多。
淩家還沒出事兒時,淩畫天生就不喜歡很多人圍着她轉,因為她覺得沒有自由,尤其是她愛看畫本子,身邊圍着人太多,幹點兒壞事兒就會被她娘知道,所以,很小的時候,她就鬧着裁減伺候的人,天天鬧,她娘被她鬧的頭疼,正巧趕上外公去京城看他,外公說了她娘一頓,說給她多安排些暗衛暗地裡看着,丫鬟婆子就不要圍着了,女兒家雖要嬌貴的養,但她到底不同于别的大家閨秀,将來可是要繼承他産業的,還是自立獨立更好,她娘能聽着覺得有道理,所以,還真讓她鬧成了。
後來,一年又一年,淩畫身邊,還沒有幾個丫鬟婆子,出來進去,也就一個琉璃,還時常不見人影。
崔言書沐浴後,也捧着姜湯在喝,他沒急着去見淩畫,而是問他這小院子的小管家,也是他留在自己的院子中的掌事兒,“掌舵使來了漕郡幾日了?
宴小侯爺跟她一起來的?
宴小侯爺人如何?
來了之後都做了什麼?
他與掌舵使夫妻感情如何?
”
掌事兒連忙回話,“掌舵使來了漕郡有五日了,宴小侯爺是跟掌舵使一起來的,宴小侯爺跟傳言一樣,長的十分好看,小的就沒見過男子裡誰有宴小侯爺那麼好看?
真真是容色無雙,姿顔瑰豔,人物風流。
掌舵使來了之後,一直在忙着處理事情,宴小侯爺由雲落公子陪着,去了西河碼頭一趟,又去東河碼頭一趟,又去了胭脂巷一趟,不過據說是嫌棄胭脂樓裡的脂粉味,沒見到十三娘,就回來了,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了,昨兒和掌舵使去了書房,陪着待了半夜,今兒天明才回住處休息。
”
孫明喻眯了眯眼睛,“你說的就是剛剛?
可是我回來時,沒見到宴小侯爺,隻見到了掌舵使撐着傘站在雨中。
”
掌事兒的“啊?
”了一聲,“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
他猜測,“掌舵使與宴小侯爺感情似乎很好,前日裡,掌舵使與孫大人去了東河碼頭,宴小侯爺也去玩了,後來跟着掌舵使一起回府的,掌舵使因勞累過度,在馬車上睡着了,宴小侯爺抱着她回的院子。
今兒您沒見着宴小侯爺,隻見到了掌舵使,大約是掌舵使另有要事兒,讓宴小侯爺先回去休息了?
”
他又道,“剛剛小的讓人去廚房熬姜湯,聽回來的人說,宴小侯爺也吩咐人熬了兩碗姜湯,一碗姜湯送去了他屋子裡,一碗姜湯讓廚房的人送去書房給掌舵使。
”
孫明喻若有所思,“照你這麼說,他們感情很好了?
”
掌事兒的點頭,“是的吧!
”
這樣還不叫好,那什麼叫好啊?
掌舵使和宴小侯爺與别的夫妻不同,因公務繁忙,做不到如膠似漆,但已經算是相處極好的了,有的夫妻,還相看兩厭,三天兩頭吵架的人盡皆知呢,至少他看起來是好的。
他道,“咱們總督府的人,都在私下裡說,掌舵使與小侯爺看起來很般配。
”
人都是愛美的視覺動物,哪怕掌舵使有才有貌,但宴小侯爺那樣長的好看的人,哪怕他不做什麼,隻要站在那裡,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覺得,就是很配掌舵使。
崔言書笑了一聲,唇角微微勾起,“這樣說來,倒是挺好。
”
他喝了一口姜湯,“不知道明年開春,我能不能省下雨過天晴。
”
掌事兒的汗顔。
雨過天晴是因為公子從小就愛喝,所以,費盡了力氣,才從族裡将那座霧山弄到了手裡,劃拉到自己名下,但自從投到掌舵使麾下,他每年自己都沒的喝了,全給掌舵使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