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得了淩畫的吩咐,連飯也顧不得吃,便回了松嶺坡去找崔言書了。
崔言書得了淩畫的回話,開始着手做安排。
孫啟明這個三十六寨的大當家的覺得昨天夜裡就跟做夢一樣,一場夢醒,他已經從三十六寨的大當家的成為了淩畫的人,對比有的三十六寨的弟兄們心裡的不甘心,他倒是沒什麼不甘心的。
因為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東宮暗部首領的武功本事,沒想到就在昨天夜裡,被淩畫的人殺了。
還是被一個女人殺的。
聽說那個人是綠林的小公主朱蘭。
綠林鼎鼎大名,連綠林的小公主朱蘭都已被淩畫收服所用,他區區三十六寨的大當家的怕死歸降了她,似乎也沒有那麼丢人。
畢竟,照昨夜那種情況,他若是不答應,隻有一死,三十六寨的兄弟們不答應,也隻有一死。
是人就怕死,他也不例外。
尤其是,三十六寨發展了這麼多年,是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的,大多數兄弟都不是光棍一條,都是拖家帶口的。
于是,他也就坦然了。
之後,他聽着崔言書有條不紊的安排,聽着張副将連連颔首稱是,聽着望書、琉璃一條命令一條命令地執行下去,他的心情,竟然奇迹的很平靜。
他深刻地認識到,為何當初東宮的暗部首領找上三十六寨時,對淩畫為何深深的忌憚又小心,淩畫真是着實非常厲害。
但即便是東宮的暗部首領抱有一萬個小心,又如何?
還不是死在了昨天夜裡?
他可清楚地瞧見,東宮暗部首領連求生的機會都沒有。
不像他和三十六寨的兄弟們,淩畫還給了他一次選擇死還是生的機會。
尤其是,三十六寨三十六座山頭,連起來十分龐大,他也沒想到淩畫就這麼打算偷天換日,将三十六寨整個挪走,不止如此,還要演一出戲,上欺瞞天子,下欺瞞當地官府百姓,打算将收服三十六寨的事兒緊緊地瞞下,對外稱三十六寨被她掃平了。
此等欺君之事,她眼睛都不眨地便說了出來,而她手下這些人,一一執行,高效而迅速。
尤其是崔言書,短短時間,孫啟明已覺得這個人十分厲害。
孫啟明雖然占山為王,但是三十六寨不是閉目塞聽,淩畫在漕郡的三個臂膀,其中清河崔氏的公子崔言書,名聲最大,所為百聞不如一見,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一夜,孫啟明已被折服,他跟在崔言書身後,對他問,“崔公子,主子呢?
她已提前回京了嗎?
”
這聲主子雖然稱呼的别扭,但他沒有不情願,反正早晚都得叫,早叫早習慣。
崔言書瞅了孫啟明一眼,這個人是個人物,最起碼,他能看得清形勢,棄暗投明倒也利索,怪不得能穩坐三十六寨大當家的多年。
若不是太子太傅早死了,三十六寨三年來聽說無人管,東宮也是突然找上門,不知太子以前拿着那塊令牌是怎麼想的,不管不問也不動,想必是怕陛下發現他勾結山匪,所以,一直沒敢動作,若是他早大膽點兒,收了這兩萬山匪,三十六寨和孫啟明這個人怕真會忠心耿耿成為掌舵使的成心頭大患,絕對不會像如今這般,被他們輕易收服。
“在前面五裡外休息。
”
孫啟明往前看了看,五裡還是有點兒遠,什麼也沒瞧見,他問,“那主子還見我們了嗎?
”
“不見了吧!
”
孫啟明追着他問,“主子不見我們了嗎?
就這麼安排了我們?
”
這也太草率了吧?
他以為淩畫今兒怎麼也要對她再說教或者談心一番的。
崔言書停住腳步,對他一笑,“掌舵使會安排人,将你們送去漕郡,等到了漕郡的地盤,會有人接收安置你們。
隻要你們安分,聽從安排,不出幺蛾子,掌舵使再回漕郡時,自然會見你們,必有重用。
”
孫啟明看着崔言書,“真的會重用我?
會跟崔公子你一樣嗎?
”
“掌舵使不養閑人。
隻要你聽話,忠心,不作妖,未來自有重用。
”崔言書不介意跟他多說點兒,“你們的身份都會另造,不亞于重新做人,都會有個清白身份。
掌舵使扶持的人是二殿下,待有朝一日二殿下榮登大寶,你們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的。
”
他拂了拂衣袖,“就算不跟我一樣,也比做山匪強。
”
孫啟明點頭,那倒是,這話他得承認。
他不再纏着崔言書,去找另外兩個沒被殺了的當家的,那兩個人一見他,便苦着臉喊大哥。
“怎麼愁眉苦臉的?
”孫啟明問。
“這不是擔心嗎?
咱們一直做山匪,沒離開過三十六寨,如今投了……”其中一人不敢說淩畫的名字,但又不知道怎麼稱呼,“咱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
孫啟明重重地拍了這人肩膀一下,“你們傻不傻?
既然歸降了,以後就叫主子。
主子這麼本事,咱們以後跟了她,還愁不知道怎麼過日子?
”
“可是咱們能揮刀的兄弟就有兩萬人,山上的家眷也有一萬多人。
”一人道,“她……主子,她養活的過來我們這麼多人嗎?
”
除了劫富外,他們背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買賣外,正兒八經的活計,他們什麼也不會做。
“你們想多了。
”孫啟明又重重拍了這人肩膀一下啊,“昔年王晉富可敵國,咱們主子可是他唯一的家産繼承人,你們沒聽說這三年來,她用江南漕運将國庫的銀子都填滿了?
更何況區區三萬人?
她既然敢收了我們,就有能力養,你們擔心個屁啊?
”
兩個當家的想想也是,“那我們就真跟着了?
”
不試圖再反抗一下了嗎?
孫啟明背着手說,“若是想死,老子昨兒就拼死了,既然惜命,就都好好活着吧!
跟誰不是跟?
依老子看,東宮氣數早晚得盡,主子扶持的人是二殿下,如今二殿下在朝中可很是風頭無兩,咱們也算是走了一條明路。
若是有什麼心思,都給我收起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就算要死,也别拉着老子,反正老子是認她為主,真心相投了。
你們自己瞧着辦。
”
兩個當家的一聽,也立即表态,“我們聽大哥的。
”
他們也怕死啊。
他們一共兄弟五人,大當家的統管三十六寨,而他們下面四個當家的每個人管九寨,而在他們之下,還有小當家的,每個山頭一人,三十六人,昨兒死了兩個當家的,十幾個小當家的,他們這些活着的人,不得不說命大。
如今想來,照昨夜那情形,但分說一個不字,都得死。
他們還想活着,那就這樣吧!
于是,有孫啟明這個大當家的打頭,改口稱呼淩畫為主子,兩個當家的也随後跟着改了口,其餘小當家的一聽,也立即跟着改了口,不過一日的時間,三十六寨被收服的人,提到淩畫,悉數稱呼為主子。
三十六寨這般上行下效,傳到了淩畫的耳裡,笑着說,“都挺識趣。
”
不怕這幫子山匪野性難馴,就怕他們一根筋不識趣死闆不懂變通還愛作妖,如今這般,說明孫啟明這個人和三十六寨可取之處極大,等被帶到漕郡被林飛遠訓的差不多時,她再回江南考察一番,看看這些人都有哪些長處适合安排到何地。
未來用人的地方多了,她不嫌人多。
事情處理的順利,淩畫心情很好,拉着宴輕說話時,眉眼彎彎,笑着說,“幸虧把言書帶回來了,有他在,真真是省心的很。
”
她昨夜寫完奏折後,一覺睡到天亮,否則若沒有帶着崔言書,這些事情都要她親自來做,哪裡躲得了懶呢。
宴輕瞥她一眼,“他這麼好用,你怎麼舍得給蕭枕?
”
“咦?
你怎麼不叫二殿下了?
”
宴輕神色一頓,“我與你不同,我樂意喊什麼就喊什麼。
”
淩畫:“……”
行吧!
他對她有要求,對她來說,不是壞事兒,若她的夫君不管她不理她對她不聞不問,她才是要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