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帶着婚書和信物與安國公老夫人一起踏出安國公府時,淩畫便得到了消息。
她笑,“秦桓倒是聰明了一回,我讓他帶着婚書和信物來找我,他把安國公老夫人一起帶來了。
”
琉璃看着淩畫,“小姐,安國公老夫人一起來了,您該怎麼應對?
”
淩畫搖着團扇,“安國公老夫人将當年的婚約抓的死,不放心秦桓,肯定跟他一起來,也不意外,隻要我表現出不想悔婚,跟她商議婚事兒的心思,她也就不會再死盯着秦桓了。
隻要她不再死盯着秦桓,不再關着他,秦桓就能去找宴輕喝酒了。
”
琉璃懂了,“您不打算提前知會秦三公子一聲嗎?
他滿心期待地來與您一起解除婚約,若是親眼瞧見您與安國公老夫人核對完婚書和信物後商議婚事兒,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才是被欺騙的那個人,怕是會崩潰。
再也不相信您想悔婚了。
”
淩畫要的就是這個,“他不再崩潰一次,怎麼跑去找宴輕哭?
他不哭?
我的憫心草怎麼看準時機成熟給宴輕用上起效果?
所以,他若是想擺脫我,隻能再辛苦一次了。
”
琉璃:“……”
她竟然無言反駁。
半個時辰後,秦桓與安國公老夫人來到了淩家。
淩畫見到了安國公老夫人後笑容滿面,眼前的薄紗透出她的熱情歡迎,“老夫人今日怎麼來了?
您該提前讓人告訴我一聲,我也好親自出門迎接您。
”
安國公老夫人雖然看不到淩畫的臉,但一看她這個态度,也跟着笑容滿面,“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氣?
”
淩畫笑着将人請進報堂廳,坐下身後,親自給安國公老夫人倒茶,“老夫人今日來,可是有要緊事兒?
”
“也沒什麼要緊事兒。
”安國公老夫人回頭看了一眼始終抱着匣子不說話的秦桓,隻能自己說,“是桓哥兒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當年的婚書,不好意思自己來找你,拉了老身一起來核對一番。
”
淩畫“哦?
”了一聲,疑惑,“怎麼?
是當年的婚書有問題嗎?
”
“沒!
沒有!
”安國公老夫人生怕淩畫誤會,立即解釋,“當年是指腹為婚,婚書和信物已保存了十六年,如今你們二人也到了年紀,婚事兒也該提上日程了,桓哥兒便想核對一番,他着急了!
”
秦桓不說話,他是着急了,但着急的是悔婚不是大婚。
淩畫聞言沒意見,笑着點頭,很好說話,“淩家已沒什麼長輩,我身為小輩,婚事兒還是要靠老夫人您做主。
”
秦桓猛地擡起頭看着淩畫。
安國公老夫人笑逐顔開,高興的不行,“應該的。
”
淩畫轉頭吩咐,“琉璃,你去将我保存的完好的婚書和信物拿來,與三公子核對一番,也好讓三公子放心。
”
琉璃立即去了。
秦桓盯着淩畫。
淩畫不看他,笑着對安國公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嘗嘗,這是今年的新茶春竹韻,采摘于幾千裡外的霧蒙山,今年量少,總共就采了四斤,我給陛下送去了一斤,給太後送去了一斤,拿去做人情打點漕運用了一斤,還有一斤,我本來要自己留半斤再派人給您送去半斤,正好您今兒來了,稍後正好自帶回去。
”
安國公老夫人受寵若驚,連連說,“這可是好茶,怎麼舍得?
老身喝不了多少,給我二兩就夠了。
”
淩畫十分和氣,“您留着慢慢喝,喝不了送人也可以,您自便就是。
”
安國公老夫人見她這樣說,心下大喜,“那老身就厚顔收了。
”
“自家人不必客氣。
”
秦桓震驚地看着淩畫,越看心越沉,越看臉越黑,手裡的匣子幾乎抱不住。
她不是答應退婚嗎?
怎麼如今與他祖母依舊其樂融融?
難道她又騙耍他?
不多時,琉璃也取來一個匣子,打開後,裡面妥善地放着婚書與信物。
當年的婚書一式兩份,淩家一份,安國公府一份,三年前淩家出事兒時,婚書已早到了淩畫手裡,淩畫沒入獄,她的院子沒抄沒,所以,并沒有遺失與破壞。
淩畫對秦桓努努嘴,“喏,都在這裡,你過來核對吧!
”
秦桓走上前,比對了兩份婚書和信物,淩畫手中的信物是他娘當年給的一對上等水頭的翡翠镯子,是她娘最值錢的東西,他爹娘比淩畫爹娘去的早,是外出上任時遇到山洪雙雙遇難,那時他剛八九歲。
秦桓瞧着眼睛發紅,張了半天嘴,還是說,“沒有錯。
”
安國公老夫人松了一口氣,試探地問淩畫,“你看看你們的婚事兒,咱們是否趁機商議下?
畢竟你們二人也到了适婚的年齡。
”
淩畫笑着點頭,“好啊,都聽老夫人的。
”
秦桓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淩畫。
安國公老夫人聞言笑的合不攏嘴,“你看看你可有什麼要求?
要多少聘禮,規格幾何?
你都提出來,咱們安國公府雖然不及以前,但這些年桓哥兒娶妻我一直就在準備着,定不會比别人差了,隻要你提,一切都好商量,風光大辦也能做到。
”
淩畫笑着說,“我知道老夫人待我和善,定不會委屈了我,風光不風光,我倒不在乎,畢竟……”她頓了頓,笑着看向秦桓,“我看重的是三公子的人。
”
秦桓這一刻終于待不住了,死死地瞪着淩畫,“你不是說……”
淩畫轉向他,眨眨眼睛,笑而不語。
她雖然沒說話,但眼中神色卻似乎在說,“秦桓,你太天真了,若是我想悔婚,早就毀了,我就是看你被關着可憐,救你出來罷了,咱們的婚約是你我父母生前定的,我是不會毀的。
”
秦桓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你又耍我?
”
淩畫點頭,是啊,就是耍你呢。
秦桓怎麼看她的笑怎麼覺得邪惡,通紅着眼睛大吼,“淩畫,你還是不是人?
虧我一次次地相信你,我以後再相信你,我就是豬。
”
他吼完一句話,徹底崩潰,轉身跑出了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