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與程初等一衆纨绔玩了一日,到了晚上,程初又提議喝酒,不醉不歸。
宴輕擺手,“你們喝吧,我回去了!
”
程初:“……”
他看着宴輕,“别啊宴兄,你以前不是最愛晚上喝酒的嗎?
”
最近兩次,到了晚上都早早回去,是怎麼回事兒?
宴輕看着他,“累。
”
程初又重新問他的青眼圈,“宴兄,你晚上沒睡好覺啥原因?
”
據他所知,他跟淩畫不住在一起,也不至于是晚上勞累過度啊。
宴輕以前一直好吃好喝好玩好睡,就沒見他出現過這種情況。
宴輕不理他,轉身走了。
程初一把抓住雲落,“兄弟,咋回事兒?
”
他就是要問問,難道宴兄以後都不跟他們晚上喝酒了?
這可不行,漫漫長夜,不喝酒幹什麼去?
早早回家,多沒意思?
他們這些纨绔又不興晚上秉燭夜讀紅袖添香的風雅事兒。
大把時間,多無聊。
雲落覺得告訴他也可,便壓低聲音說,“我家主子病了,連續發高熱幾日了,小侯爺晚上要哄主子睡覺。
”
程初:“……”
宴輕會哄人睡覺?
他是那樣體貼的人嗎?
程初十分懷疑,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問雲落,“真的假的?
”
他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雲落給了他一個你自己覺得呢的眼神,轉身跟着宴輕走了。
程初:“……”
娘哎,天上下紅雨了,娶了媳婦兒就是不一樣了。
他對纨绔們招招手,“來來來,宴兄有媳婦兒要哄,咱們可都沒媳婦兒,咱們自己喝吧!
不醉不歸。
”
走了宴輕,衆纨绔雖然覺得少了幾分樂趣,但還是不想回家無聊,聽了程初的招呼,便一幫子人進了醉仙樓。
有人說,“你們說,這醉仙樓的飯菜,咱們都吃了多少次了?
怎麼就吃不膩呢。
”
有人接話,“還能是因為什麼原因?
自然是人家七天換一次新菜,幾年也不會讓你吃膩呗。
”
“嫂子真是了不起!
”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幾乎熱鬧了一整條街。
程初心想,嫂子可不是了不起呗,宴兄這匹烈馬,都被她給拴住了,這才大婚幾日,宴兄就到了晚上早早歸家,哄人睡覺的地步了。
就問問,整個天下,誰能做到讓他早回家?
以前端敬候府的兩位老侯爺天天費盡心思,都不能将他拉回正軌改邪歸正,若是早知道淩畫能做到,端敬候府的兩位老侯爺怕是活着的時候就去淩家搶人了。
宴輕慢悠悠地往回走,在雲落跟上來後,對他不滿,“多什麼話?
”
雲落乖乖聽訓。
宴輕瞥了雲落一眼,發現他乖的樣子似乎跟淩畫像極了,再仔細地想想淩畫身邊的手下,似乎聽她訓話時,也都是一副很乖的表情,與她如出一轍,他一時被氣笑,“有什麼主子,有什麼手下。
”
雲落想着他太難了,小侯爺還是趕緊回府吧,見了主子,他就沒那麼難了。
走到半路,好巧不巧,遇到了許子舟。
身為京兆尹府尹的許子舟,雖然官職升了一級,成了最年輕的三品大員,但是他的人似乎并沒有多少不同,依舊沉穩謙遜,出行鮮少坐馬車,都是如以往一般,牽了一匹馬,有時候走着,有時候牽着,遇到認識他的百姓們,還停下來與百姓說幾句話。
他做京兆尹少尹三年,最長的時間不是在衙門,而是一日有大半日,帶着京兆尹的人在街上維護京城治安,算是接觸百姓最多的父母官了。
見到宴輕,許子舟想裝作沒看見,實在是每次在街上遇到他,都讓他一肚子郁悶。
但宴輕看見他了,自然不會裝作沒看見,老遠就對許子舟打招呼,“許府尹,真巧啊。
”
許子舟歎了口氣,心想是挺巧,他做了京兆尹府尹後,這是最早的一次歸家,沒想到,好巧不巧,又遇到了早歸家的宴小侯爺。
他停下腳步,對宴輕微笑,“宴小侯爺,好巧。
”
宴輕上下打量許子舟,“許府尹似乎瘦了,可要注意身體啊。
”
許子舟發現宴輕也瘦了,訝異,“小侯爺似乎也瘦了。
”
不是都說貼秋膘嗎?
也沒見宴輕胖,他自己确實是因為京兆尹的事情太多,太勞累所緻,但宴輕總不至于。
宴輕是真覺得許子舟瘦了,畢竟時常見的人,瘦了還是能看出來的,但他沒覺得自己瘦,聞言懷疑地看看自己,“我沒有吧?
”
許子舟肯定地說,“小侯爺也瘦了。
”
雖然瘦了,但是一樣好看,尤其是一身紅衣,光鮮奪目,他就是整個京城最好看的那個人。
宴輕摸摸自己的臉,回頭問雲落,“我真瘦了?
”
雲落點了一下頭。
宴輕轉回頭,對許子舟吐槽,“娶媳婦兒給累的。
”
許子舟:“……”
他不想聽,他想現在就告辭走。
宴輕上前一步,哥倆好地拍了拍許子舟的肩膀,誠心誠意地跟他分享經驗,“許府尹,我告訴你啊,若是能不娶,就别娶了,女人實在是麻煩到家了。
”
許子舟:“……”
他想不娶呢,他娘怕是得哭死,辛苦的累死累活将他拉扯大,他不能不孝。
他雖然娶不到心儀之人,現在還不想娶,但自己心裡明白,早晚都要娶的,總要傳宗接代。
宴輕似乎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她生病了,不好好吃飯,弄的所有人都沒胃口,她發熱了,需要人給讀畫本子,不讀就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跟個火爐一樣,你還要生怕她被燒壞腦子,真是一晚上也睡不安生……”
許子舟:“……”
他可以不聽嗎?
這些事兒他倒是樂意做呢,可惜,沒有那個人讓他心甘情願去做。
宴輕繼續說,“還有,你見過生病發着熱不好好歇着,依舊在書房裡忙一日的人嗎?
從早上吃完飯,一直忙到夜半三更,才回屋子裡。
一日三餐,有兩餐,都是在書房裡講究吃那麼兩口的,就差睡覺都在書房了。
”
許子舟終于忍不住問,“淩小姐最近事情很多嗎?
”
“什麼淩小姐?
”宴輕終于找到了機會糾正許子舟,“是宴少夫人。
”
許子舟:“……”
對,已經是宴少夫人了。
他點頭,“抱歉,在下叫習慣了,一時沒改過來。
”
他看着宴輕問,“宴少夫人最近很忙嗎?
病倒了,竟然還要處理事情?
”
宴輕點頭,“她的事情多,你看過陛下禦書房的桌案上堆積的奏折嗎?
”
許子舟颔首,自然看到過,且時常看到。
宴輕比劃了一下,“她最近的事情堆積在一起,比陛下禦書房的奏折還要多三倍。
”
許子舟:“……”
那可真是要命了!
怪不得病倒了也不休息。
他誠心誠意地說,“宴兄,你要盯着少夫人,一定不能将她累壞了。
人不是鐵打的。
”
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兒家。
宴輕歎了口氣,“我也想盯着她啊,可是那麼多事情,她不做誰做?
”
許子舟想想也是,淩畫的事情,是沒人能做得了的。
宴輕擺擺手,“不耽擱許府尹了,我還要回家盯着她好好吃飯,真是麻煩死個人。
”
許子舟:“……”
他也想被麻煩死,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有機會。
他忍了忍,“宴小侯爺再會。
”
宴輕擺手,“再會!
”
宴輕的背影走遠,他身後跟着的雲落亦步亦趨,兩個人的影子都拉的長長的,是回端敬候府的方向。
端敬候府裡,有淩畫,大約正在書房裡忙,他隻靠想象,就能想像得出,她纖細的倩影坐在桌前,桌上的賬本子比她的人還高,書房來來去去,人流不斷。
許子舟心想,他下次,一定提前看好了,一整條街都看不到宴輕的影子時,他再走,免得再遇到他。
他真是不想再遇到宴輕了,這個人就是上天派來打擾他一日的好心情的,見他一次,他幾日都緩不過勁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