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和宴輕入住周家的當日,整個周家由内到外,都被慎重地重兵把守了起來,以防被人探聽到府内的絲毫消息。
可以說,在這樣大雪的日子裡,飛鳥難度周府。
入住後,宴輕就進房裡睡大覺了,而淩畫與周夫人坐在一起說話。
周夫人拉着淩畫的手說,“當年在京城時,我與淩夫人有過一面之緣,我也未曾想到,随我家将軍一來涼州便十幾年,再未曾回得京城去。
你長的像你娘,那時你娘就是一個才貌雙全享譽京城的美人。
”
淩畫笑,“我娘曾跟我提過夫人您,說您是将門虎女,巾帼不讓須眉,您待字閨中時,陪祖母外出,遇到匪患劫路,您帶着府兵以少勝多,既護了祖母,也将匪患打了個落花流水,很是為人津津樂道。
”
周夫人笑起來,“還真有這事兒,沒想到你娘竟然知道,還講給了你聽。
”
周夫人明顯高興了幾分,感慨道,“那時啊,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年少氣盛,整日裡舞刀弄劍,許多人都說我不像個大家閨秀,生生受了不少閑言碎語。
”
淩畫道,“夫人有将門之女的風采,管她那些閑言碎語作甚。
”
“是是是,你娘當年也是這樣跟我說。
”周夫人很是懷念地說,“那時我便覺得,知我者少,唯你娘說到了我的心坎上。
”
她拍了拍淩畫的手,“當年淩家遭難,我聽聞後,實覺難受,涼州距離京城遠,消息傳過來時,已時過境遷,沒能出上什麼力,這些年辛苦你了。
”
淩畫笑着說,“當年事發突然,太子太傅背靠東宮,隻手遮天,有意陷害,從定罪到抄家,一切都太快了,也是沒法子。
”
周夫人道,“幸好你敲登聞鼓,鬧到禦前,讓陛下重審,否則,淩家真要受不白之冤了。
”
她敬佩地說,“你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你祖父母爹娘也算是含笑九泉了。
”
淩畫笑,“多謝夫人誇獎了。
”
周夫人陪着淩畫唠了些家常,從懷念淩夫人,說到了京中諸事兒,最後又聊到了宴輕,笑着說,“真沒想到,你與端敬候府的宴小侯爺成就了一樁姻緣,這陰差陽錯的,消息傳到涼州時,我還愣了半天。
”
淩畫莞爾,“不是陰差陽錯,是我設的圈套。
”
周夫人訝異,“這話怎麼說?
”
淩畫也不隐瞞,故意将她用計算計宴輕等等諸事,與周夫人說了。
周夫人張大嘴,“還能這樣?
”
淩畫笑,“能的。
”
周夫人目瞪口呆了半晌,笑起來,“那這可真是……”
她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語來形容,好半天,才說,“那如今小侯爺可知曉了?
還是仍舊被瞞在鼓裡?
”
“知曉了。
”
周夫人好奇地問,“那如今你們……”
她看着淩畫面相,“我看你,仍有處子之态,可是因為這個,小侯爺不願?
”
淩畫無奈笑問,“夫人也懂醫術嗎?
”
“略懂一二。
”
淩畫笑着說,“他還沒開竅,隻能慢慢等了。
不過他對我很好,早晚的事兒。
”
周夫人笑起來,“那就好,想想京中傳言,據說當年小侯爺一要做纨绔,二說不娶妻,氣壞了兩位侯爺,宮裡的陛下和太後也拿他莫可奈何,如今既然願意娶你,也樂意對你好,那就慢慢來,雖然你們大婚已有幾個月,但也仍舊算是新婚,慢慢相處着,來日方長,有些事情急不來。
”
“是呢。
”
晚上,周府設宴,周武、周夫人并幾個子女,宴請淩畫和宴輕。
席間,淩畫與宴輕坐在一起,有婢女在一旁伺候,宴輕擺手趕人,婢女見他不喜人伺候,識趣地退遠了些。
淩畫含笑看了宴輕一眼,“哥哥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夾?
”
宴輕沒太睡飽,懶洋洋地坐在座位上,聞言瞥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
淩畫想說,若是我自己,這樣的宴席上,自然要用婢女伺候的。
不過她自是不會說出來,笑着與隔座的周夫人說話。
宴輕坐了一會兒,見淩畫眉眼含笑,與周夫人隔着桌子說話,不見半絲疲憊,精神頭很好的樣子,他側過頭問,“你就這麼精神?
”
淩畫轉頭對他笑,“我為正事兒而來,自然不累的,哥哥若是累,吃過飯,你早些回去休息。
”
“又不急一時。
”宴輕道,“涼州風光好,可以多住幾日,你别把自己弄病了,我可不伺候你。
”
淩畫笑着點頭,“好,聽哥哥的。
稍後用過晚飯,我就跟你早些回去歇着。
”
宴輕點頭,勉強滿意的樣子。
兩個人低頭私語,淩畫面上一直含着笑,宴輕雖然面上沒見什麼笑,但與淩畫說話那眉眼神色很是輕松随意,神态溫和,旁人見了隻覺得宴輕與淩畫看起來十分相配,這樣子的宴輕,絕對不是傳言中堅決不娶妻,見了女子退避三舍打死都不沾惹的樣子。
兩人容貌好,又是尊貴的身份,很是吸引人的視線。
周尋與周琛坐的近,對周琛小聲問,“四弟,宴小侯爺和淩掌舵使,不是因為醉酒後婚約轉讓書才嫁娶的嗎?
怎麼看起來不太像?
從他們的相處看,好像……夫妻感情很好?
”
周琛心想,肯定是感情很好了,否則怎麼會一輛馬車,沒有護衛,隻兩個人就一路冒着大雪來了涼州呢,是該說宴小侯爺和淩掌舵使不拿自己尊貴的身份當回事兒呢,還是說他們對大雪天走路很是膽子大,料到天寒地凍的連個山匪都不下山太放心了呢。
總之,這兩人真是讓人震驚極了。
“四弟,你怎麼不說話?
”周尋見周琛臉上的表情很是一臉敬佩的樣子,又好奇地問了一句。
周琛這才壓低聲音說,“自然是好的,傳言不可信。
”
淩掌舵使本人跟傳言一點兒也不一樣,一點兒也不盛氣淩人,又好看又溫婉,若她生活中也是這樣的話,這樣的女子,無論在外如何厲害,但在家中,就是畫本子上說的,能将百煉鋼化成繞指柔的人吧?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興許宴小侯爺就是如此。
雖然他不是什麼英雄,但是能把纨绔做的風生水起,讓京城所有的纨绔子弟都聽他的,可不是單單有太後的侄孫端敬候府小侯爺的身份能做到服衆的。
另一邊,周家三小姐也在與周瑩悄聲說話,她對周瑩小聲說,“宴小侯爺和淩掌舵使長的都好好看啊!
四妹,是不是他們的感情也很好?
”
周瑩點頭,“嗯。
”
周三小姐羨慕地說,“他們兩個人看起來真相配。
”
周瑩又點頭,的确是挺相配的。
若是從傳言來說,一個遊手好閑喜歡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端敬候府的纨绔小侯爺,一個受陛下器重執掌江南漕運跺跺腳威震江南兩岸三地的掌舵使,實在是相配不到哪裡去,但親眼所見後,誰都不會再找他們哪裡不相配,實在是兩個人看起來太相配了,尤其是相處的樣子,言談随意,親近之感誰都能看得出來。
是和美的夫妻該有的樣子,是裝不出來的。
周武也暗暗觀察宴輕與淩畫,心裡想法很多,但面上自然不表現出來,自然也不會如他的子女一般,交首接耳。
宴席上,自然不談正事兒。
周家待客有道,淩畫和宴輕從善如流,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飯後,周武試探地問,“掌舵使一路舟車勞頓,早些休息?
”
淩畫笑,“是要早些休息,這一路上,着實辛苦,沒怎麼吃好,也沒怎麼睡好,如今到了周總兵家裡,總算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
周武露出笑意,“掌舵使和小侯爺當在自己家裡一般自在就是,若有什麼需要的,隻管吩咐一聲。
”
周夫人在一旁點頭,“就是,千萬别客套。
”
淩畫笑着點頭,“自不會與周總兵和夫人客氣。
”
周武爽朗地笑,然後喊來人,提着罩燈帶路,一路送淩畫和宴輕回住的院子。
送走二人後,周總兵看了周夫人和幾個子女一眼,向書房走去,周夫人和幾個子女意會,跟着他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