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給淩畫端來晚飯,琉璃陪着淩畫用完,見淩畫真沒想去看宴輕破解最難機關的想法,于是自己跑去了半瘋子的院子觀看。
此時,半瘋子的院子外,已或站或蹲圍了不少人。
栖雲山沒有幾個普通人,但凡待在栖雲山的,都有些特殊的本事。
比如曾大夫,比如半瘋子,比如淩畫養的一批暗衛,這一批暗衛倒不是武功有多高,而是各有所長。
有的擅長追蹤,有的擅長馴獸,有的擅長打探消息,有的擅長易容,各種奇淫巧技,旁門左道,網羅了各樣人才。
當然,這些人有她的外祖父王晉留給他的,也有她自己後來收留的。
她自诩有偌大的家業得守住,也為了蕭枕,總有用處。
琉璃來了之後,問雲落,“宴小侯爺能破解得了嗎?
”
雲落扭頭看了她一眼,“大概吧!
”
琉璃驚訝,“宴小侯爺這麼厲害的嗎?
你從小學過奇門之術,但也沒破解了半瘋子這個最難的機關吧?
”
“那是我沒時間一直待在栖雲山。
”雲落上一次破解受傷還是一年前,這一年淩畫太忙了,他也跟着忙,都沒在安國公府盯着秦桓,以至于他跑出去做了纨绔。
琉璃撇嘴,“就算你有時間一直待在栖雲山,也不一定破解得了吧?
畢竟半瘋子這個機關,是真的很難。
”
雲落當沒聽見。
琉璃就是要故意找話,“你說,宴小侯爺破解得了嗎?
”
“也許。
”雲落還是搭理她的,“宴小侯爺隻是做了四年纨绔,又不是一直就是傻的。
”
琉璃:“……”
這話說的,倒也沒法反駁。
若是以前她眼瞎,覺得宴小侯爺這個纨绔一無是處隻會吃喝玩樂,就靠着一張臉讓小姐喜歡上,如今她可不敢這麼以為了,能反複推演自己一生将慧根都傷了的人,豈能是個傻子?
天徹底黑下來時,半瘋子點燃了所有院子裡的燈,就連機關裡的燈也給開了。
他興奮地覺得,宴小侯爺吃什麼飯啊,就破解機關就好,最好今夜就破解成功,他也可以陪着不吃飯不睡覺。
但宴輕卻與他想法不同,他對外面說,“我餓了,先關了機關放我出去。
”
半瘋子與他打着商量,“要不要等等再吃?
您破解完機關,吃飯都香吧?
”
宴輕不答應,“沒破解完,我餓了吃飯也香。
”
半瘋子隻能不太情願地停止了機關,放他出來。
宴輕踏出半瘋子的院子,見門口圍了一群人,納悶,“你們都在這裡做什麼?
都來陪我玩?
”
琉璃眼神崇拜,誠實回答,“都在看您玩。
”
宴輕揚了揚眉,似乎懂了,掃了衆人一眼,沒瞧見淩畫,問,“她呢?
”
怎麼沒來?
琉璃很會說話,“小姐怕來了影響您,就沒來打擾。
”
宴輕點頭,對半瘋子說,“吃飯?
我就在你這裡吃。
”
半瘋子不太想吃飯,但對上宴輕的眼睛,點點頭,對一個人催促,“趕緊去讓廚房弄飯來,動作快點兒,小侯爺餓了,别讓小侯爺等着。
”
快點兒吃完,繼續破解機關。
一人趕緊去了。
沒吃飯的人一大堆,都對宴輕十分崇拜,于是,都湊在半瘋子處,與宴輕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晚飯。
琉璃在一旁悄悄對雲落感慨,“以前,大家對宴小侯爺是因為小姐敬而重之,從今日之後,宴小侯爺憑着自己,就能讓咱們的人心服口服了吧?
”
雲落不置可否。
宴小侯爺能在半瘋子最難的機關裡毫發無傷,且已破解了一小半小關,琉璃做不到,他也做不到,暗衛裡面也沒人能做到,否則半瘋子院子的這最難的機關也不至于保持了一年之久沒變動,今兒宴小侯爺隻用了小半日,便有這個結果,隻要給他時間,這最難的機關早晚能被他破解,也許用不了明日,今兒一夜,就能破,那自然是在栖雲山讓所有人敬之重之。
栖雲山上的人,多數都是奇能異士,最服從強者。
言情吃完飯,一抹嘴,對衆人說,“我回去睡覺了,你們也散了吧。
”
衆人:“……”
半瘋子,“……”
他騰地站了起來,看着宴輕,“您、您不破解了?
”
“不是還有明兒嗎?
”宴輕看了半瘋子一眼,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走了。
半瘋子:“……”
若是早知道這樣,他說什麼也不理會宴小侯爺是不是餓了,不會暫停機關的。
琉璃拍拍他肩膀,“急什麼?
明兒宴小侯爺又跑不了。
”
半瘋子有點兒想哭,“可是我今晚也會睡不着覺的啊,我會一直着急惦記到明兒早上。
”
琉璃照着他後脖頸給了他一掌,瞬間半瘋子被劈暈了,一張娃娃臉轉眼無知無覺了,琉璃撤回手,将他推給一人,“把他弄回去床上。
”
一人扛了半瘋子進了裡屋。
琉璃一身輕松,“這不就睡得着了?
哪有那麼着急。
”
雲落無語。
衆人:“……”
論暴力合作,還是琉璃姑娘幹脆,怪不得能得主子倚重,讓她跟在身邊,連玉家要人都不放她回去。
宴輕出了半瘋子的院子後,并沒有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去了淩畫住的後院。
屋子裡亮着燈,淩畫在繡嫁衣。
出門前,她讓琉璃将嫁衣也收拾裝進了箱子裡帶來了栖雲山,想的就是晚上抽空可以繡兩針,她自己的嫁衣,她沒想假她人之手,一針一線都想自己繡,勢必要費許多時間,但她也甯可費這個時間。
嫁衣火紅,錦緞華美,鋪在幹淨的桌子上,如一片雲霞。
宴輕進來時,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燈下的溫婉娴靜的姑娘,以及姑娘手裡的針線和正在繡着的嫁衣。
他腳步頓住,一時站在門口,沒邁進去。
淩畫擡頭,瞅見他,露出微笑,“破解了半瘋子的機關?
”
這也太快了!
宴輕慢了半拍的搖頭,“沒有,破解一半。
”
淩畫依舊露出敬佩的神色,眼睛裡有亮光,“那也很厲害。
”
半瘋子的機關之術,普天之下,應該難有比他更厲害的,宴輕能短短時間破解了他最難的機關的一半,那也是非同一般了。
這個人,總給他驚豔。
她沒見過十一二歲時的宴輕是何等的驚才豔豔,被人至今說道,但如今的宴輕,未及弱冠,依舊是個少年,也依舊讓她覺得驚豔。
宴輕承了這句誇獎,目光落在她手裡的嫁衣上,“這是?
”
“嫁衣啊。
”淩畫笑問,“好不好看?
”
宴輕沒見過别人的嫁衣什麼樣,沒參加别人的大婚,纨绔兄弟們年歲都相當,這幾年也沒有誰大婚,别的貴裔府邸的子弟大婚時,給他下婚貼,他也懶得去,樂意搭理派人送個禮去,懶得麻煩沒個交情的連個禮也不送,所以,還真沒見過女子穿嫁衣的模樣。
他點點頭,“應該好看吧!
”
如今就是一個半成品,他也看不出來,但顔色如火,紅霞一片,華麗的很,倒是挺好看的。
淩畫抿着嘴笑,眉眼十分溫柔,“等大婚那日,我穿上,你就知道好看不好看了。
”
不好看也得說好看,更何況,本來就好看,除非他沒有審美才會說不好看。
宴輕似乎習慣了她偶爾說等着咱們大婚如何如何,所以,如今也沒有别的不情願的表情,神色如常地點點頭,“我大婚是不是也要穿這種衣服?
”
“嗯,你的也是吉服。
”淩畫點頭,“與我的布料是相同的料子,太後娘娘已交給禦衣局來趕制了。
”
宴輕不解,“怎麼不是你給我做?
”
淩畫看着他,“你想我給你做?
”
宴輕見她不答反問,也問她,“很難做嗎?
”
淩畫笑,對他解釋,“倒也不是,就是按照規矩習俗來說,出嫁的姑娘隻專心繡自己的嫁衣就是了,新郎的吉服,由家裡的親人或者繡娘來繡,太後訂下大婚的日子後,便将給你做吉服的事情交給了禦衣局。
”
宴輕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淩畫又補充,“嫁衣難繡,耗費時間,若是繡活做的慢,要繡幾個月,咱們大婚的日子時間趕,我雖然動作快,但時間上也不寬裕。
若你想我給你做,我也能緊着時間做出來,從栖雲山回去,我去禦衣局要出來就是了。
”
他難得關心大婚的吉服,就是累點兒,她也甘願,早先還真沒想起來這事兒,給他做尋常衣服那功夫,不如省了給他做吉服。
宴輕擺手,“不用了,你專心繡自己的,禦衣局的繡娘閑着做什麼?
吃幹飯嗎?
”
淩畫笑出聲,“行。
”
等從栖雲山回去,她去禦衣局看看他的吉服做的如何了,他既然在意,她多少也要給他的吉服親手繡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