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夕柔心儀二殿下蕭枕?
淩畫懷疑自己聽錯了,蕭枕十歲以前,就是個小可憐,十歲以後,有了她外祖父暗中相助日子才稍微好過點兒,外祖父故去後,她也長大了,接手了外祖父手裡的産業勢力,開始了真正的扶持他的路。
在她的記憶裡,蕭枕至今這麼多年就沒有高光過,年少就跟個透明人一樣,長大後,學會了隐藏自己,無論文武,都平平無奇,他也不敢不平平無奇去搶太子蕭澤的光環。
所以,如今溫夕柔說她心儀二殿下蕭枕,她真是有些懵。
蕭枕哪裡讓她心儀了?
她是什麼時候見過蕭枕?
不是說溫夕柔一直沒出過幽州溫家嗎?
據她所知,蕭枕沒出過京城。
她壓住驚訝,哪怕心裡再震驚,也沒表現出來,依舊一副表情看着溫夕柔,聲音也沒絲毫變化,“據我所知,溫二小姐應該從沒出過幽州吧?
二殿下也沒出過京城?
難道溫二小姐來過京城,是什麼時候見過二殿下?
”
總不能一個人沒見過另一個人,就心儀那個人。
溫夕柔道,“我來過京城。
”
淩畫眨眨眼睛,洗耳恭聽。
溫夕柔回憶,“五年前,我大姐姐得了一種怪病,請道士做法,說是被惡鬼纏上了,要有至親之人來京城九華寺誦經半年,我娘便把我暗中送來了京城,在九華寺吃齋念佛住了半年。
有一次看到了陪同太後在九華寺上香的二殿下。
”
她語氣又恢複木然,“我娘喜愛我的大姐姐,自然不會讓人知道她的大女兒得了怪病,所以,是秘密換了我的身份将我送來九華寺的,也是我唯一一次出幽州内宅,但身邊有人看着我安排我的一切,不得離開九華寺半步,半年期滿後,便将我帶了回去。
”
淩畫恍然,怪不得查不到。
她好奇問,“道士做法,惡鬼纏身?
你大姐姐後來因你在九華寺沐浴焚香誦經後好了?
”
溫夕柔面無表情,“她就是欺負我而已,我被安排離家到九華寺吃齋念佛誦經半年,過半年的清苦日子,她心滿意足了,自然好了。
”
淩畫:“……”
她不禁懷疑,“你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吧?
”
“是。
”
淩畫:“……”
一母同胞的親姐妹,整自家親妹妹,還這麼狠?
可見前太子妃溫夕瑤從小就是個跋扈毒辣的性子。
溫夕柔語氣又難得柔和了,“她不知道,我其實很感謝她,能離開溫家内院,躲她和我母親遠點兒,哪怕吃齋念佛,我都覺得心裡歡喜。
更何況,我還見到了二殿下,那時的他,初初長成,還是個少年。
”
“他做了什麼,讓你心儀了?
”淩畫問。
溫夕柔搖頭,“他沒做什麼,就是站在那裡,很安靜,如一幅畫一樣,我就覺得,很讓人心儀。
”
淩畫:“……”
蕭枕那是在外人面前的表現,裝模作樣,其實他的本質,與一幅安靜的畫差遠了。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沉默下來。
溫夕柔看着她,“淩小姐不信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
”
淩畫搖搖頭。
她不是不信,是兩三個月前,她剛從外地回京那會兒,因為聽說陛下想要他娶溫家的二女兒,蕭枕抗拒的要死,當時表情又憤怒又陰沉,恨不得忍不住跳起來掀了房頂。
他若是知道溫夕柔心儀他,不知該作何感想。
這些年,她與東宮鬥,與扶持東宮的溫家鬥,有無數次遭遇的刺殺裡,都少不了溫家的手筆。
她雖然讓東宮棘手,破壞了東宮許多計劃和事情,但東宮和溫家也沒有讓她太好過,也破壞了她為蕭枕的許多籌謀。
這些,蕭枕都知道。
他們為了對付東宮和溫家,暗地裡付出了太多。
溫家,在他眼裡心裡,就是有朝一日,把蕭澤從儲君之位拉下馬後,最先清算的人,誅九族都不為過。
溫夕柔流着溫家的血,如今說五年前就心儀他,蕭枕會接受嗎?
她覺得依舊不會。
溫夕柔久等不到淩畫表态,見她凝眉沉思,她出聲詢問,“淩小姐在想什麼?
”
淩畫斟酌片刻,才開口,“溫二小姐,是一定要嫁二殿下嗎?
”
這回輪到溫夕柔沉默了。
淩畫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慢等着她。
過了許久,溫夕柔搖頭,“我知道我沒這個福氣。
”
“為什麼呢?
”淩畫反問。
溫夕柔不答,也反問淩畫,“淩小姐與太子作對,不會沒給自己選後路吧?
你扶持的是二殿下對不對?
”
淩畫淡淡而笑,“溫二小姐怎麼會這麼以為?
我是陛下的純臣。
”
溫夕柔搖頭,“淩小姐不會的,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不給自己選後路的,你這般與東宮作對的天下皆知,太子恨你恨的牙癢癢,你應該知道,一旦陛下……太子不會放過你。
”
“我早已向陛下求了免死金牌。
”淩畫面色不改,“我隻要不謀反,有免死金牌在,新皇便不能動我。
”
溫夕柔道,“對于太子殿下來說,有免死金牌,能保你一時,也不能保你一世。
帝王要殺一個人,有的是手段,不必光明正大。
”
淩畫彎了一下嘴角,“溫二小姐很懂太子?
”
“大姐姐喜歡向我炫耀,從嫁入東宮後,時常給我寫信,從字裡行間,我也能窺出太子是什麼樣的人。
”溫夕柔不忌諱對淩畫說這個,她今兒就是誠心誠意來找淩畫幫忙的,所以,态度擺的很誠懇。
淩畫狡猾地說,“除了二殿下外,還有其餘的皇子,二殿下要什麼沒有什麼,才華平平無奇,我為何要扶持?
若說要扶持的話,我是扶持四殿下,四殿下今年十歲,如嫔身份不高不低,正好拿捏,陛下春秋之年,等四殿下長大完全可以。
我也可以有多年的功夫培養四殿下。
”
溫夕柔搖頭,“你扶持的人就是二殿下。
”
淩畫逗樂了,“溫二小姐,理由呢?
”
“直覺。
”溫夕柔看着她,“淩小姐相信女人的直覺嗎?
我提起二殿下時,你即便面上沒什麼變化,神态也不見分毫差别,但我還是覺得,你與二殿下交情匪淺。
”
淩畫笑,女人的直覺,這麼敏銳的嗎?
大約吧!
她索性直接承認了,“溫二小姐真是一個聰明人。
”
溫夕瑤沒想到她會承認,畢竟這麼大的事兒,一時間,心情有隐約的激動,“淩小姐扶持的人既然是二殿下,你相信我,我能幫你們。
”
淩畫收了笑,溫和地對她搖頭,“溫二小姐,你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不怕告訴你,兩三個月前,陛下不知怎麼起了心思,想要二殿下娶溫家的二小姐,二殿下得知後,快氣死了。
”
溫夕柔抿唇。
淩畫不怕與她多說些,反正,蕭澤也很快就會知道,她扶持的人是蕭枕了,也不怕再多一個人知道,“還有,我提議讓二殿下娶涼州總兵周武的女兒,周武有兵權,可以與溫家打擂台,二殿下也拒絕了。
”
溫夕柔一時有些安靜。
淩畫看着她,“我雖與溫二小姐初見,但是也感受到了溫二小姐一片赤誠之心,才會不介意與溫二小姐坦誠地多說幾句,二殿下那個人,就是因為從小到大,什麼都沒有,所以,反而将有些東西看的很重,不會輕易用做争權奪利的籌碼,比如,他的皇子妃,他皇子府內苑的睡卧安榻之地,他不會唯利至上,就算讓了一個皇子妃的位置能給他帶來無盡好處,他也不想要不會要。
我扶持他,不是掌控他,所以,尊重他的選擇。
”
溫夕柔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說,“二殿下喜歡淩小姐吧?
”
淩畫扯了一下嘴角,十分坦然地說,“我喜歡我的未婚夫宴小侯爺。
”
溫夕柔慢慢地點了點頭,“淩小姐的意思我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