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人帶着淩畫等人往安排好的院落走去,一路上,樂呵呵地跟淩畫說話。
“小老兒還是四年前有幸見過小主子,沒想到再見,姑娘已嫁人了,歲月可真是快的很。
”守門人感慨。
淩畫聽他這樣說,想起當年她接手産業時,所有掌事兒的帶着得力人手去拜見她,那時黑壓壓的上千号人,若非她自小熟悉賬本子,學了多年,記住了每個人的名字特點,那一關就不好過。
畢竟,朝廷都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話,從外祖父外祖母傳到她娘,她娘再傳到她,三代下來,她若是個沒本事的,也鎮不住那些有本事的人。
守門人繼續說,“小老兒記得清楚,當年小主子才十二歲,卻準确地說出了每個人的名字,上千号人,沒有一個不服氣的,自此甘願為小主子效犬馬之勞。
”
淩畫笑,“當年還是頗為稚嫩,這麼多年,多虧了諸位長輩兄弟姐妹們扶持。
”
“我們受老主子和少主子知遇之恩,應該的。
”守門人搖頭,帶着淩畫等人來到安排好的院子,“已讓人去通知掌櫃的了,小主子先安頓,今日名望樓出了些事情,掌櫃的去解決了,知道小主子來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
淩畫點頭,“好。
”
進了名望樓安排好的院子,淩畫先掃了一眼院落環境,清幽宜人,很是不錯。
她轉頭對宴輕壓低聲音問,“哥哥,我們還是一起住一間房嗎?
”
宴輕腳步一頓,拒絕,“不要了。
”
淩畫心想果然,不暈船了,他用完就甩,真是不可愛。
她想争取一下,小聲說,“一起住了七日,吃住都在一起,如今乍然分開,哥哥會不會不習慣?
”
宴輕搖頭,“不會。
”
淩畫歎氣,再接再厲,“那、你就沒有一點兒舍不得我?
”
宴輕瞅了她一眼,臉龐嬌俏,眉目如畫,他吸了吸氣,狠心地扭開臉,“沒有。
”
淩畫洩氣,使出殺手锏,“如今一路多數時候都要住我外祖母留給我的産業,這一路打點,每到一處,管事兒的都要來拜見,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們既然是夫妻,卻不在一塊住,會不會很奇怪?
肯定會以為我們夫妻不和的。
”
宴輕頓了一下,掃了一眼這院子,“這院子裡沒安排伺候的人,咱們進來後,都是帶來的人,這些人,自是都清楚我們如何的,若是沒人說,也不會被人看出來。
”
淩畫沒轍了,“好吧!
”
真是個沒良心的,用完就扔。
宴輕見淩畫沒了意見,扭頭就走,腳步很快,轉眼就進了一間屋子,淩畫隻能去了他旁邊隔壁的屋子。
宴輕進了屋子後,見淩畫沒跟進來,松了一口氣,不是他不想跟她一起住,實在是太煎熬了。
他怕他暈船剛好,又要得徹夜失眠症,還是分開住離遠點兒的好。
一連做了七日船,宴輕沐浴後,躺在大床上,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雲落進屋喊宴輕,“小侯爺,主子喊您去旁廳吃飯了。
”
宴輕點頭,坐起身,對雲落問,“我這七天暈船,治頭疼的藥是不是一直沒吃,斷了七天?
”
雲落點頭,“是啊,斷了七天。
”
宴輕站起身,吩咐,“從今天晚上開始,繼續吃,以後哪怕我再暈船,也不斷頓了。
”
雲落驚訝,“小侯爺,您怎麼突然想開了?
”
竟然學會主動吃藥了!
這可真是可喜可賀,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宴輕抿唇,不想對雲落說,擡步向外走,走到門口,大約是沒人可說,還是覺得雲落這個垃圾桶靠譜,蓋上蓋子,說什麼都不會不經他允許給他倒出去,于是,還是憋不住壓低聲音說,“曾老頭是不是曾經說過,吃這個藥,不能要子嗣?
”
雲落猛地睜大眼睛,回憶了一下,“好、好像說過吧?
”
他也不太确定曾大夫有沒有說過這話。
“是藥三分毒。
”宴輕直起腰,背手在身後,往外走,“肯定是不行的。
”
在他治好病之前,沒斷藥之前,肯定是不行的。
雲落懂了,“小侯爺明智。
”
宴輕出了房門。
雲落跟着宴輕走了幾步,忽然又拉住宴輕,壓低聲音,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不好意思羞赧腼腆地說,“小侯爺,其實、我聽說,有一種東西,可、可以避孕。
”
宴輕:“……”
他看着雲落,“什麼東西?
”
雲落臉和脖子都紅了,憋出兩個字,“腸衣。
”
“那是個什麼東西?
”
雲落:“……”
他也不知道啊,他就是聽說。
宴輕伸手拍拍雲落的腦袋,刮目相看的目光誇贊他,“你可真是你家好主子送給我的最好選擇。
”
雲落快哭了,這聽起來不太像是在誇他啊。
宴輕撤回手,不感興趣地說,“行了,不需要。
”
雲落徹底閉了嘴。
宴輕來到旁廳,淩畫已在等他了,不止她,琉璃望書端陽都在,宴輕面色如常地落座,雲落随後跟了過來,也默不吭聲地落座。
琉璃眼尖,稀奇地看着雲落,“喂,雲落,你怎麼臉和脖子都是通紅通紅的?
”
雲落臉和脖子更紅了,“熱的。
”
琉璃疑惑,“這天很熱嗎?
”
雲落咬牙說,“廚房燒的熱水太熱了,沐浴時沒兌多少冷水。
”
琉璃單純地“哦”了一聲。
淩畫瞅了雲落一眼,又看看宴輕,她可不好糊弄,覺得雲落臉紅脖子紅,可不像是沐浴熱的。
但宴輕面色太過尋常,好像與他無關的樣子,淩畫從宴輕的面上還真看不出什麼來,遂對雲落問,“沒事兒吧?
”
雲落後悔幫小侯爺想少兒不宜的東西了,羞愧地擡不起頭,“沒、沒事兒。
”
他真是沒有小侯爺這份定力和本事,小侯爺是怎麼能夠做到面不改色的呢!
他可真是自愧不如。
吃過飯後,名望樓的掌事兒的依舊沒來。
淩畫疑惑,吩咐望書,“去打探一下,看看名望樓出了什麼事情?
”
望書點頭,立即去了。
望書離開後,淩畫對宴輕說,“哥哥,你這七日都沒睡好,先去歇着吧!
”
宴輕搖頭,“吃多了,不急,消消食再去。
”
淩畫點頭。
于是,幾個人坐在桌前喝茶。
兩盞茶後,望書回來了,臉色很是奇異,對淩畫禀告,“主子,打聽清楚了。
”
淩畫看着他。
望書道,“據說今日有位柳小姐,來名望樓吃飯,遇到了當地知府的公子,那知府公子見柳小姐年輕貌美,十分心動,上前搭讪,被柳小姐拒絕後,心生惱怒,要将人帶回府宅,柳小姐帶的護衛和知府公子帶的家丁打了起來,因事情發生在名望樓,所以,名望樓被牽扯了進去。
”
“哪個柳小姐?
”淩畫想着她隻認識一個柳小姐,不會就是那個吧?
望書道,“就是京城太常寺卿府的柳小姐。
”
淩畫訝異,“她不是在姑蘇城嗎?
”
望書搖頭,“不知怎麼的,來了江陽。
”
“這也真是奇了。
”淩畫心想着天下之大,江南漕郡距離姑蘇城隻兩百裡,她帶着宴輕在漕郡待了一個多月,都沒見着柳小姐,沒想到走了七日夜的水路,來了七八百裡地外,竟然碰到了柳蘭溪也在這江陽城,還惹了麻煩。
她問,“這件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
她記得江陽的知府,是東宮的人,不太清廉。
望書點頭,“是很棘手。
柳小姐帶的護衛雖然打敗了知府公子帶的家丁,但這裡是江陽地盤,知府公子派人調了官兵來,柳小姐被強行扣留了,如今名望樓門前,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官兵,将前後門都給堵了。
柳小姐走不了,名望樓沒法營生是小事兒,知府公子在前面叫着讓名望樓将人送出去呢,而柳小姐威脅名望樓,說名望樓若是将她送出去給知府公子,若是她出了事兒,她爹娘定然會上報天聽派人來查,名望樓到時候别想撇幹淨。
掌事兒的夾在中間,如今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
“咱們來時,怎麼沒見着堵後門?
”淩畫問。
望書道,“咱們走的這道院門與前院的名望樓被隔開了,是單獨辟出來的院落,所以,咱們沒見着,也沒有官府的人來圍困。
”
淩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