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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十章 比照(二更)

催妝 西子情 4724 2024-09-21 15:49

  有王六的安排,宴輕自然不必将就那些小畫舫,也不必聞不喜歡的脂粉味,上了淩畫在西河碼頭給自己留的專屬畫舫。

  王六覺得這位小侯爺果然不喜女色的名聲不是虛的,這初初見面,三言兩語,就讓他直冒冷汗。

  據說,宴小侯爺在京城,是京城裡頭一号人物,沒人敢得罪,得罪了他的,都沒有好下場。

  他暗暗琢磨着,自己大約應該跟上去伺候,否則上了船後哪裡不如意,他跟主子說一嘴,就夠主子撸了他如今還算清閑的差事兒,把他發配三千裡外的北荒去吹黃沙。

  于是,他交待了手下一聲看顧好這一片沒生亂子,也跟着宴輕上了畫舫。

  淩畫的專屬畫舫,雖然不是西河碼頭最大的畫舫,但卻是西河碼頭最好的畫舫,外觀與衆多畫舫一樣,看不出什麼區别,但裡面卻卻别大了,另有乾坤。
不同于普通畫舫的鋪陳設置,這一艘畫舫裡面一應布置比照的是淩畫的閨房,内外三個隔間,有廳堂,有内室,有廚房。

  宴輕上了畫舫後,看到裡面陳設,仿佛踏進了淩畫在淩家的閨房,他腳步頓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在畫舫裡轉了一圈,除了船夫和兩個廚娘,再沒别人,很清淨,空氣也很好聞,沒有脂粉味,宴輕沒說什麼。

  王六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問,“小侯爺,您晚上沒用晚飯吧?
您喜歡吃什麼菜?
喝什麼酒?
小的讓人安排。

  宴輕找了個舒适的地方坐下,随意地說,“比照你們主子每次上船安排。

  王六眨眨眼睛,想應是,轉身時又有些猶豫,“是所有的都比照主子來時的安排嗎?

  宴輕聽着這話不太對味,挑眉,“怎麼?
她在這船上時,不是尋常的吃飯喝酒?
還有什麼别的不同安排?

  王六躊躇地點頭,“主子會安排絲竹彈唱歌舞,您……也要比照嗎?
還是隻喝酒吃飯?

  宴輕盯着王六。

  王六額頭又要冒汗了,宴小侯爺沒長着一張吓人的臉,但這張好看的臉說出的話露出神情來,就是有本事能吓死個人,他在這西河碼頭也管事三年了,也算是漕郡的一個有名有号的人物,也不想這麼沒出息,但實在是,哪怕見過形形色色的世面人物,也都不是如今的宴小侯爺。

  宴小侯爺就這麼看着人,就讓他渾身冒冷汗。

  他想着,不愧是主子找的夫君。
但在主子面前,他也沒這麼心驚膽戰,不知這宴小侯爺怎麼就讓他心下直打鼓。

  “絲竹彈唱歌舞?
”宴輕盯了王六一會兒,“男人女人?

  王六額頭的汗終于冒了出來,幹巴巴地說,“有琴師樂師是男子,歌舞曲子是女子。

  宴輕問,“是你們主子自己養的?
還是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

  王六沒從宴輕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特别的不高興,當然,他也沒聽出高興來,就是剛剛被他盯着那一刻的壓力,有點兒排山倒海,泰山壓頂,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如今已從頭頂消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實話實說,還是半真半假,還是幹脆否認,他轉頭去找雲落。

  雲落與端陽待在角落裡,兩個人今兒白天受了罰站,如今都将自己當隐形人。

  雲落耳朵自然是聽的清楚,但是心裡想,這事兒他可管不了,他雖然是主子的人,但已經是小侯爺的人了,他如今也不清楚小侯爺什麼心思,摸不透,也不敢給什麼指點,萬一指點錯了,小侯爺一個不高興,把他罰跳下船去河裡遊泳,得凍死他。

  雖說如今的江南氣溫暖和,不比京城已下雪,但這夜晚,河水也是涼寒的能凍死個人。

  王六沒得到雲落半點兒指點,心裡想着這叫什麼事兒呦,今兒主子來時,匆匆交待了他一聲,也沒特意交待别的,比如,宴小侯爺聞不得脂粉味,不喜歡這裡每個畫舫船頭立着攬客的女子,比如該怎麼招待伺候宴小侯爺,他問起這話,他該怎麼回答。

  王六難得的生平第一次遇到了難題。

  “很難回答?
”宴輕輕笑,自己提點他,“你們主子在我面前,也是不能撒謊的。

  言外之意,我這樣說,你懂得該如何說了嗎?

  王六懂了,如實說,“主子是養了兩個專屬的琴師樂師,養了十二個歌舞伶人。

  “如今他們呢?
在哪裡?

  王六如實說,“平時他們在漕郡城内有自己的樓館,聽聞主子來了漕郡,怕主子随時想聽曲,今兒就來了西河碼頭,如今就在另一艘船裡休息,等着主子随時傳喚。

  宴輕攸地一笑,“那正好,喊他們來。

  王六試探地問,“小侯爺,真的喊他們來?

  您不是不喜歡女子靠近嗎?

  “讓他們洗掉脂粉味再來。
”宴輕扔出一句話,“除了這個,就比照你們主子在這船上的安排。

  王六見宴輕來真的,立即點頭,匆匆出去了。

  出了船艙,冷風一吹,王六頓時覺得後背透心涼,他忽然想起,京城杏花村的掌櫃的,月前與宴小侯爺似乎切切實實打過一回很深的交道,之後,病了三天,病好後,讓人放了消息出來,說“主子這個夫君,以後誰見了,最好都躲遠點兒。
”,他當時覺得天高皇帝遠,還幸災樂禍來着,如今沒想到是輪到自己了。

  這一個照面,就差點兒讓他給跪了。

  他不敢耽擱,連忙派人給琴師樂師伶人傳話,宴小侯爺來了,讓他們把身上的脂粉味洗幹淨趕緊來。

  不遠處畫舫内,琴師樂師伶人們都很開心,因為淩畫來江南了,他們有許久都沒見着人了,每年她在京城待的時間不多,十天半個月就會來江南,哪怕不隻在漕郡一直待着,但也沒有這一回回京這麼久不來,足足有小半年瞧不見人。

  淩畫有婚約,他們一直都知道,但沒想到這小半年,她婚約出了變數,未婚夫換了一個不說,賜婚沒多久,就大婚了,如今來了江南,據說還帶了夫君。

  宴小侯爺的名聲天下皆知,他們也都很好奇,想着不知道能不能見到。

  他們今兒剛從漕郡出來,雖然明知道淩畫剛來江南,絕對抽不出空閑來遊船聽曲子,但依舊來西河碼頭等着,想着萬一她舟車勞頓多日來歇一下再處理事情呢,便都來了這裡等着。

  但沒想到,沒等來淩畫,這才第一日,卻等來了宴小侯爺,他們今日就要見到宴小侯爺了。

  王六派人傳了話後,聽說隻宴小侯爺一個人,衆人雖然有小小的失望,但也有些好奇,哪怕聽了讓他們洗幹淨身上的脂粉味,面面相觑半晌,但依然麻溜地起身,趕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

  因為人不少,哪怕動作再快,也用了小半個時辰。

  廚房已按照往日淩畫的喜好,弄好了飯菜,擺了一壺酒,宴輕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等着。

  王六在船頭等的心焦,打發人又派去催促,“讓他們快點兒,動作利落點兒,麻溜的,别讓小侯爺久等,算了算了,慢點兒也沒事兒,一定洗幹淨點兒,一定必須不能有脂粉味,小侯爺不喜歡女人的脂粉味,男人有脂粉味也不行,反正就是不能有一星半點兒的脂粉味……”

  在王六派人再三催促囑咐下,琴師樂師伶人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個講究和陣仗,一時對宴輕的好奇變成了緊張和惶惶,半點兒不敢出錯,洗了又洗,互相聞聞沒脂粉味,才匆匆來到這艘船前。

  王六看到衆人松了一口氣,讓他們排好隊,用他還算靈敏的鼻子挨個聞了聞,還算滿意,又壓低聲音囑咐,“小侯爺是主子的夫君,與跟伺候主子可不一樣,不能玩笑的,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一萬個小心應對,拿出你們的本事來,就跟……就跟……”

  他斟酌着用詞,“也許陛下來了,你們可能都不用怕,但宴小侯爺來了,就要怕起來,否則,今兒誰惹了小侯爺不高興……”

  他伸手一直黑漆漆的河面,“就自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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