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夫人聽完呵呵笑,拍着淩畫的手,又囑咐了一番,讓他們多加小心。
張老夫人是真的愛護宴輕,且她是一個十分睿智的老太太,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紀,哪怕淩畫走的路再多,也沒有她吃的鹽多,淩畫某些方面雖然厲害,與東宮争鬥,不處下風,算計人時,也能做到不聲不響,但事關感情婚姻,沒有長輩教導,到底是不懂。
太後對宴輕與張老夫人對宴輕不同,雖同是愛護,但太後站的角度不同,并不能教導她這些,相反,張老夫人卻可以,張客大将軍一生,隻有老夫人一個妻子。
夫妻相處知道,以及看待事情,她都能給與淩畫不同的看法。
淩畫聽了張老夫人一番話,覺得她又能滿血複活,好好地跟宴輕培養感情了。
在今日宴輕生氣走了之後,她曾有那麼一刻,覺得宴輕與她,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好好地坐在一起說話,像尋常夫妻那般,彼此喜歡,風花雪月的。
将該說的話說完,張老夫人笑着說,“天色不早了,你明日還要離京,老身就不留你多說,耽擱你的事兒了。
”
淩畫笑着站起身,拉着老夫人的手說,“曾大夫就住在侯府,我離京後,他會定期來給您看診換藥方子,就算沒到日子,老夫人但有身體不适,也可以直接去端敬候府找他,我臨走前,會交待好他的。
”
張老夫人連連點頭,“好,你放心,老身這一把身子骨啊,還要好好活着等着孫兒娶妻孫女嫁人,等着你與小輕生個大胖小子呢。
”
淩畫笑,“是這個理兒。
”
她松開張老夫人的手,掏出一塊木牌,轉身遞給張炎亭,“張公子安心備考,若有什麼棘手的事兒,可以拿這塊木牌,去煙雲坊找煙雲坊的掌櫃的,今夜,我便會與二殿下提你的事兒,也許二殿下會派人來見你,也許會請你過府,二殿下仁善,你隻管放心。
”
張炎亭接過木牌,鄭重收起,“少夫人也放心。
”
淩畫又對張樂雪笑道,“樂雪姐姐,你好好考慮我四哥,他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我們淩家,不興三妻四妾,也不興通房丫頭,四十無子,方可納妾。
家裡人口簡單,不會有婆媳關系,三嫂是青玉,她性子大大咧咧,不是多事的人,很好相處,就算将來你們相處不來,也沒關系,三哥和四哥将來都各有事情要做,成家立業後,各位自己的事情所忙,不住在一起也沒關系,淩家很大,隔出一面牆,便可以分府而局,這些都不是難事兒,沒有長輩在,并不需要将脾性不相投的親眷硬湊在一起。
”
張樂雪臉色微紅,認真地說,“好,我會仔細考慮的。
”
張老夫人腿腳好了,親自将淩畫送到二門外,張炎亭和張樂雪将淩畫送到大門口,淩畫上了馬車,離開了張家。
淩畫離開後,張炎亭與張樂雪往内院走,張炎亭笑着說,“妹妹覺得淩雲揚如何?
”
張樂雪臉紅,“哥哥覺得呢?
”
張炎亭笑道,“我雖見過他兩面,但不曾多了解,但通過宴少夫人,也可以窺見一斑。
淩四公子與宴少夫人從小一起長大,聽了他那些趣事兒,我倒覺得,無論是他本人,還是淩家,若是妹妹真嫁給他,應該不會辛苦。
”
尤其是,淩家人口簡單,沒有長輩,不需要晨昏定省,伺候公婆,當然,也不會有長輩提點教導,若是妯娌能相處到一塊兒,如淩畫所說,就還是一家子,若不能相處到一塊兒,可以分府而局,自己當家,過自己的日子,總之,的确不會太辛苦。
尤其是,現在京中的許多高門子弟,到了年紀,家裡長輩便給安排通曉人事的通房丫頭,有的荒唐一些的,都有好幾房妾室了,或者還有的就等着娶妻進門再擡貴妾的,大有人在,對比起來,淩家真算的是幹淨了。
若妹妹同意,這還真是一門好親事兒。
當然,前提是二殿下得坐上那個位置,淩家得立于不敗之地。
不過,如今他已投靠二殿下,也算是将張家與淩家拴在一起了。
張炎亭見張樂雪不言語,又說,“想與淩家結親的人,應該不少,咱們張家,對比如今的淩家,全靠祖蔭庇護,是差了些,但是哥哥會把門楣立起來,不會讓妹妹矮一頭,妹妹無需考慮出身門第,隻考慮淩雲揚那個人就是了。
”
張樂雪并不是沒有主見和主意的人,咬着唇說,“等科考後,哥哥大約會見他,我的親事兒不着急,就算我同意,總也要等淩妹妹從江南回來再說。
”
“倒也是。
”張炎亭點頭。
二人回到張老夫人的院子,将老夫人看着二人笑,心情顯然很好,對張樂雪說,“我覺得淩四公子應該不錯,淩家是個好人家,從根子上說,是個正派清和的府邸,若非當年不與太子太傅同流合污,也不會被陷害以至于人丁凋零,誠如淩畫所說,你若是嫁過去,不會辛苦,能夫妻和睦,過自己的日子,更是最好。
”
張樂雪紅着臉說,“祖母和哥哥做主就是了。
”
張老夫人大笑,“這麼說,你是沒意見了?
”
張樂雪扭過臉,“淩妹妹也沒說淩四公子是否同意,這件事情,還是要再看的。
”
張老夫人笑道,“淩四公子沒有心儀之人,既然婚事兒讓妹妹全權做主,那就不會有意見。
不過咱們也不急,多考察他一番,若是可行,年前等她從江南回來,祖母就給你定下來。
”
張樂雪紅着臉慢慢地點了下頭。
張老夫人又對張炎亭說,“你妹妹的親事兒若是能定下來,就先了了我一樁心事兒,就等你科考後,祖母多出去走走,也給你選一個好姑娘,祖母的心願,也就完成一半了。
”
張炎亭無奈,“我的親事兒不急,祖母還是先好好養好身體。
”
張老夫人瞪了他一眼,還是很開心,“祖母知道。
”
淩畫出了張家後,身子懶洋洋地躺在車廂内,心情同樣也很好。
琉璃瞅着淩畫,她沒跟着進屋,一直在外間跟伺候張老夫人和張樂雪的貼身婢女閑聊,所以,不太清楚都說了什麼,讓小姐這麼高興。
她問,“小姐,您笑了半天了,難道是四公子的親事兒妥了?
”
淩畫笑着點頭,“十有八九能成。
”
琉璃也笑了,“四公子若是知道了,該開心了。
”
淩畫道,“回淩家一趟,趁着今日還有空,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讓他科考好好考,可别丢人,他考好了,這親事兒才更有臉面求來。
”
琉璃點頭,對着外面的車夫吩咐了一句,車夫轉道,向淩家而去。
“小姐這兩回去張家,都收獲不小,張公子投靠二殿下,實在是好事兒,若四公子再娶了心儀的張姑娘,更是好事兒一樁。
”琉璃佩服淩畫,就沒有小姐做不成的事兒。
淩畫笑,“不止如此,聽張老夫人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呢。
”
其實,她最高興的,是張老夫人點醒了自己,否則,她指不定要走多少彎路。
誰讓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呢,沒有經驗,而偏偏她喜歡的人,還是宴輕。
他又是一個于女色上不開竅的。
兩個人放在一起,隻有她喜歡,是不夠的,相處起來,真是磕磕絆絆,找不到好的相處法子,每回都讓她頭疼。
如今,因了張老夫人的話,她似乎摸到了那麼一點兒門路,姑且試試吧!
琉璃好奇,“張老夫人說了什麼?
”
淩畫簡單地與琉璃複述了一遍。
琉璃醒過悶來,“雲落曾經私下說,小侯爺十分厲害,他心裡想什麼,小侯爺一眼就能猜到,而他卻猜不到小侯爺的想法,他與端陽若是想背着小侯爺說悄悄話,就得離遠些,否則小侯爺耳聰目明,能聽得到,收拾他們。
雲落說,小侯爺武功很高,應該比他還高呢,就是小侯爺從來不出手……”
她說着,忽然覺得不對,“不對啊,當初小姐被黑十三從煙雲坊的樓上扔下去,小侯爺接住了您,但面對殺手,小侯爺卻受傷了,若真如雲落和老夫人所說,小侯爺武功那麼高,那他當初,又怎麼會受傷?
”
淩畫頓了一下,“當初他赤手空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