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舵主和程舵主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前往漕郡這一趟等着他們的是什麼,直到被江望帶着兵馬将人攔截住,團團圍住,才反應過來,淩畫不給他們機會,她要的就是說一不二,她說什麼,綠林聽着就是了。
如此霸道,如此嚣張,但也這的确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兒。
程舵主一下子就傻了。
說實話,他沒準備,也沒料到淩畫會這樣,他與朱舵主出來時雖然帶了不少人,但是是沖着談判而來,根本不是沖着硬碰硬而來,就連兩國打仗,都要各方來使談判個數回,談崩了才會開打,誰知道淩畫會這麼不講究不按照常理出牌,隻放了朱廣三人進城與崔言書三人見了一面提了條件後,下次再來人就直接用手了。
而且動用了五萬兵馬,他們也就幾百人。
幾百個雖然都是高手,但是怎麼跟漕郡的五萬兵馬比?
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想打也沒力氣,隻能被人家甕中捉鼈,沒脾氣地給扣押了。
程舵主心裡氣的不行,若是早知道,他根本不會來,他就算要來,也要号令整個綠林的人都來漕郡,然後兩方沖突硬碰硬,他沒準還有個五成戰鬥力,不會如今連渣個戰鬥力都沒有。
程舵主将一張老臉都憋青了,對着江望跳腳,“江望,你這是做什麼?
老夫是來找掌舵使談判的。
”
江望肯定地告訴他,“程老舵主怕是還沒弄明白情況,掌舵使不會與你談判的。
”
“為何?
”
“因為你們綠林扣押漕運三十隻運糧船時,也沒有跟漕運打過一聲招呼。
”江望給他理由,“所以,你憑什麼以為掌舵使會跟你談判?
扣押你們的人,還要跟你們打聲招呼?
”
程舵主一噎。
江望道,“掌舵者料到你們不會帶來賠償款,所以,掌舵使說了,陛下給她的虎符,就是讓她治治綠林的嚣張之症,她不用才是抗旨,能讓陛下給掌舵使虎符,讓她調動兵馬來治綠林,也是綠林的本事。
”
程舵主憋着氣,“那她要怎樣?
”
江望對程舵主一笑,“自然是依照掌舵使開出的條件,綠林辦到,本官就可放了諸位。
程老舵主也别覺得不服氣,掌舵使沒讓本官帶着兵馬踏平綠林,也是看在綠林這些年在江南沒給她找事兒的份上,隻此一回,已是掌舵使給綠林幾分面子了,若是綠林給臉不要臉,掌舵使撕破臉,綠林沒好處的。
”
程舵主臉色青白交加,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朱舵主上前,他沒那麼氣,很溫和地問,“江都尉,容老夫派個人回去綠林給老趙送個信,讓他按照掌舵使開出的條件辦,你就會放了我們?
”
“綠林扣押漕運三十隻運糧船什麼時候由綠林的人送到清河,兩百萬兩銀子什麼時候送來漕郡,諸位什麼時候回去。
”江望對朱舵主和善幾分,“咱們掌舵使素來也是個講究規矩說話說一不二的人,綠林若是早就痛快些,也不至于敬酒不吃吃罰酒。
”
程舵主雖然不甘心,但也無話可說,是他低估了淩畫,果然誠如程舵主所說,一把年紀,将老臉被人撕下來放在地上踩了,淩畫那丫頭片子才不會給他一個江湖草莽的面子。
于是,程舵主派出一人,朱舵主派出一人,放了兩個人一同回去給趙舵主送信。
一日後,趙舵主見到去而複返的兩個人,很是訝異,“你們兩個怎麼回來了?
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
兩人将事情經過立即對趙舵主說了,也将朱舵主和程舵主吩咐的話傳達了回來。
趙舵主聽完:“……”
他跟老朱的想法一樣,淩畫不是好惹的,當初他就不太同意惹上漕運,老程非要堅持,說用這個法子事情鬧大了,一定會将新主子逼出來,新主子受了老主子臨終交待看顧好綠林,他怎麼也不會不管綠林的。
誰知道他就真沒被逼出來,不止如此,至今連影都沒有,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
朱廣等三人回來,不止帶了淩畫的條件,還帶回來了朱蘭那丫頭的話,他就覺得,事情怕是真要這樣辦,但老程舍不得破财消災,他其實心裡也覺得也許可以商量少拿點兒補償,誰知道,人家淩畫是先禮後兵,一錘子買賣,沒想跟你多廢話。
這可好了,如今動兵了,人被扣押了,他就算号令整個綠林打過去,如今重要的人物也都在人家手中,人家殺一個又一個的祭旗,簡單的很。
淩畫又不是沒殺過人,她殺人如切白菜一樣的輕巧。
趙舵主沉默好久,歎了口氣,叫來一人吩咐道,“按照淩畫的條件,趕緊将綠林扣押漕運三十隻運糧船立即出發送往清河,趙剛你去,跟清河崔氏的族長好好道歉,務必誠心。
”
趙剛應是,“舵主放心,我一定辦好此事。
”
趙舵主點點頭,又喊來一人,與朱舵主和程舵主派回來的人一起,對三人吩咐,“你們三人,分頭行動,盡快籌集兩百萬兩銀子,限七日内,送去漕郡。
”
三人齊聲應是。
趙舵主安排吩咐完人,回到内院,對他的夫人說,“唉,我等都老了。
”
“怎麼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讓你發出這樣的感慨?
你一直不是覺得自己還年輕着,老當益壯嗎?
”趙夫人嗔了趙舵主一眼。
趙夫人這一輩子,真是将趙舵主拿捏的死死的,從青絲到白發,趙舵主眼睛一直黏在自家夫人身上,除了沒生一個女兒孫女外,真是事事如意,夫妻感情和睦,到老了也是情比金堅。
趙舵主搖頭歎氣,“老了,不服老不行。
誰能想到淩畫那小丫頭,厲害成這樣。
”
他感慨完,将朱舵主和程舵主此回帶着人去漕郡,沒進城,就碰了壁,被江望帶着兵馬扣押了之事說了。
趙夫人呵呵笑起來,“我早就說過,讓你們别小看女人,尤其是小丫頭,你們仗着一把年紀,倚老賣老,不服氣,如今好了吧?
打臉來了。
”
趙舵主也笑起來,“老夫不打臉,什麼金山銀山,綠林基業這些,老夫都可以不要,隻要有夫人就夠了。
打臉的人是老程,他看重這些,比命還珍貴,如今估計窩火得很。
”
“那也是他活該。
”趙夫人哼了一聲,“用什麼法子不行,非要招惹漕運,與朝廷作對,不是自找的嗎?
真是舒服日子過久了,使勁地作死。
”
趙舵主咳嗽起來,“也不能這麼說,咱們什麼法子都用盡了,就是沒有新主子的影,五年過去了,如今又過了大半年了,誰知道新主子是怎麼回事兒?
一直不露面,咱們不是都坐不住了嗎?
”
“有什麼可坐不住的?
太太平平的難道不好?
非要打打殺殺?
真是閑的。
”
趙舵主歎氣,“我們都老了,除了老程,我與老朱真是沒什麼野心了。
還不是下面這幫子子孫,當年沒搶上綠林第一把交易的掌印寶座,如今五年過去了,眼看我們沒準哪一天就要一腳踏進棺材裡,兔崽子們不是都着急嗎?
”
趙夫人撇嘴,“就算新主子出來,誰能打得過?
你們三個當年,不是一招就被人家給打趴下了?
兔崽子們跳有什麼用?
他們之中,有哪個武功好到能一招打趴下你們三個?
”
趙舵主摸摸鼻子,“這倒也是,但是綠林總不能一直無主吧?
”
“你們三個老東西如今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等你們三個什麼時候快咽氣了,綠林眼看就要亂了,沒準新主子就出來了。
”趙夫人很是心大地說,“當年老主子不就是個例子嗎?
老主子沒咽氣前,誰知道他已經選中了新主子?
老主子咽氣那一日,他趕的多巧啊,直接就出現了,這五年他不在綠林坐鎮,你們不是一樣乖乖的不敢亂動嗎?
有你們三個老東西在,綠林就亂不了,沒聽說過鐵三角最是結實嗎?
”
趙舵主聞言一拍大腿,“難道要我們三個假死一回才能逼得新主子現身?
”
他忽然覺得這個主意很好。
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