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管家帶着人提回來幾個籃子。
淩畫一看,呦呵,還真不少,陛下足足賜了八個大菜。
不能說宮裡的禦廚做的飯菜不好,其實平常日子,禦廚做的飯菜還是很好吃的,畢竟是禦廚嘛,但每逢大宴時,專門給皇帝做飯的禦廚是不動手的,都是禦膳房裡的人一起忙活,一個大鍋炒出來的菜,要盛個幾十盤子,就問,再好的廚藝,幾十盤一起做出來,能有多好吃?
尤其是陛下還愛賜菜,愛彰顯皇恩,朝中的重臣又那麼多,被陛下想着的人自然也不少,這樣一來,這禦賜的菜啊,真的很是有些一言難盡。
尤其是送到各府後,都半涼了,回鍋一熱,更是不好吃了。
但除了淩畫第一年得了賜菜時,第二日跑去宮裡謝恩要求陛下将賜菜換成元寶外,從來也沒人敢說不好吃。
八個大菜淩畫挨個看了一眼,過了這麼久,已經涼透了,淩畫便讓人拿去廚房裡熱,特意吩咐多分了幾碟,畢竟今兒這宴會廳人多。
今兒去廚房忙活的人多,大家一起動手,動作快,小半個時辰後,一盤盤菜便端到了宴會廳,一盤盤的餃子也端上了桌。
淩畫的手早已暖和了過來,挨着宴輕坐在桌前,對管家吩咐,“大家都已經吃過至少一輪了吧?
如今再吃點兒,也不會吃太多,讓廚房的人差不多就得了,不用做太多,都别忙了,趕緊一起過來。
”
管家應是,連忙打發人去傳達少夫人的話。
這時,有守門人來禀告,說沈大人前來接沈小公子了。
淩畫這才想起沈怡安來,她對沈平安說,“平安,你哥哥接你回府的話,也就你們兄弟二人,要不然喊你哥哥進來,與大家一起吧?
”
從回京後,宮宴上人多,她沒與沈怡安說上話。
沈平安樂呵呵地點頭,“聽淩姐姐的。
”
反正這裡熱鬧,他好些年沒有這麼熱鬧的過年了,也不太想走。
淩畫于是笑着吩咐,“将沈大人請進來一起,關緊大門,反正應該再沒人會來了,守門的人也都别守着了,都進來一起吃夜宵。
”
守門人應了一聲,樂颠颠地去了。
不多時,沈怡安被請了進來。
他與衆人見了禮,微笑落座,對宴輕說,“許久不見小侯爺和掌舵使了,着實想念。
小侯爺此次出京,看來玩的很好,江南水土養人,很适合過冬。
”
宴輕點頭,“的确很好,你出身在江南,應該最有體會。
”
“的确,從入京為官,已多年沒回故土了。
”沈怡安微笑,瞧見了崔言書,溫和地打招呼,“這位可是清河崔氏的言書公子?
”
崔言書笑着拱手,“久仰沈大人之名,幸會。
”
他的确是久仰沈怡安之名,若非是他與崔言藝那幾年鬥的太狠,臨近科考,互相使絆子,他沒能進京趕考,崔言藝當然也沒能,所以,三年前都錯過了,若非如此,他們應該同科下場。
崔言藝又溫書三年,今科奪魁,而他則自從見了淩畫後,便放棄了。
今年,崔言藝特意聯手綠林給漕郡惹出大麻煩,又搶走鄭珍語,提前做了萬全準備入京趕考,應該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怕他再出手,但是崔言藝卻不知,他壓根就沒想過再出手。
彼此毀前程一次,他就沒打算再毀他第二次。
當年年少,誰也不服氣誰,與崔言藝對着幹,針尖對麥芒,水火不容的地步,但這三年,在江南漕運,他早已被磨煉的不會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言書之名,怡安亦是久仰。
”沈怡安微笑,“崔兄此次來京,是否不走了?
”
崔言書颔首,“是有這個打算。
”
“這樣說來,以後我與子舟喝酒,可以喊上崔兄了。
”
“好說。
”
兩人一見如故,你來我往,說了好半天話。
廚房的人忙活完,都一個個高高興興地來到了宴會廳。
守門的人關緊了大門,也都到了宴會廳,端敬候府所有人都聚齊,坐了滿滿一屋子。
沈怡安笑着對淩畫說,“少夫人今日放的煙花着實特别,宮宴散了之後,我與子舟去許府小坐,正趕上你放煙花,便一起看了,沒想到一看就看了一個時辰,這才來晚了。
”
他沒說的是,許子舟看到端敬候府半空放的煙花,很是難受,喝了足足半壇酒,他離開時,他醉倒被人扶回去的。
而他自己,大約是一直以來太過理智清醒,體會不到許子舟的心情,畢竟,當初淩畫瞧上宴輕時,夜裡讓宴輕送她回府,宴輕不上當,她就反過來自己送他回府了,那時他就有所感,卻也沒攔着阻止。
淩畫笑吟吟的,“煙花好看嗎?
”
“嗯,很好看。
”沈怡安看向宴輕,笑着說,“今年的除夕夜,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小侯爺。
”
宴輕笑着挑眉,“那你羨慕嗎?
”
沈怡安微笑,十分坦然,“我自然也是羨慕的。
”
宴輕點點頭,彎着嘴角說,“那你今年趕緊娶妻,明年就不必羨慕我了,畢竟讓沈大人羨慕,我也是很有壓力的。
”
沈怡安大笑。
說話間,一壇壇的海棠醉開壇,菜香、餃子香、酒香,以及熱熱鬧鬧的人聲,混合在一起,使得這個除夕夜的端敬候府,熱鬧至極。
淩畫喝了三場,宮宴一場,二皇子府一場,如今又一場,最後這一場,真是讓她喝多了。
一個時辰後,淩畫喝的醉眼迷離,頭一歪,倒在了宴輕身上。
宴輕偏頭看了她一眼,放下酒杯。
琉璃也喝不了不少,瞅見這邊的情況,立即說,“小侯爺,我送小姐先回去?
”
“不用你,我送她回去,你們自便。
”宴輕伸手将淩畫拎起,抱在懷裡,穩穩當當地抱着她出了宴會廳。
琉璃歪着頭可惜地說,“哎,以前這樣的事兒,都是我來,如今有了小侯爺,我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啊。
”
朱蘭攀着她的肩膀說,“這不正好?
咱們繼續喝,這海棠醉真好喝啊,我還沒喝夠。
來,繼續。
”
琉璃點點頭,“行吧,我看你到底有多少酒量?
”
“肯定比你強。
”
兩個姑娘似乎較起了勁兒,拼起了酒。
雲落心疼兩個人将海棠醉這般牛飲,湊過來對琉璃小聲說,“崔公子看起來也喝多了,你既然喜歡他,還不快表現一下,送他回去?
”
琉璃揮手打開雲落,“一邊去,有你啥事兒。
”
雲落:“……”
他問,“你是不是傻啊?
這樣好的機會,都不懂得珍惜嗎?
”
琉璃瞪了他一眼,“你才傻,要送你送。
”
她是喜歡人家,又沒想要趁人家喝醉了對人家做些什麼,那成什麼人了?
她跟小姐自小學的東西裡,可沒有酒後亂性。
再說,小姐說了,讓她先不要喜歡了,她得聽話。
雲落無語,行吧,是他白操心了。
崔言書的确是喝多了,僅剩的理智讓他覺得應該就此打住了,于是笑着對沈怡安說,“在下再喝就失态了,沈兄酒量好,在下不及,今日就作罷吧,改日再痛飲。
”
沈怡安笑着搖頭,眼睛裡也不剩多少清明,“在下聽說今日崔兄跟着小侯爺去醉仙樓已經喝了一場了,如今又喝了這許多,酒量才是真的好,在下沒有崔兄喝的多,但也已不能再喝了,反正崔兄以後就留在京城了,來日方長。
”
崔言書點點頭,“的确,來日方長,在下對京城不熟,以後還請沈兄多多指教。
”
“好說。
”
沈怡安站起身,對沈平安道,“為兄休沐七日,這七日你與我回府吧?
東西就不必收拾了,七日後,你再過來。
”
沈平安點頭,扶着沈怡安出了宴會廳。
管家沒敢喝多,笑呵呵地送二人出府。
崔言書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目光掃了一圈,琉璃和朱蘭已經劃上了拳,兩個姑娘各有輸赢,看起來難分勝負,正在興頭上,一時半會兒看起來散不了場,他收回視線,揉了揉額頭,有些艱難地邁出步子。
雲落走過來,對他詢問,“崔公子,我送你回去?
”
崔言書走了兩步,似是知道自己這般走出住處怕是有些難,便也不拒絕,說了句,“有勞了。
”
雲落便扶了崔言書,走出了宴會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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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你們期待的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