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是個忙起來便廢寝忘食的人,專心起來,效率非常高。
廚房來問可開飯了時,琉璃看向淩畫,淩畫運筆如飛,頭也不擡,回了句,“不急。
”
廚房的人便下去了。
廚房的人離開後不久,披着雨披,打着雨傘,從雨中走來如閑庭信步一般的宴輕來了,他身後跟着同樣披着雨披打着雨傘手裡多提了個籃子的雲落。
琉璃聽到動靜,探出頭瞅了一眼,對淩畫說,“小姐,小侯爺來了。
”
淩畫筆一頓,思緒被打斷了一下,但關鍵處,沒敢停,便繼續落筆,“知道了,你去迎迎。
”
琉璃迎了出去,心想着,如今是午飯的時辰,小侯爺這個時辰來,是來跟小姐一起吃午飯?
小侯爺真是比她想象的要對小姐好的多。
琉璃打開書房的門,“小侯爺。
”
宴輕點頭,邁進淩畫的書房,淩畫的書房自從建成海棠苑,他驗收了一遍後,再沒踏進來過,如今進來後發現,她的書房裡四處都空空蕩蕩的,不見什麼書本古籍,也不見什麼畫本子奇聞雜談,書架空空的,什麼都沒擺上,顯然還沒有收拾。
唯獨最裡面一張三米寬兩米長的大書桌上,堆的比她還高的,仿佛像是一座小山一樣的卷宗賬本子冊子等東西。
這些,顯然都是她正在忙的事兒。
宴輕看着就頭疼,目光落在淩畫被擋住的隻露出半個腦袋的發頂上,想着真是難以想象,她這麼瘦弱的小身闆,不大的小腦袋,是怎麼裝得下這些重量的。
他真是一點兒都沒錯的,娶了一個天下人都知道的能幹有本事的妻子。
琉璃試探地問宴輕,“小侯爺,您是過來和小姐一起用飯的。
”
宴輕頓了一下,“我是自己過來吃飯的。
”
琉璃:“……”
自己過來吃飯是個什麼操作?
難道端敬候府沒有小侯爺能吃飯的地方了?
她看向雲落。
雲落對琉璃點點頭,意識是她沒領會錯,小侯爺就是自己來主子這裡吃飯的,這裡特指書房。
琉璃不太懂,但依舊聰明的将她用的桌子上亂七八糟堆的東西都收拾走,給宴輕騰出了地方。
宴輕坐在了琉璃收拾出的桌子上,雲落逐一将飯菜從籃子裡拿出來。
飯菜乍一拿出來,香味霎時彌漫了整個書房,琉璃摸摸肚子,好餓啊。
淩畫立即丢了筆,管她關鍵不關鍵,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她起身湊到了宴輕身邊坐下,對他笑吟吟地問,“哥哥是過來陪我一起吃飯嗎?
”
宴輕斜睨她一眼,“我是自己來吃飯。
”
這處院子,這個書房,都是他督促着人修葺的,憑什麼他就不能來吃飯?
淩畫眨眨眼睛,她何等聰明,在宴輕邁進她書房的門,坐下後徑自吃飯,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是故意提醒她按時按點吃飯呢,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可愛?
她故意說,“我不信你隻是來吃飯。
”
宴輕沒好氣,“我是怕你剛嫁進來就餓死。
”
淩畫笑逐顔開,對琉璃吩咐,“去告訴廚房一聲,送飯菜過來。
”
琉璃立即披了雨披撐了傘去了。
淩畫心情很好,沒想到宴輕能來,更沒沒想到她今兒還沒與他坐在一起吃飯,她很開心地笑着說,“哥哥以後每日都過來陪着我一起吃飯,我一定會按時吃飯的,絕對不把自己餓死。
”
宴輕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用另一隻手叩叩桌面,“食不言,寝不語。
”
淩畫乖乖點頭,閉了嘴。
廚房很快便送來了飯菜,樂呵呵地喊了一聲“小侯爺、少夫人”,便将飯菜逐一擺上桌。
宴輕瞧着,淩畫面前擺了十多樣菜,不滿地問,“為什麼她吃的菜比我的多?
”
他還是這個府裡的主人嗎?
淩畫嫁進來了,就沒有他的地位了?
廚房的人連忙說,“小侯爺您說吃膩了重複的菜,但是短短時間,廚子們還沒研究出幾個新菜,您隻能暫時将就着吃幾天,而少夫人說廚子做的所有飯菜都很好吃,所以,如今比您多出的菜,都是舊菜,就沒給您上桌。
”
反正少夫人不挑,少夫人不止不挑,還在小侯爺嫌棄他們的時候,表揚了他們,他們自然要賣力些啊。
宴輕懷疑地看着淩畫面前的菜,“這些你說是舊菜?
”
他看着不太像。
廚房的人肯定地點頭,“小侯爺,是舊菜沒錯。
”
宴輕不客氣地說,“那就是你們這一陣子沒仔細菜譜,有些菜給我做的多,有些菜做的少,以至于我好像都沒吃過。
”
廚房的人提醒宴輕,“小侯爺,您的菜譜,都是一個禮拜一換,每天都沒有重樣的,有的菜您吃的多,大約趕上您在家的時候多?
有的菜您吃的少,大約恰巧趕上不在家。
”
宴輕覺得有道理,吩咐,“以後,我吃跟她一樣的菜,要葷素搭配。
”
廚房的人小心翼翼再提醒,“少夫人覺得廚子做的所有菜都很好吃,您與少夫人吃一樣的菜,萬一您不喜歡……”
“那是你們的事兒。
”宴輕擺手,“反正,不能讓我覺得膩了,不新鮮。
”
廚房一下子犯了難,但主子既然發話了,吃喝是大事兒,再困難他們也要克服,否則端敬候府裡的老人一共就那麼幾口子,廚房的人為什麼就占了一半?
還不是為了主子的吃食大計。
于是,廚房點頭,“是,小侯爺放心。
”
他看着宴輕,“那您今兒,先跟少夫人一起講究一頓?
”
反正,他們覺得少夫人工作太累了,給少夫人做的菜足夠多,小侯爺跟着一起吃,也足夠了。
宴輕矜持地點點頭。
廚房的人下去後,淩畫将自己的菜都推到了宴輕面前,很大方地說,“哥哥,都給你吃。
”
宴輕嗤了一聲,“才嫁進來幾日,就将我府裡的人都收買了,您可以啊。
”
淩畫笑,“那是因為哥哥對我好,府裡的人才愛屋及烏都對我好,。
”
“我什麼時候對你好了?
”他怎麼不知道?
淩畫不準備提醒他昨兒是誰讓廚房大晚上的給她熬姜湯,冒雨給她送來她的院子,免得提醒了之後,以後這樣的事兒他不做了。
于是,她轉移話題,“哥哥快吃飯,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
宴輕瞥了她一眼,“滿肚子心思。
”
淩畫:“……”
她、還真是。
淩畫與宴輕吃飯,心情好,但因想着琉璃娘的教訓,吃了個七八分飽後,還是放下了筷子。
宴輕又推給她一碟肉,“都吃掉。
”
淩畫拒絕,“不要。
”
宴輕看着她,“你知道不知道浪費是很可恥的事情?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
淩畫:“……”
她反駁,“哥哥,那你吃掉。
”
反正,她不要變成胖子。
“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已經比竹竿子了還瘦了?
”宴輕挑眉,“哪天一陣風把你刮走,舅兄們找我要人,我哪兒找你去?
”
淩畫:“……不至于吧!
”
她再瘦,也不至于被一陣風刮走。
她發現了,宴輕是真的想要喂胖她,大約以前他的愛好是教鳳頭鹦鹉唱曲子,在葡萄架下曬太陽,還有大半夜不回家在大街上壓馬路,但如今,他貌似又多了一個愛好,盯着她吃肉。
前三個他的愛好她都沒意見,但是這個新愛好可不能讓他養成,她不想變成管家養的小黑。
她試圖給宴輕将道理,“哥哥,長太胖了不好看。
”
如小黑一樣,她會遭他嫌棄的。
“管家養了小黑快一年了,你好好吃一個月,能長幾斤,但絕對不會變成它。
”宴輕已想好了,“就這樣,吃掉,這件事情沒的商量。
”
宴輕又說,“否則,我請三舅兄來盯着你每日吃飯?
”
淩畫:“……”
還是别了吧!
她怕她三哥。
淩畫轉頭看向琉璃,“你娘多久胖到讓你爹後悔的?
”
琉璃認真地想了想,“十年?
”
淩畫松了一口氣,對比十年,一個月應該是十分安全的,她立即答應,“好的哥哥。
”
宴輕:“……”
他廢了半天唇舌,原來還不如琉璃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