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青山莊的第九日晚上,宴輕吃完晚飯,忽然對雲落吩咐,啟程回去了。
雲落:“……”
他看着宴輕,“小侯爺,天已經快黑了。
”
“黑了怕什麼?
”宴輕不在乎,“黑了也照樣趕路。
”
雲落心想,您這兩天白天都幹什麼去了?
大把的無聊的時間,怎麼就不說回去?
如今天黑了,趕夜路,多少是有些不安全的。
但是有他在,還有暗衛保護,兩百裡地而已,若是小侯爺真要回去,倒也沒什麼不能回的,仔細主意些就好了。
于是,他問,“那程初公子他們呢?
看程公子的架勢,好像還想再住些天。
”
“讓他們樂意住到什麼時候住到什麼時候,咱們先回去了。
”宴輕擺手,“你去問問他們,告訴他們一聲,若是不回去,讓他們自便。
”
雲落點頭,前去問宴輕等人。
宴輕聽說宴輕大晚上要回去,“啊?
”了一聲,“宴兄怎麼突然大晚上要回京?
是有什麼急事兒嗎?
”
雲落搖頭,“小侯爺說想回去了。
”
就是這麼任性!
程初啧啧,“我還沒待夠啊。
”
他轉頭問别人,“你們待夠了嗎?
這麼好玩的地方,若是回去了,下次宴兄也許就不帶咱們來了。
”
畢竟,他認識宴輕好多年來,兄弟們天天玩在一起,他還是第一次帶它們來這裡玩,怪受寵若驚的。
纨绔們也覺得有點兒舍不得走,紛紛搖頭,“沒待夠。
”
雲落說,“小侯爺說了,若是各位公子們沒待夠,可以繼續待着,他自己回去,你們樂意什麼時候回去,再什麼時候回去。
”
程初舍不得宴輕,“宴兄以前都是跟着咱們大家一起同進同退的啊,這一次怎麼扔下咱們就要回去?
”
他小聲問雲落,“他是不是想嫂子了?
”
雲落目光動了動,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程初懂了,擺手,“那回吧回吧,咱們自己留下來玩,不用他陪着了。
”
他雖然沒經曆過新婚,但是也知道,新婚燕爾,一出來九天,已經夠長了,再不回去,是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對于尋常馬來說,兩百裡地的确有點兒遠,但對于汗血寶馬來說,兩百地裡還真不叫事兒,來時纨绔們連說帶鬧慢慢悠悠一路遊山玩水,走了一日,回去宴輕落得輕松,汗血寶馬撒開蹄子跑,一個半時辰,便回到了京城。
路上十分的順利。
雲落騎的雖然也是上好的寶馬,但還是落後宴輕不少,不過宴輕提前到了城門下,等了他一會兒,等到他追上來,才一起進了城。
已經入夜,并且已入冬,京城的夜晚,蕭蕭寒冷。
宴輕回到端敬候府,院子裡靜悄悄的,早已熄燈入睡了,得知他夜裡回來了,管家連忙爬起來,迎出來,“小侯爺,您怎麼半夜回來了?
”
宴輕看了他一眼,“想回來就回來了,又不遠。
”
管家想想也是,“您吃過飯了嗎?
老奴讓廚房去做?
”
“吃過了。
”宴輕并不餓,他一邊往裡走,目光落到海棠苑,沒見裡面掌燈,漫不經心地問,“她今兒這麼早就睡了?
”
每天不是在書房忙到半夜嗎?
怎麼不忙了?
難道忙完了?
管家立即說,“少夫人昨日就回娘家了,今兒傳回話來說,依舊住下。
”
宴輕腳步一頓,“她怎麼回淩家了?
”
難道是生氣了?
回家對他告狀去了?
管家如實說,“她是跟榮安小住一起走的,大約是有事情,所以就住下了。
榮安縣主在小侯爺您離開後第二日,便來了咱們府裡,在咱們府裡小住了七日,昨兒才被少夫人送回去。
”
宴輕:“……”
他問,“榮安縣主是誰?
”
管家“哎呦”一聲,“樂平郡王府的榮安縣主蕭青玉啊,跟少夫人是閨中好友。
小侯爺您不記得了?
”
他記得他以前跟小侯爺說過。
宴輕想起來了,“哦,一時忘了她的封号了。
”
蕭青玉他知道,那日在煙雲坊,淩畫就是為了救她,将她推開,才沒躲過黑十三,被黑十三從樓上扔了下去。
淩畫的唯一手帕交,大婚時,給她的添妝最為厚實。
“榮安縣主跟少夫人交情真好,陪着少夫人一直待在書房,在她的幫助下,前日少夫人才将堆積的事情處理完。
”管家好些天沒見着宴輕,很是想念,打開話匣子,“據琉璃說,榮安縣主與少夫人同塌而眠,當日少夫人發燒,榮安縣主給少夫人讀了半夜畫本子……”
宴輕:“……”
他一時心情十分微妙,“她們倆,同塌而眠?
”
管家點頭,“是呢,小女兒家,交情好,有說不完的話,大多都喜歡睡在一起聊聊天什麼的。
”
宴輕點頭。
這個他還真是不了解,也不知道。
管家問,“小侯爺,您半夜回來,少夫人知道嗎?
”
宴輕搖頭,“她不知道。
”
管家立即說,“今兒太晚了,明兒一早,老奴就派人去淩家告訴少夫人一聲,若是知道您回來,少夫人一定很高興。
”
宴輕哼了一聲,“不必,不用告訴她。
”
她高興什麼?
他走了九天,她一封信一句話都沒有,還說喜歡他,她就是這樣喜歡的?
騙子。
管家“啊?
”了一聲,“不告訴少夫人嗎?
”
“不告訴。
”宴輕往自己的院子走,“我說了不告訴,就不準告訴,你去歇着吧!
我回來累了,要休息兩天。
”
管家轉頭看向雲落。
雲落壓低聲音,“聽小侯爺的吧!
”
管家隻能點頭,小侯爺說不告訴少夫人,他雖然覺得不對,但小侯爺素來說一不二,他也不敢違抗,隻能打着哈欠去睡了。
宴輕回到房間,廚房送來熱水姜湯,他沐浴後,喝了一碗姜湯,躺回了床上。
在青山莊這些天,他每天晚上睡的都挺好,沒想到,剛一回到端敬候府,躺到這一張他躺了多年的床上,想起淩畫抱着枕頭來找他那一日,竟然又睡不着了。
直到天明,才漸漸睡去。
淩畫回到自己的閨閣,也累了一天了,洗洗漱漱,很快就睡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早,淩畫如時去了前廳,淩雲深、淩雲揚、秦桓、淩緻都已到了,正在等着她。
這是淩家三年前才有的不成文的規矩,隻要她在家,沒有特殊情況下,每日到前廳,一起用早飯。
用過早飯後,淩雲揚和秦桓繼續回去溫書,淩緻由人帶着去玩,淩畫和淩雲深又繼續昨日的事情,針對細節之處,核對了一番,盡量在淩畫出京前,幫淩雲深商量妥當。
而且,她在離京前,還要進宮一趟,對陛下秉名此事,也要跟太後告個别。
她還要去見蕭枕一趟。
算起來,去江南漕運的計劃已拖延的夠久了,真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最多兩天,她就得啟程。
有淩畫大婚的經驗,樂平郡王府又十分如意這門婚事兒大力配合,總體來說,不算難,也鮮少有想不到的地方。
這一商量,便又是半日,制定出了不少章程來。
吃過午飯後,淩雲深對淩畫說,“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自己來辦吧,七妹不必操心了。
你馬上就要啟程,還要準備收拾一番。
”
他想起什麼,“妹婿呢?
”
這兩日,他把宴輕忘了,“我聽說他帶着人外出離京去莊子上玩,已經走了好多時日了吧?
怎麼還沒打算回來嗎?
他知道你馬上就要離京了嗎?
”
淩畫搖頭,“還沒回來。
”
她已決定好了,“他去的是青山莊,我離京去江南漕運正巧路過,到時候去與他碰一面就是了。
”
她沒聽說宴輕回來的動靜,端敬候府也沒什麼動靜,以為宴輕還沒回來。
淩雲深點頭,“這樣也行。
”
他知道宴輕愛玩,淩畫自然不會拘束他,總要讓他玩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