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本來已用了早飯,在端敬候府的廚子端來早飯時,宴輕問她吃了沒?
她看着桌子上的糯米團子,說吃了但還想再吃一個糯米團子,宴輕沒說什麼,給她往碗裡夾了一個糯米團子。
淩畫開心地吃了。
端陽坐在窗根下,跟琉璃竊竊私語,“小侯爺以前哪會給女孩子揉手腕啊,更不會給女孩子夾菜,也不會與女孩子躺在一輛馬車裡,更不會跟女孩子說話。
”
“所以,我家小姐厲害吧?
這世上就沒有她攻克不了的困難。
”琉璃也是大開眼界。
“嗯,你家小姐真是厲害。
”端陽十分承認,小聲說,“我聽說陳橋嶽的妻子和女兒都被陛下貶為奴婢派人送去淩家了?
”
“嗯。
”
琉璃點頭。
“那你家小姐打算如何處置她們?
”端陽很好奇。
琉璃搖頭,“小姐沒說,但答應了陳大人,兩條命都好好讓她們活着吧!
”
端陽不解,“為何答應陳大人?
”
琉璃小聲将昨兒京兆尹内發生的事兒簡略地說了一遍,“陳橋嶽在陛下面前供出太子指使,小姐答應保他妻女九族。
”
端陽唏噓,“陳橋嶽這是圖什麼?
早早投靠東宮,落了這個下場,太不明智了。
”
琉璃想起昨兒淩畫評價陳橋嶽的話,“人心逐利而已。
”
端陽不太關心這個,“那個陳蘭桂喜歡小侯爺,還得了相思病,你家小姐知道吧?
”
“知道。
”
端陽看着琉璃,他其實最想問的是這個,“那……”
琉璃不當回事兒,“她是京兆尹府尹的千金時,都不足為懼,更遑論如今為奴為婢了,小姐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到小侯爺面前來膈應人的。
”
端陽放心了,“那就行。
”
淩畫多吃了一個糯米團子,成功把自己吃撐了。
她放下筷子後,靠着椅子坐着,問宴輕,“你府裡有沒有消食丸?
”
宴輕點頭,喊端陽拿了消食丸給她。
淩畫吃了消食丸,歎息,“你府裡的廚子做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我有點兒為我以後嫁進來擔憂。
”
“擔憂什麼?
”
“擔憂吃胖了,胖成豬。
”
宴輕彎了彎嘴角,“那也好,我府裡養的那幾頭豬都挺可愛的。
”
淩畫哀怨地看着他,故意說,“胖成豬你就不會喜歡看到我了吧?
”
宴輕剛想說不會,但對上她的眼睛,那眼裡水波盈盈,他呼吸一窒,扭開臉,不客氣地說,“我什麼時候也不會喜歡看到你。
”
淩畫:“……”
好感度看來真的沒刷夠。
她不等宴輕趕,便主動站起身,“那好吧!
我回去了。
”
宴輕“嗯”了一聲,也不留。
淩畫走到門口,回頭瞅他,見他已徑自轉頭喝茶,似乎她來去他都不在意,她有點兒委屈,“你就不送送我嗎?
”
宴輕奇怪,“送你做什麼?
你自己不認識路嗎?
”
淩畫扭頭走了。
她就不能指望他依依不舍。
淩畫離開後,宴輕莫名其妙地問端陽,“她生什麼氣?
”
端陽搖頭,他也不知道啊?
淩小姐走時生氣了嗎?
宴輕見端陽指望不上,問雲落,“她生什麼氣?
”
雲落懂,且很懂,“小姐雖然認識路,但還是希望小侯爺送她到門口的。
”不等宴輕問,他又主動解答,“有一個詞叫依依惜别,小姐喜歡小侯爺對她依依惜别。
”
宴輕:“……”
依依惜别是個什麼東西?
端陽恍然大悟。
出了端敬候府,坐上馬車,淩畫倒沒真生氣,宴輕什麼樣兒,在她喜歡上他時,便了解了個清楚,她剛剛也就故意作了那麼一下,讓他有個意識也是好的。
馬車走在半路上,便被人給攔下了,攔她的人是巡城司的孫朝。
孫朝見馬車停下,對着車前拱手,“淩小姐,在下巡城司孫朝。
”
淩畫戴上面紗,挑開車簾,看着站在車前的年輕男子,已猜到了他的意圖,“孫檢史有何貴幹?
”
孫朝看了淩畫一眼,垂下頭,“在下得知表姑和表妹在淩家為奴為婢,請淩小姐出個價,容在下買回她們。
”
淩畫頓時笑了,“孫檢史想出什麼價?
”
孫朝道,“随淩小姐随便出。
”
淩畫看着他,“我淩家不缺錢,孫檢史讓我随便出,怕是拿不出來。
”
“在下想辦法就是。
”
淩畫若有所思,“我不缺錢,所以,也不想賣呢,孫檢史還有别的法子買她們二人嗎?
”
孫朝咬牙,“淩小姐說個法子,在下試試。
”
淩畫想了想,直截了當地問,“孫檢史投靠太子殿下,為的是什麼?
”
孫朝沒想到她這麼直接,面色一變。
“據我所知,你父親孫侍郎并沒有投靠東宮。
”淩畫一針見血,“太子殿下的身上有孫檢史想要的東西?
”
孫朝臉色變幻,“太子殿下是儲君,是正統。
”
淩畫一笑,“陛下還春秋鼎盛呢,孫檢史按理說應該效忠陛下才是,東宮是正統,但也是儲君,儲君還不是君。
巡城司也不是東宮屬臣。
”
孫朝閉了嘴。
淩畫在街上也不與他多說,“孫檢史回去想一想吧!
想好了,你的表姑和表妹,我也不是不能給你。
”
反正,隻要讓那母女活着,她答應陳橋嶽的就做到了,也沒想一直留她們在自己手裡。
孫朝讓開了車前。
淩畫落下了車簾,靠着車壁重新慢慢地扇着團扇。
琉璃新鮮地說,“沒想到孫朝對她的表姑和表妹倒是很有親情。
”
“孫朝應該喜歡陳蘭桂吧!
”淩畫道。
“啊?
沒有吧?
”琉璃自诩京城百事通,但好像也不包括這件事兒,她分析說,“孫朝若是喜歡陳蘭桂,怎麼會幫着陳蘭桂與宴小侯爺湊做一堆呢?
”
“有一種男人叫你的心願達成了我就滿足了?
或者是你好了我就好了?
”淩畫也不太理解,“否則,一個表姑和一個表妹,他都投靠了東宮了,至于豁出來找我?
”
況且,他知道她不缺錢,不可能讓他簡簡單單地用銀子将人贖回去。
孫朝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傻的異想天開的人。
琉璃大開腦洞,“或者是他爹?
他爹喜歡他表姑?
孫侍郎的表妹就是陳夫人嘛,據說表哥表妹的感情一直很好的,如今陳夫人落難了,孫侍郎不好出馬,讓自己的兒子出馬?
”
淩畫:“……”
畫本子裡的表哥表妹的苦情戲碼看多了吧?
不過也不一定就是呢。
淩畫決定回府後,去見見那對母女。
于是,馬車回到淩家,淩畫問了那對母女所在的地方,直接帶着琉璃去了。
陳橋嶽被皇帝在午門外斬首,陳夫人一下子就崩潰了,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被人送來淩家後,當即就病倒了,到夜晚時發起了高熱,淩畫讓人請了大夫,退了熱,今日仍是卧床不起。
陳蘭桂哭暈過去幾次,頂着一雙腫眼泡坐在陳夫人的床前,惶惶恐恐。
淩畫來到,陳夫人和陳蘭桂正醒着,見了淩畫,二人眼裡都露出驚惶懼怕之色,她們怕淩畫報複她們,畢竟,她們這幾日想的做的都是不光彩的事兒,如今陳家落難了,她們被陛下貶為奴婢送來淩家交給淩畫處置,淩畫是出了名的厲害,她們與她沒交情,不覺得會有好果子吃,指不定淩畫會怎麼折磨她們呢。
她們不知道,陳橋嶽臨死前,已反水了東宮,給她們留了一條路。
這間屋子窄小,是下人房,是管家給二人安置的。
在淩家即便是下人房,陳設雖然簡單,但也比一般府邸的下人房要好得多。
淩畫進了門後,看了母女二人一眼,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語氣平淡道,“陳夫人和陳小姐不必害怕,陳大人臨終前,與我做了一筆交易,他答應供出東宮,我答應保他妻女九族。
”
陳夫人露出震驚之色。
淩畫道,“隻要陳夫人和陳小姐不自己尋死,我答應陳大人的,自然能做到。
”
她頓了頓,多看了陳蘭桂兩眼,“陳小姐的相思病,我也可以請大夫給治好。
隻要不再惦記我的未婚夫,陳夫人和陳小姐的奴籍,我也可以給你們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