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vip 第151章:以命作賭
蕭長瑜臉上還有結痂的傷痕,很深很深的兩道,暗紅刺目。
他飲下毒酒就軟倒在卞先怡懷裡,面色開始蒼白,額頭滲出虛汗:“郡主,我代飲,可能解你……心頭之恨?
”
“六郎,六郎啊……”卞先怡眼裡大滴大滴的淚水砸落,她顫抖着手去為蕭長瑜擦拭隐忍痛苦的臉,越來越多的汗漬滲出,她能夠感覺到蕭長瑜輕輕顫動的身軀,就像她的心。
“莫哭……”蕭長瑜費力地擡起手,由卞先怡一把緊緊握住,“是我無能,不能與你名正言順,要你為了與我相守,铤而走險,理應我為此承擔。
”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引誘你……”卞先怡搖着頭,眼眶的淚水飛濺出來,“我不值得你這般……”
她其實一開始并不傾心他,他是尚書府嫡出,蕭長瑜是所有皇子當中,隻比十二皇子稍有臉面之人,她心高氣傲,她一向不願輸于人,蕭長瑜空有皇子之尊,既無帝寵,又不上進。
她沒有想過嫁給他,直到尚書府一朝傾塌,她成為了罪奴,她知道此生做正頭娘子無望,才想起了這個對她癡心不改的皇子,她開始刻意讨好他,一步步套牢他的心。
她從未有想過他待她如此之好,為了她守身如玉,幾次拒絕陛下賞賜的教導宮女,為了她兩次拒婚,拒絕陛下賜婚的美意,為了她可以抛下皇子的尊貴,隻為給她嫡妻的身份。
“我……我都知曉……”蕭長瑜忍着巨大的痛苦笑着,“這些……都不重要,我終究是……得到了你真心以待……”
“六郎,不要,我不能沒有你……”這是這世間待她最好的人,比她爹娘還要真心,“阿喜,阿喜!
”
驚呆的阿喜這才回過神,連忙奔上前為蕭長瑜診脈,一診之下大驚失色,他豁然擡起頭看向沈羲和,沈羲和依然神色漠然。
“卞女郎……是,是毒蕈。
”随阿喜面色灰白。
卞先怡瞳孔緊縮,渾身一僵,就是那個她假作之毒,沈羲和真的尋到,為的就是讓她弄假成真,自食其果,卻最終害了她最愛之人。
很快,蕭長瑜唇角,鼻孔,眼眶都開始滲血。
沈羲和垂下眼:“你們走吧,此事已了,望好自為之。
”
卞先怡目光呆滞,失魂落魄地在随阿喜的攙扶下将蕭長瑜扶起來,随阿喜花了重金買了一輛馬車,迅速駕着車出了城。
将車子趕到京郊外,随阿喜才跳下車:“卞女郎,讓我為殿下施針。
”
卞先怡枯寂的眼裡才多了一絲亮光,她不敢耽誤,立刻讓了位置,幫着脫了蕭長瑜的衣衫,目不轉睛盯着随阿喜施針。
一個時辰之後,随阿喜才面色微白收了手,扣着蕭長瑜的脈門,兩人屏氣凝神,每一瞬都漫長如一年,等了半柱香,随阿喜才如釋重負,又熱淚盈眶:“成了,我們快尋個藥鋪去抓藥!
”
“将藥方念于我,你帶着六郎先去村子裡,我抓了藥來尋你們。
”卞先怡道。
随阿喜立刻将藥方念于卞先怡,卞先怡一邊聽着,一邊用手指在掌心劃着,聽了一遍她就記下,迅速跳下馬車。
随阿喜帶着蕭長瑜到了他們能落腳的村莊,立刻将裡面藏好的藥酒取出,将之用缸煮沸,待到人可以接觸的熱度掀開,将蕭長瑜放進去,又接着施針。
很快卞先怡趕回來,一言不發去熬藥,如何煎服,她抓的時候就問了郎中。
等随阿喜将人給泡完藥酒,卞先怡的藥也煎好,放涼之後給蕭長瑜服下:“隻要殿下明日能醒來,便無礙。
”
兩人便一直守了蕭長瑜一夜,天亮之後就一直提心吊膽,憂心焦慮到日暮黃昏,随着天邊最後一縷餘晖被吞沒,也吸走了卞先怡最後一絲曙光,就在這次蕭長瑜忽然睜開眼,翻身坐起張嘴就嘔出一口黑血。
“好了好了,殿下無事了。
”随阿喜如釋重負,“此法有傷元氣,殿下隻怕要好生将養三五年,才能恢複過來。
”
“啟程,離開。
”蕭長瑜抓住卞先怡,吃力咬字。
“可是你的身子……”
“走!
”蕭長瑜急紅了眼。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走,你莫急。
”卞先怡連忙和随阿喜一陣忙活,駕着馬車離開。
直到他們安頓好之後,卞先怡還是覺着有些不真實,她時不時就要摸一摸蕭長瑜的臉,真怕他就是自己的幻象。
“先怡,我還活着。
”蕭長瑜反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卞先怡現在還想不透。
随阿喜一直在郡主府,不可能為蕭長瑜施針,蕭長瑜絕不可能是如她一般,且兩人的症狀也不同。
另則,沈羲和也不可能給一杯假毒。
“隻是拿命賭了一次。
”蕭長瑜緩緩一笑。
“郡主的毒沒有作假,是殿下……”
“阿喜,喚我六哥吧,日後再也無六殿下。
”蕭長瑜糾正。
“是,六……六哥。
”随阿喜有些拘謹,“是六哥事先服了能夠克制毒蕈之物。
”
這是個冒險之法,隻要昭甯郡主拿的不是毒蕈之毒,六殿下就必死無疑。
“太冒險了,你知不知你差一點……”卞先怡聽了心有餘悸。
“我們賭赢了不是麼?
”蕭長瑜握住卞先怡的手,“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
賭輸了也是死路一條,他隻能這樣搏一搏。
“是我連累了你。
”卞先怡深深愧疚。
“你為何要對郡主下手?
提前我們的計劃?
”蕭長瑜問。
“這個。
”卞先怡一直随身帶着一個精巧的镂空香熏球,“我那日回屋,它就挂在我床頭。
”
香熏球裡有一張紙,上面細小的簪花小楷寫着讓卞先怡殺昭甯郡主,否則她與蕭長瑜霍亂宮闱之事,便會天下皆知。
她和蕭長瑜彼此傾心,又是這樣的年歲,自然有了更親密的接觸,隻是不知落了什麼把柄在何人手上,因此她知道她和蕭長瑜被盯上了,要想不淪為棋子,做更多身不由己之事,就必須及早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