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老太太沒想到一向不善言辭,謙和有禮的曾孫子居然對她如此惡言惡語,一時間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氣的直哆嗦,拿起了拐杖便跌跌撞撞要朝着杜墨思的身上打去。
春熙和杜老夫人忙起身擋在了杜老太太的面前,這事兒越發亂的厲害。
“墨思!
你先回自己院子裡去!
為娘一會兒有話同你說!
”
春熙眼見着這事兒收不了場,雖然杜老太太真的是個糊塗的,可畢竟是兒子的曾祖母。
若是兒子将曾祖母給氣死了去,對他的名聲損害太大,以後還要去京城參加春闱,還要像他父親一樣做官,豈不是遭人诟病?
杜墨思不想正是青春年少,叛逆到了極點。
根本沒有避開的意思,冷冷看着杜老太太道“曾祖母,您也是活了一把歲數的人了。
”
“按理說你走過的橋比曾孫我吃過的米都多,自然是閱曆豐富,怎麼還活回去了?
”
“這個叫什麼杜萍兒的女人,她能給您什麼?
”
“除了花言巧語,小恩小惠,便是将杜家的家宅攪合的不得安甯。
”
“我橫州杜家這般清清白白的家族,我爹爹那樣的忠勇之人竟是被這個賤人一次次羞辱,這個家族也因着這個賤人蒙羞。
”
“怎的?
她一回來,您竟是連我們這些至親之人都不要了嗎?
”
“他們不說您,那是尊敬您,可我是讀聖賢書的人,有些事兒就是瞧不慣。
”
“所謂父慈子孝,母慈子孝,那得先是長輩們有個長輩們的樣子,我們做小輩的才能孝順您,敬重您,您瞧瞧您現在撒潑打滾哪裡有半分長輩該有的睿智和慈愛?
”
“罷了!
曾孫也算是學了幾個字兒,這就寫一封書信送到京城,請皇上給個章程,将這杜家分出去。
”
“當年我爹想幹又不好意思幹的事兒,我來做!
曾祖母,說實在的,不光是我那死去的父親,還是杜家這麼多的人,當真是忍您很久了!
”
“墨思!
你少說幾句成不成?
”春熙真的焦躁萬分,這個孩子一直很是聽話,今兒這是要做什麼。
杜墨思抓着春熙的胳膊高聲道“娘,您和祖母最是個懦弱的。
”
“你們做不了主兒,今兒墨思親自給您和祖母出這一口惡氣,大不了功名不要了,也要辯一個是非曲直。
”
“你是瘋了不成?
快去你父親牌位前跪着去!
”杜老夫人也被自家的這個寶貝孫子給吓傻了。
春熙忙要拽着兒子離開,免得真将杜老太太氣死了,平白讓兒子背上了大不孝的惡名,到時候可就完了。
不想杜墨思也是個半大男人了,勁兒也不小,春熙硬是拽不住他。
一時間正廳裡鬧得當真是熱鬧。
一直打瞌睡的杜老太爺,緩緩睜開眼道“死老婆子,你要是再和我杜家的獨苗兒鬧騰,即便是耄耋之年,我也要休了你!
”
瞬間所有人都吓壞了,具是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杜老太爺。
杜老太爺這些年身子骨不行了,尤其是這半年以來,連話也說不真切了,不想此番竟是帶着些許回光返照,說話也利索了不少。
杜老太太一下子吓傻了,一輩子杜老太爺都讓着她,寵着她,臨到頭竟是要休了她?
她頓時怒火攻心,這下子是徹底暈了過去。
杜老夫人看着自家這個混賬婆婆終于暈了過去,自然是松了口氣,忙命人将老太太送回到她自己的院子,當然是連着杜老太爺一起。
她難得對公爹這般有好感的,公爹終于明白了一回。
春熙卻拽着兒子走出了正廳。
一時間杜萍兒的臉色陰晴不定,本來今天來就是乘着老太太還活着,借着杜家老太太的手争一處杜家的房産住。
不想這個心思竟是被個孩子攪合成了這個樣子,今兒算是弄不成了。
可以後她的夫君還要來橫州做通判的,到時候慢慢磋磨杜家這些賤人,哼!
杜萍兒眼見着正廳亂紛紛的,沒有一個理會她的。
她哪裡不生氣,可也沒有辦法,冷哼了一聲帶着随從離開了杜家。
她來之前先在橫州府另外賃了一處院子,身上的銀子也花的差不多了。
加上之替夫君運籌橫州府通判的時候,也沒少花銀子,如今她從杜家搜刮的嫁妝,這幾年都花了個七七八八。
杜萍兒上了馬車,竟是心頭不甘得很。
她順着馬車的車窗看向了杜家的門庭,雖然死了杜子騰,可杜家卻并沒有垮下去,反而經營的更加好了一些。
她瞧着眼睛有點點的發紅,這些本該是她的才對。
偏生春熙那個小賤人得了這麼多的富貴,她不就是仰仗着有兒子嗎?
她若是将她的兒子……
杜萍兒眸色一閃,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你們杜家不給我銀子,我便是要你們的命根子!
咱們走着瞧!
後堂裡,杜墨思乖巧的站在了娘的面前,之前正廳裡的跋扈嚣張蕩然無存。
此時的杜墨思有一點點的心虛,他不是怕母親揍他,而最怕的是看到母親難過的眼神和隐忍的痛楚。
他不知道一個女人,守着寡,頂着惡毒長輩的壓力,還要将杜家的家業守住甚至是發揚光大,最主要的是将他養成了如今能頂天立地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