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忙躬身道“回主子的話,是前些年嫁到外州的表姑奶奶回來了。
”
“什麼?
”杜墨思一時間竟是繞不過彎兒來。
緻遠忙低聲道“就是早些年被老太太攆出去,随便配了個讀書人的那位。
主子您的表姑母。
”
“從小養在了太老爺太老夫人身邊的那位。
”
杜墨思頓時想起來那個女人了,那個女人叫杜萍兒,是杜家的一個遠方表親,遠的不能再遠的那種。
因為伶牙俐齒,能說會道,慣會哄人,後來很得曾祖母的喜歡。
不過據說在京城的時候,這個女人可沒少欺負自己娘親,若不是南诏女帝和慕侯爺幫忙,怕是連着他也不好出生了吧?
因為這些事情當年在京城鬧得實在是太大了一些,影響也不好,甚至連橫州也傳開了。
後來祖父親自帶着曾祖父曾祖母回到了橫州,将那杜萍兒也一起帶了回來,回來後專門将她送到了郊外的庵堂裡帶發修行。
原本以為她能靜一靜心,修一修那個性子,不想竟是差點兒給吊死在庵堂裡,鬧得杜家在橫州很是沒面子。
當初是可憐她,才将她收進了杜家,平日裡也是按照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培養的。
不想就養出來這麼個想要觊觎他爹的無恥女人來,還差點兒害死了他娘。
再後來杜家實在是被杜萍兒鬧得煩了,便開始張羅着她的親事。
她在京城幹的那些醜事,早已經從京城順着風傳到了橫州地界兒,整個橫州城但凡是有面子的人家,誰願意娶這種女人。
那些小門小戶的人家倒是想攀附杜家的門第,可杜萍兒以死相逼竟是也不願意嫁人。
她甚至還厚顔無恥的說,要嫁也得嫁給官老爺才行。
就這樣鬧着,哭着,杜家一直将這一朵毒花養到了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杜萍兒才覺得自己已經是臭名昭著的老姑娘了,以後嫁人更不好嫁。
親自物色了一個寒門書生,在曾祖父和曾祖母的面前大鬧了一場,還差點兒将自己的頭也磕破了。
母親和祖母為了息事甯人,不得不準備了豐厚的嫁妝将她送走,這才算是耳邊清淨了不少。
杜墨思不想這個女人走了這麼多年,又回來了,想必一定不簡單得很。
他小的時候還依稀記得這個杜萍兒的容貌,尖酸刻薄相,看人的神情處處透着算計。
他的娘親根本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即便是他的祖母也是個軟柿子。
想到此,杜墨思轉身朝着前廳走去。
“主子!
主子!
您不換一下衣服嗎?
好得表姑奶奶回來了!
”
杜墨思冷冷笑道“還當是什麼尊貴客人,她也配本少爺專門換了衣服見她?
”
緻遠一愣,少爺臉上的神情終于因為表姑奶奶的到來多了幾分鮮活,以前不管是喜怒悲樂都是一個闆着臉的樣子,此番居然活了過來。
可見人就得時時刻刻處于鬥争的姿态,才能更加有生氣。
杜墨思站在了正廳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裡面傳來尖銳的笑聲,還有曾祖母的說話聲。
他覺得曾祖母實在是個蠢貨!
放着自家的親人不疼不愛的,反而寵了一個下作玩意兒。
這些年也是她老了,管不動了,不然能将兒媳婦和孫媳婦磋磨到死。
杜墨思定了定神緩緩走進了正堂,一擡眸果然看到了正位上曾祖母和曾祖父身邊陪坐着的中年婦人。
梳着最時新的發髻,雖然已經人過中年,可臉上的脂粉分外的厚重。
穿着一件很不适合她這個年齡段兒穿的淡紫色裙衫,外面罩着鎏金邊兒的鵝黃色褙子。
頭發上的金飾更是耀眼奪目,晃得人眼睛疼,貌似杜萍兒想要将所有的金銀都堆砌在了腦袋上,告訴杜家的人她如今闊氣了,你們都給我睜大眼睛瞧瞧。
杜墨思定了定神,徑直走到了曾祖父和曾祖母的面前躬身行禮。
曾經的杜老夫人和杜老爺子,雖然對兒媳婦和孫媳婦兒分外的刻薄,可架不住兩個外來的媳婦兒都心底良善的近乎懦弱。
将這兩個老人照顧的分外安逸,倒也是長壽得很。
杜老太太看到杜墨思走了進來,忙點着身邊坐着的杜萍兒笑道“墨思,你快來!
”
“還不過來拜見你姑母?
瞧瞧你姑母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上好的筆墨紙硯一整套兒的!
”
杜家老太太點着桌子上放着的禮物盒子,不用看裡面裝的東西,光是包裝也就是幾十文錢的樣子,根本不值錢。
每一次老太太就是被杜萍兒這種廉價的禮物,加上她那一張好嘴騙得團團轉,一出出的想什麼壞招對付自己祖母和母親。
“曾祖父,曾祖母安好!
”
杜墨思絲毫沒有理會一邊笑着站起來的杜萍兒,而是周周正正的給曾祖父和曾祖母躬身請安。
曾祖父今年的精神頭明顯不行了,此番已經緩緩打了瞌睡,聽到曾孫子行禮這才擡起了眼皮,擺了擺手。
杜萍兒看到杜墨思的那一瞬間竟是愣了神,這孩子長得和表哥杜子騰當真是一個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