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門口停了一隊大周的皇家暗衛,将中間一輛青帷馬車護得嚴嚴實實。
馬車裡此番坐着一個青年,表情冷漠,臉色蒼白。
手腳都被玄鐵鍊子緊緊拴着,更是讓他内心屈辱無比。
他好歹也是皇族,不想竟是被當成了動物這般拴着。
經過涼州府一戰,他的實力已經全部被消滅,便是要跑又能跑到哪裡去,不想大周的皇帝對他這般的不放心。
趙宏辰仰起頭靠在了馬車的車壁上,就這麼一靠,頭發散落在了肩頭。
竟是在那頭發裡夾雜了幾分白,可謂是一夜之間少白頭。
惆怅得厲害,心頭難過萬分,不想忙忙碌碌到頭來卻做了階下囚。
此時的趙宏辰心頭已經蒼涼萬分,隻求一死。
他以為自己根本活不了,曆朝曆代忤逆重罪都活不成的。
不想接連等了幾天,都沒有人過來殺他。
毒酒沒有,白绫沒有,便是那斷頭台也不曾給他準備。
越是這樣,趙宏辰越是煎熬得厲害。
不想今早突然來了一隊人馬,二話不說竟是将他連拽帶拖,直接弄出了牢房,押到了馬車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到哪兒,他緩緩垂首唇角滲出一抹苦澀來。
估計這一次真的是要送他去斷頭台的,之前想尋死,不想真的面對死亡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和害怕。
外面又傳來了一個内侍的聲音。
“罪臣趙宏辰接旨!
”
趙宏辰一愣,殺便是殺了,怎麼還要他接旨。
他冷冷笑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死便死了,聖上有什麼話說便是了。
”
外面的内侍眉頭一蹙,沖一邊的皇家暗衛使了個眼色。
兩個皇家暗衛走了過來,直接将趙宏辰從馬車裡拖了下來,強行按在了地上。
趙宏辰想要掙紮哪裡是皇家暗衛的對手,整個腦袋幾乎都被摁進了泥土裡,他心頭一陣陣的發寒。
憤怒,屈辱,難受交織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要發瘋。
内侍看着被制服的趙宏辰冷冷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
“因慕氏女已經服毒酒一杯自裁,皇上體念趙家血脈艱難,故而免除罪臣趙宏辰死罪。
”
“圈禁在京郊皇陵,直到其死不得自由!
”
“什麼?
我娘她……”趙宏辰擡起頭死死盯着拿着聖旨的内侍,眼睛瞪大了去,漸漸變得赤紅。
内侍冷笑了一聲将聖旨送到一邊押送趙宏辰的皇家暗衛手中,看着趙宏辰道:“這可是皇上極大的恩典!
謝恩吧!
”
趙宏辰心頭已經全部亂了,娘死了,他卻被赦免了死罪?
“娘……娘……”趙宏辰緩緩趴在了地面上,“娘!
”
他再也壓制不住心底的悲傷和絕望,兩隻手捂着臉嚎啕大哭。
凄厲的聲音,讓人聽了有幾分毛骨悚然。
皇家暗衛看了看天際,擡起手将他從地面上拽起來。
皇陵距離京城還有一段兒路程,再不走就耽擱趕路了。
“放開我!
”趙宏辰掙脫了身邊的暗衛,卻是緩緩沖着慕依依之前住着的那間牢房的方向,跪了下來,狠狠磕了三個響頭。
他磕得太過用力,居然将額頭都磕破了去。
随即被身邊的護衛幾乎是拽了起來,粗暴的塞進了馬車裡。
從京城宗人府門口出發,等到了京郊去皇陵的路口,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雖然徑直的路途很近,可皇陵修在了山裡,進山的路難走。
趙宏辰一路上倒是沒有怎麼反抗,隻是頹喪的靠在了馬車的車壁上,看着窗戶外面的風景,又京城的繁華熱鬧漸漸變得冷寂荒蠻。
此時連初元節也過了,京城裡的花草漸漸開始散發着春意,這山裡的景緻卻有幾分荒涼,帶着萬分的冷清。
趙宏辰被弄到這裡來,基本就是和當地守陵的護衛住在一起,不,應該是被人家看着。
沒有自由,不能行動,每日裡吃喝熬日子等死。
他才二十多歲,不知道這漫長又煎熬得歲月該怎麼熬過去才行?
進山的路越發難走了,路徑很明顯變得寸步難行,到處是枯黃的樹杈,齊腰深的枯草糾纏在一起,馬車也不能再往裡面走了。
趙宏辰不進心頭生出了幾分疑惑,怎麼會這麼難走?
難道之前皇帝趙塵不給祖宗掃墓的嗎?
按理說通往趙氏皇陵的路不該這麼難走啊,除非是這些暗衛想早點到早點歇着,故而選了一條小道。
“下來!
自己走!
還以為你是養尊處優的王爺呢?
”
“實話告訴你,便是到了皇陵處你住着的院子,也得你自己幹活兒,自己操心飲食起居。
”
“一個反賊而已,能饒了你的命已經是皇上開恩了!
”
趙宏辰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踐踏,他此時哪裡還有絲毫的尊嚴存在?
趙宏辰被人從馬車裡拽了下來,整個人踉跄着朝前走去。
此時他才看到眼前的路分外的荒僻,馬車确實在這樣的羊腸小道兒上走不了。
趙宏辰手腳還戴着鐵鍊子,根本走不了多遠。
身邊的幾個暗衛商量了一下,将他手腳上的鍊子都打開了。
“先給你松開,一會兒再鎖上,不要出什麼幺蛾子,小心點!
”
一個皇家暗衛的頭子瞪着眼睛,教訓着趙軒。
趙軒心頭苦笑,連一個小小的押送他的護衛都能對他頤指氣使,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他們隻要穿過這一條羊腸小道,翻過這個山坡便能繼續走官道了。
馬車也被剩下的人駕着,繞過這裡,準備在山頭另一側與他們彙合。
趙宏辰此時心頭總有些不對勁兒,既然駕着馬車能繞到山的那一邊,為何還要逼迫着他翻過這一處山坳。
除非是這些人想要折磨他?
趙宏辰不禁暗自苦笑了出來,真的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眼見着便要翻過這一處山坡,不想一行人行進到半山腰的一處山坳,突然一道尖銳的哨聲響了起來。
随後從四周的林子裡沖出來一批人,個個臉上蒙着黑色面巾,朝着趙宏辰撲了過來。
為首的頭領瞧着身形矯健,看着那樣子竟是個女子。
不過她的武功不若,幾下子便充到了趙宏辰身邊。
“王爺!
跟我走!
”
“小酒?
”趙宏辰眼底登時掠過一抹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