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陸家和沈家的女眷看到了小徑上走着的人。
其他人也見着了。
因為小徑是專門修在各種花棚中間的,專門辟出來的一條路。
中間緩緩走來三個人,身後跟着服侍的奴仆。
走在正中的居然陸家庶長女陸元淳。
陸元淳的母親也是一個傳奇。
陸夫人善妒,霸道,強勢。
夫君陸擎蒼雖然三鎮節度使,身邊卻隻有一個小妾,剩下的小妾,通房之類的女人都被陸夫人明裡暗裡收拾了。
陸夫人唯獨收拾不了的小妾就是這個陸元淳的親娘孫氏。
孫氏可是前朝孫閣老親親兒的嫡孫女兒,後來孫閣老卷入了黨争,孫家家族沒落。
孫氏也跟着姐姐娘被流放到了邊關,一路上受盡了苦楚,娘和姐姐都死在路上。
她長得很美,路上差點兒被歹人害了,遇到了陸家家主陸擎蒼相救。
陸擎蒼看着曾經灼灼其華的女子,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動了恻隐之心,将她納了妾室。
陸夫人曾經好一通鬧騰,陸擎蒼這一次卻不聽她的,将孫氏擡進了府。
孫氏曉得自己是罪臣之後,在陸家也低調得很。
但是她文采卓然,便辦了一個閨學,遠近的女孩子都去她那裡求學,倒是陸家上下不敢輕視了。
就是這麼一朵孤傲的白梅,生下了更姣美的花朵陸元淳。
陸元淳是遠近聞名的美人,才女,雖然是庶出,卻是陸家唯一的女孩子。
不管是父親陸擎蒼還是哥哥陸明哲,即便是陸老爺子都很寵愛這個剛行了及笄禮的清傲丫頭。
陸夫人氣得要死,她幾次想收拾都碰了釘子,也就作罷。
不過一個女兒罷了,還威脅不到她的兒子。
現在她盯着這個從來不喜歡熱鬧的陸元淳緩緩走了過來,感覺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樣。
關鍵是陸元淳手邊還牽着一個高挑女子的手,正是打扮清麗端莊的沈钰珠。
這也罷了。
陸元淳和沈钰珠身後居然跟着陸家大名鼎鼎的長公子,所有人都詫異萬分,這倒是幾個意思啊?
陸元淳牽着沈钰珠的手先去了沈家棚子。
陸嬰看到沈钰珠的那一瞬間,癱在了椅子上。
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解脫,沈嘯文一看也臉色緩和了下來。
一邊的沈知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走進沈家花棚的沈钰珠。
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禮哥兒和盧卓不知道籌謀的多精細,确保萬無一失,怎的現在?
不可能!
不可能啊!
!
還有陸元淳是個什麼意思?
她不是一向自诩為才女,不和她們這些俗人打交道嗎?
為何偏偏和沈钰珠這般投緣,什麼時候認識的啊這是?
陸元淳上前一步沖陸嬰和沈嘯文緩緩福了福笑道“沈大人,姑母,都是淳兒的錯。
”
“今兒我在一處僻靜的草廬裡寫詩,不想遇到了沈姑娘!
”
“許是沈姑娘也不愛熱鬧吧,便對我寫的詩文品評了幾句,我與沈姐姐實在是投緣。
”
陸元淳稍稍低下了頭,她生的極美,便是這稍稍的低頭都暈染着别樣的風姿。
她臉上滲出一絲愧疚道“淳兒不懂事,硬是拉着沈姐姐去淳兒的别院裡談論詩詞,不想一朝醒悟倒是這個點鐘了。
”
“淳兒怕你們擔心,就親自送沈姐姐回來了!
”
陸嬰微微愣怔。
陸元淳自是傲氣的一個人,平日裡也不和雲州城的貴女們來往。
更别說是沈钰珠了,況且還是同钰姐兒談論詩詞?
若是和钰姐兒比劃幾下武功,她這個做母親的倒是信的。
她看向了一邊站着的侄子陸明哲,一定是這個好孩子将钰姐兒找了回來,還拉了自己的親妹子出來圓場。
當真是好孩子!
這可是救了钰姐兒的命了!
陸嬰忙壓住了臉上的驚詫之色,上前一把拉着陸元淳的手笑道“你們兩個小姐們能玩兒到一起,那敢情好啊!
姑母怎麼會生氣!
”
“來來來,坐到姑母的身邊來,這戲可是唱到了要緊處。
”
“姑母,”陸元淳笑着行禮道“淳兒還沒有同母親見禮,若是姑母喜歡看戲,得空兒淳兒陪着姑母便是。
”
陸嬰點了點頭,陸夫人還在一邊坐着。
陸元淳确實不适合留在沈府的花棚裡,她忙笑道“罷了,得空兒你再來陪姑母!
”
一邊的陸明哲上前一步同陸嬰見禮“姑母福安!
”
“妹妹們走夜路,侄兒不太放心便親自送了來。
”
“多謝哲兒了!
”陸嬰是真的要謝謝自己的這個侄子,眼底掠過一抹感激。
陸明哲點了點頭,也不多話,轉身便同陸元淳一起朝着陸家的棚子走去。
沈钰珠此時的身子還微微顫抖着。
之前被慕修寒派人送下了山,走了沒幾步便看到陸明哲騎着馬兒趕了過來。
他本來要送她回沈家,可沈钰珠曉得。
自己此番哪怕是難受的要死,也得去河邊沈家的花棚子裡轉一圈。
今兒不曉得多少人盯着沈家的花棚子,說那些不三不四的閑話,她不去露面,陸嬰沒辦法收場。
其實她在裝滿了冰水的桶裡浸泡了那麼久,渾身的骨頭都疼痛難忍,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異樣之色。
上一世,烈火焚身的滋味都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