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站定在杜老爺的面前,剛要躬身行禮,卻被一邊的杜夫人擡起手扶住。
杜夫人的手很冰很涼,像是浸了寒霜。
春熙不禁哆嗦了一下,可看向了杜夫人眼底的那一抹堅毅,她頓時讀懂了婆母的心意。
杜夫人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懷着騰兒的孩子,以後不管做什麼多顧及一些這肚子裡的孩子。
”
春熙曉得這是婆母責怪她剛才不顧及胎兒和杜萍兒起了沖突,可杜萍兒不管怎麼罵她都無所謂,就是不能說這個孩子是也野種。
他的爹爹是個蓋世英雄,為民請命的蓋世英雄,她不允許任何人在杜子騰的身上潑髒水,一滴也不行。
此番她明白公婆的意思,想要保住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必須要有資本。
在這個世上,留給她悲傷的時間不多了,她沒有悲傷和祭奠的權利,隻能替子騰将這個家撐下去,将孩子生下來。
百年之後,她在黃泉路上遇到子騰,也問心無愧了。
杜宏緩緩拿起了手中的令牌送到了春熙的手中,神情鄭重。
“春熙,這令牌你收着吧!
”
春熙定了定神緩緩接了過來,令牌落在了她的手中,有幾分涼意,她手指收緊,令牌的棱角硌得她掌心微微銳痛。
她擡眸看着面前的公婆道“爹,娘,你們放心,子騰的孩子我會好好生下來,養大成人,這個家放在我手中不會敗!
”
杜老爺的眼底難得露出了幾分欣慰,其實他之所以讓春熙掌家,一來是為了給春熙肚子裡的孩子謀劃。
二來春熙可是永甯侯府少夫人身邊一起長大的,雖然是婢女,但少夫人看待春熙如同對待自己的親姐妹一樣。
以後春熙的事情,這位永甯侯府的少夫人不會不管,慕世子也不會不管,這便又是給他的小孫孫多了一層保障。
杜夫人看着春熙将令牌拿在了手中,這才松了口氣,随後轉過身看向了癱坐在地上傻了眼的杜萍兒。
她眼眸陰沉了下來。
“一個遠房的親戚罷了,都出了杜家的五服,就因為牙尖嘴利,居然在杜家為非作歹了這麼多年?
”
杜萍兒忙哭了出來“母親!
母親!
我不是……萍兒隻是太難過了……萍兒才口無遮攔……”
“呵呵!
你這樣的女兒我可從來不敢高攀,”杜夫人冷冷笑道,她心頭燃着怒火,早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我的兒子屍骨未寒,你一口一個野種,讓我兒在天之靈如何安息!
來人!
杖責五十!
”
杜萍兒頓時哭不出來了。
杖責五十,那是要去掉她一條命的!
“母親!
祖父!
祖母!
!
你們救救我!
!
”杜萍兒頓時慌了,眼見着被杜家的那些家丁逼迫了過來。
她尖叫了出來,想要朝着春熙爬過去,卻被金钏兒擋在了春熙的面前。
金钏兒剛才的身手杜萍兒算是見識過了,哪裡還能近得了春熙的身子,卻被身後的護衛拉了出去。
一陣陣的尖叫聲從外面穿進了正廳中,一聲聲像是刀子一樣刺進了杜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耳朵裡。
兩個人的臉色瞬間煞白,他們一直看不起的兒媳婦居然也是要吃人的,還是不吐骨頭那一種。
春熙聽着外面一陣陣的慘嚎聲,臉色變了幾分。
卻不想杜夫人在她耳邊低聲道“這個女人陰毒得很,一日不除,你的孩子一日不得安甯。
”
“此間的慘事和你沒有關系,老天爺降下罪過我這個老太婆一個人受着,你是有身孕的人,手上不可沾血。
”
春熙心底滲出一絲暖意。
杜家家族的傳承便在這血雨腥風中完成了交接,春熙懷中的孩子絕對想不到,自己還未出生便已經引起了這麼大的殺戮。
不過這小子後來和他爹爹一樣是個硬茬子,這都是後話了。
夜色降臨,已經到了掌燈時分,沈钰珠請春熙還有杜宏夫婦單獨找了個僻靜的房間叙話。
甚至連杜子騰身邊的護衛長青也一并請了過來。
他們幾個人在杜子騰的書房裡坐定,長青走進了書房,門打開的時候,晚風順着洞開的門吹拂了進來,将長青左邊那隻空落落的袖子卷了起來。
讓他整個人看着更加孤單凄冷。
沈钰珠看着心頭暗自歎了口氣,請長青坐下。
長青看着自己的幾位主子不敢坐,還是春熙親自将他讓到了椅子上。
長青這才坐了下來,局促的看着沈钰珠。
他一向和他的主子一樣張揚,此番卻内斂的讓人心酸。
沈钰珠定定看向面前杜家的人,随後命吳長貴帶着那兩個小乞丐走了進來,此外還有吉祥車行的證據。
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一樣樣都呈現給了杜家的人。
杜家人越聽越是心驚,原來杜子騰當真是被人設局害死的。
杜子騰手中掌握了二皇子很多的罪證,二皇子一路上截殺都沒有成功,最後想出來這麼狠毒的招數。
杜夫人嚎啕大哭了出來,春熙眼眸中忍着重重的恨意,恨不得吃了二皇子的肉,喝了他的血,才能解心頭之恨。
杜宏踉跄着站了起來“我要告他!
我要告倒那個畜生!
這天下還有天理嗎?
”
沈钰珠緩緩起身看着已經悲傷到極點的杜老爺歎了口氣道“杜伯父,沒用的,設局之人心思狠辣缜密。
”
“他料定了咱們即便查出來什麼,手中有了鐵證也不敢告他們!
”
“為何?
為何啊?
”杜宏涕淚縱橫,手掌狠狠拍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