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時分,趙炎麾下的上百艘戰船陸陸續續靠了岸。
無數趙炎麾下的士兵像是潮水一樣,朝着南诏王都最南面的懸崖邊湧了過來。
王都裡除了被沈钰珠下令送出去的老弱病殘,即便是一些身強力壯的婦女都選擇留了下來。
眼看着趙炎的士兵架着雲梯就要爬了上來,守在懸崖邊上的王都軍民将燒得滾燙的火油澆灌了下去。
随後又将天機門早就做好的機關架在了這裡,将巨石通過投石器扔了下去。
瞬間慘嚎聲襲來,倒是硬生生壓制住了第一波沖擊過來的敵軍。
可趙炎的軍隊在岸邊灘塗上架起了強弩,淬了毒的箭朝着王都守城的軍民這邊射了過來。
這一場仗已經到了最為白熱化的地步。
趙炎那邊的軍隊竟是發現隻剩下了不到兩萬的寥寥守軍,硬生生抗過了他們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岩壁上與岩壁下的兩方人馬形成膠着狀态。
船上的趙炎顯然沒有了耐心,突然一大批穿着黑袍的人也順着雲梯爬了上來。
“報!
”一個傳令兵沖進了沈钰珠設在懸崖邊的臨時中賬。
隔壁的屋子還有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早已經堆滿受了傷的士兵,那些中了毒箭死了的屍體都來不及收屍,隻能層層疊放在一邊。
從趙炎的軍隊攻過來的第一波開始,沈钰珠就親自來到了最前線坐鎮。
那些守城的士兵看到他們的公主殿下并沒有逃走,士氣登時大增。
此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再有一會兒,天就亮了。
已經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兒日子。
天際時不時被赤紅色的火油和淬毒的暗藍色毒箭交替劃破,顯得詭異陰森萬分。
沈钰珠親自在帳篷裡幫受傷的士兵包紮傷口,拔出毒箭,熬制草藥。
所有人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趙炎的軍隊仗着人數衆多還能中途換着歇息,王都的守軍卻是扛着車輪戰術,很多人搬着石頭,搬着搬着就累死了過去。
他們毫無聲息的倒了下來,後面的人繼續頂上。
“什麼事?
”沈钰珠也搖搖欲墜了起來,可強忍着鋪天蓋地的疲憊死死撐着。
一邊的金钏兒守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守軍的統領也死傷大半,千山去了最前面擔任總統領調度兵力。
可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一仗這樣打下去,必然是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傳令兵半跪在了沈钰珠的面前“殿下!
城下來了一群很奇怪的人!
”
“披着黑袍,不像是正常人,尋常的武器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好像殺不死似的!
”
“而且那些人身上都帶着劇毒,沾染一下必然毒發,毒性很強。
”
“傀儡人?
”沈钰珠頓時驚呆了去。
之前趙塵曾經和她說起過陸元淳的事情,陸元淳當年從山崖上掉落下來後,被懸崖邊橫着長出來的樹枝挂住,居然沒有完全摔死。
可是渾身上下的骨頭都碎了,正好遇到了趙炎,将她煉制成了傀儡人。
所謂的傀儡人就是用各種毒藥維持着最基本的生命狀态,也就是所謂的活死人。
他們身上帶着劇毒,卻不懂得疼,根本殺不死他們。
沈钰珠沖了出去,金钏兒忙疾步跟了上去,前後來到了陣地的最前沿。
果然那些黑袍人已經有些爬了上來,迎着守軍手中的刀鋒毫不畏懼地撲了過來。
守軍接觸到那人後瞬間七竅流血,倒了下去。
“火攻!
不要用火油沒用的!
”
“去取端王爺做好的那些毒丸,和在火把上點燃!
”
沈钰珠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聲音微微發着輕顫。
趙塵說對付傀儡人隻能用這種辦法,很快赴死的勇士被選出來一百個,每個人都帶着火把,身上也塗滿了火油。
這些勇士紛紛和沖上來的傀儡人抱在了一起,将自己點燃後也點燃了對方,這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沈钰珠的眼睛微微變得赤紅,心頭的憤怒,絕望,感佩交織在一起,讓她恨不得為了這座城去死,可還想再堅持下去。
萬一黎明來了呢!
突然一個傀儡人沖破了點燃火油的人牆,卻是猛的撲向了沈钰珠。
沈钰珠驚呼了一聲,剛要舉起劍反擊,不想身邊的金钏兒已經将她擋在了身後沖了過去。
眼見着那傀儡人就要将金钏兒抓住,突然又一個更加嬌俏的傀儡人沖了上來,卻是擡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在了那個傀儡人的後脖子上。
撲向金钏兒的傀儡人瞬間慘嚎了一聲掉落了下去。
沈钰珠正對上了面前救了金钏兒的傀儡人,是個女子,因為劇烈的戰鬥,她的面紗已經完全脫落,露出了臉上縱橫交錯的恐怖傷疤。
可不管她怎麼變,變成了什麼樣的面目可憎者,那雙清澈溫柔的眼眸,那殘存的溫良善意卻是變不了的。
“元淳?
”沈钰珠輕聲喊了出來。
一邊的金钏兒此番早已經被眼前傀儡人和守軍的血腥搏殺給吓壞了的,舉着劍便朝着陸元淳的後背刺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