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寒的話音剛落,這下子輪到趙塵詫異了。
不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到底是讓自己在看什麼。
千山轉身走出了院子,從連通的東面側院裡,卻是帶着人抱着一隻壇子走了進來。
那壇子不像是中原的物件兒,壇子外面的花紋帶着扶風部族的特色,壇子做得很精緻。
可是趙塵看到那壇子的一霎那,頓時臉色巨變朝着千山狂奔了過去,想要将壇子搶回來。
不過他周身的穴位都被慕修寒封了,還給他在馬車裡的時候灌下了一大碗五石散。
這種藥,即便是武功最厲害的人喝下去也會渾身無力,沒個十天半月的根本緩不過來。
他還沒有來得及沖到千山的面前,就被門口站着的天機門的人給推了回來。
趙塵這下子撐不住了,沖到了慕修寒的面前低吼道“慕修寒!
有什麼沖我來,你禍害我娘的骨灰做什麼?
”
當初他的娘親蘭竺,被乾元帝騙了感情未婚先孕,回到扶風部族後連頭都擡不起來。
生下了他後,沒幾年就郁郁而終。
彼時她不被族人所容,屍體自然不能進入扶風部落的墓葬區,尤其是之前得罪了部族裡的一個人對她愛而不得的小人。
那人竟然将她娘親的屍體從爛葬崗裡挖了出來,随後燒成了灰燼,好在最後被人發現,避免了被挫骨揚灰的命運。
老族長看着他們母子可憐,就将她娘的骨灰存放進了扶風部族特有的壇子裡,藏了起來。
後來趙塵長大了後回到了扶風部族,将那個小人宰了報仇,又從老族長那裡将娘親的骨灰放置在另外比較秘密的地方。
不想即便這樣,慕修寒的天機門居然也能查到?
他此時憤怒到了極點,慕修寒卻不僅僅是憤怒,他現在就是個瘋子。
“千山!
”
慕修寒喊了一聲。
千山應聲将懷中抱着的端王生母的骨灰壇子高高舉了起來,說着就要摔到地上。
“等一等!
”趙塵驚呼了一身冷汗,沖慕修寒咆哮了出來。
“慕修寒,你還是不是人?
死者為大!
”
慕修寒冷笑了出來“你覺得我現在還是個人嗎?
活着的人都還沒着落,死人又能讓我怎樣?
”
趙塵大口大口地吸着氣,看着面前面色蒼白,胡子拉碴的慕修寒。
他的眼神瘋狂,表情冷冽。
趙塵知道如果慕修寒再找不到妻兒的話,這厮将是大周最危險的存在,他可是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千山将骨灰壇子高高舉了起來,在陽光明媚的庭院前落下了一個灰暗的影子。
他們天機門什麼消息都收集,尤其是之前門主将端王趙塵當做是情敵,自然查他查得更加詳細一些。
每年清明節,中元節,趙塵必然會獨自去郊外藏着母親骨灰的地方祭拜,早就被天機門的人盯上了。
唯一讓千山臉紅的是,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做過這般虧心的事情,用砸死人骨灰威脅别人,這事兒除了自家世子爺能想得出來外,沒有人能有如此奇葩不要臉的想法。
趙塵心頭的師門情誼,那些說不出口的糾結,通通敗給了這一壇子骨灰。
“我說便是!
你們将我娘先放下來!
”
趙塵氣得聲音都哆嗦。
——
很快到了月底,準确地說是七月二十七日。
這一天是趙軒登基的好日子。
其實趙軒登基現在也僅僅是個過場罷了。
他同慕依依都盛裝打扮,坐着宮廷裡的銮駕去太廟先祭祀祖先,然後就帶着太子府的人徹底住進了宮城。
趙軒不準備住養心殿,而是住在東側的正陽殿。
慕依依是皇後,自然住在坤甯宮。
雖然日子選得比較倉促,可宮城裡早已經打掃幹淨,等待着新君入住。
浩浩蕩蕩的明黃儀仗從太子府出來,直接穿過了正中的街道,抵達了宮城最北面的太廟。
趙軒之前已經得知趙塵被人從大理寺劫走了,這讓他今天整個人都顯得心神不甯的。
故而迫切需要坐在那個位置上,正統一旦确立,趙塵活着又能如何?
通向太廟的台階一共分為三層,每一層又有八十一個雕刻着盤龍的台階,一級級指向了權利的最頂峰。
今天趙軒簡直是将自己保護得密不透風,最内是儀仗,外一層是皇家暗衛,不過這一批的皇家暗衛都是趙軒身邊的老人了。
皇家暗衛最外面一層是金吾衛,再往外面還有五城兵馬司,甚至還調撥了東西兩大營的兵力。
這種防護辦法,别說是刺殺趙軒,估計還沒有沖到最裡面趙軒的身邊,刺客們就被剁成了肉泥。
慕依依跟在趙軒身邊,一身華麗紫色鳳袍,頭戴着皇後才能佩戴着的九尾鳳冠。
盛裝之下,說不出的明豔。
身後的貴族女眷們都紛紛跪在了她的面前,那一瞬間慕依依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當年那個永甯侯府裡被人欺負死的卑微庶女,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會做到母儀天下的位置。
她跟着趙軒走在了第二層台階停了下來。
新帝祭祀太廟要到最後一層的台階上,這裡隻能新帝一個人上,皇後要在二層台等着。
慕依依停了下來,看着趙軒的背影,眼底滲出幾分驕傲和喜歡。
她知道她看上的兒郎不會差,他蟄伏了這麼多年,終于坐到了那個位置上。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唯獨趙軒身姿挺拔地拾級而上。
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