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婉死死抱着懷中的襁褓,下意識向後退開了一步,有些擔心的看向了臉色陰晴不定的趙塵。
趙塵冷冷道“抱過來,朕瞧瞧!
”
饒是陳墨婉有再多的聰明和謀劃,這個孩子終究是趙塵的,她總不能不給孩子的父親看看吧?
可她剛才答應了顧千瀾臨終的請求,這個孩子活生生交到了她的手中,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她良心終歸有些不安。
“皇上!
”陳墨婉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沖趙塵磕頭。
“皇上,孩子是無辜的,雖然臣妾知道您多少有些厭惡顧家,可這個孩子……”
“給朕!
”趙塵聲音清冷,顯然已經動了怒。
陳墨婉這下子再不敢耽擱,畢竟皇恩難測,她若是再堅持下去指定惹惱了他。
莫說是這個孩子,她也得跟着去死。
陳墨婉雖然頂着一個寵妃的名頭,可是從玲珑塔的那個傍晚開始,她就看得出來這個世上除了南诏女帝,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趙塵的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她也不是那個例外,隻是幸運的是,她還能做那個女人的影子罷了。
她懂得孰輕孰重,也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裡擺着。
“皇上,小皇子很乖的,就是樣貌上有些不同尋常,可更能夠體現出他的尊貴無雙來。
”
陳墨婉第一次将表揚人的鬼話說成了這個稀碎的樣子。
她小心翼翼将孩子捧了起來,送到了趙塵的面前。
趙塵接過了襁褓,低頭看去,登時臉色一變,那一瞬間也看不出他的喜怒來。
寝宮角落裡記錄時間的銅漏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空氣也緊張的令人呼吸不暢。
趙塵凝神看着自己的兒子,這個小東西居然是他的血脈。
此時正用那雙稍稍帶着幾分淡紫的酒瞳看着他,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色目人的典型标志。
這種眼睛剛一開始呈現出赤紅色,伴随着年齡的增長漸漸會變成了潋滟的淡紫色。
妖冶得很,會被天下人當作是個怪物。
他曾經就是個人人眼中的大怪物,如今又一個小怪物出生了。
突然襁褓中的孩子,微微閉了閉眼,倒像是不想看見他這個父皇似的。
趙塵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像是嘲諷懷中滿頭銀發的小妖怪,亦或是嘲諷他自己。
“抱到你宮裡養吧!
”趙塵将孩子随意丢給了陳墨婉。
陳墨婉早已經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擡起手将孩子接在了懷中。
不想趙塵淡淡道“這個孩子身體裡有奇毒,得虧他母妃替他分走了一多半兒,不然他也活不到這個時候,甚至是個死胎。
”
“皇上?
”陳墨婉臉色煞白,怎麼會這樣?
不是說他的母親已經替他抗過了一劫,怎麼還會如此?
趙塵淡淡道“你每日裡派人來養心殿取藥包,用熱水将藥包化開,将他泡進去,能不能活到十八歲,看他的造化了。
”
陳墨婉心頭一沉,雖然覺得對這個孩子太過殘忍了一些,可還是存着一抹希望不是。
就像是那個身中奇毒的沈大人,人人都說會死,到現在幾年過去了,不也活得好好兒的?
她忙抱着孩子謝恩,卻是想起來什麼沖趙塵道“皇上,求您賜這個孩子一個名字吧?
孩子還沒有取名!
”
趙塵微微一愣,沉吟了一會兒道“就叫圖南吧!
”
陳墨婉心頭一頓,這算個什麼名字,圖南?
她心頭一驚,還是磕頭謝恩。
随後抱着懷中的孩子急匆匆朝着自己的乾甯宮而去。
一晃三年過去了,陳墨婉已經做了大晉的皇後。
可她卻始終沒有給趙塵誕下一男半女,反而盡心盡力照顧着前皇後顧千瀾留下來的兒子。
顧千瀾死後,被趙塵追封為皇後,後來的陳墨婉是為繼後。
小圖南在乾甯宮也磕磕跘跘長大,眼見着便是頑皮的時候了。
可大周太子趙圖南分外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樣,不知道是因為身份高貴還是長相妖冶,貴族家的小孩子見了他不是害怕的哭,就是躲得遠遠的。
漸漸的圖南便将自己徹底封閉了起來,小小的身子躲進了乾甯宮的屋子裡。
開始練字兒,陪着母後看書,看她養的那些花花草草。
晚上是圖南心頭最煩亂的日子,母後會将他抱進桶裡泡澡,每次都疼得很。
渾身的皮都泡爛了,直到流出了黑色的毒血才算完。
他也抗争過,發過脾氣,可慈愛寵他的母後唯獨在這個上面分外不将就,一天也不許他逃避。
不過每次泡完這個痛苦的澡後,母後都會抱着他安睡,還給他講民間的故事,甚至心疼的摟着他悄悄的哭。
他沒見過自己的生母,估計也和母後一樣是個溫柔的人吧?
這天是圖南的生辰,很多人都送了禮物,南诏送來的禮物尤其貴重。
圖南也無所謂這些,他更喜歡獨自一人待在